第三卷 殇.陨落 -- 第七十五章 伤痛
第七十五章 伤痛
平静的湖面突然风声鸭唳,彻骨的寒气贴着湖面飞扑而来。
潇洒悠闲的鸭群惊慌失措,四处逃逸。
让聂政意想不到的是,从芦苇深处使出的小船上的人,是尹墨痕。
聂政从未见过如此纯洁的目光,她抬眼的时候,眼里有风经过,风清月朗的那么一双眼睛,透露出静无淡雅的灵魂,却是伤痕累累。
她清清淡淡的一身白衣,平平和和一张平淡风情别致的脸。撑着船箭一般从湖面划过。
“贱人,不要走。”刚听到声音,于梁浅和她的两个舅舅就从芦苇里划桨出来。气势咄咄逼人,咬牙切齿就恨船不能生出翅膀。
尹墨痕的武功,明显在他三人之上,聂政不知她为何总是躲着三人。
尹墨痕的船如飞箭,距岸还有十多丈,飞身上岸,不曾回头。
于梁浅眼看追不上,一时情急,运掌于水。掌力劈在湖面上,水如飞凤,宛如雪浪万丈的瀑布,飞扑向尹墨痕。
尹墨痕本可回身闪避,不知为何还是被水浇了一身,从头到脚湿漉漉一片。
于梁浅和梁大、梁二也飞身上岸,朝尹墨痕飞奔过去。
尹墨痕反手一掌将三人逼退,也不乘胜再发,飞掠出去,似在逃逸。
于梁浅三人似乎对她的手下留情并不领情,对她仍是穷追不舍。
尹墨痕不走大道,专穿小巷,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前面被墙堵住,她只好回身。
于梁浅和她的两个舅舅已在巷口,“贱人,看你往哪里跑,大家快来,这就是天下第一名妓尹墨痕。”
看到左右的民众都推窗观望,于梁浅更加得意狂喜,轻蔑污染的话不绝于耳。
尹墨痕一直低垂着眼,对她的话,不曾有过一点风云波皱。
梁大和梁二手握大刀,向尹墨痕飞扑过来。
尹墨痕身子飞掠而起,人已贴着墙壁滑过去。身子一侧,手指扣向于梁浅握刀的手。
于梁浅凌空翻转,倒掠两丈,大刀排山倒海压来。
身后梁大和梁二大刀横空,风声刺耳,风卷残云飞掠过来。
尹墨痕飞、闪、腾、跃,始终不肯出手。如此被三人死缠烂打,她竟不能顺利脱身。
三人气势逼人眉梢,却一直都不能近她的身。
她突然从三人中飞掠而起,足点墙壁,已将两根银针夹在指间。
凌空又是一翻,手里已握了一把银针。
于梁浅三人也挥舞刀势,劈、砍、抹、拦,纷纷将暗器打落于地。
从四面飞掠出蒙面人,都是向着于梁浅。
于梁浅飞身上屋,跃过几座房屋。蒙面人还是紧追不舍。
梁大、梁二也追着过来。
于梁浅已不知在哪里找到一匹马,“大舅、二舅,他们是卫曾堡的人,今天先放过那贱人,你们不用管我。”骑着马就飞奔出去。
她骑着马在小巷里飞蹿奔走,竟然又撞上了尹墨痕。
尹墨痕已与蒙面人交上手,却都只是打断他们的手,始终都不出杀招。
蒙面人看到于梁浅,都弃尹墨痕向她飞扑过去,长剑破空,招招致命。
于梁浅避过两个飞扑过来的蒙面人,打马向巷口飞奔出去。看到向尹墨痕方向跑过来的聂政,俯身将人提上马背,打马飞奔出去。
聂政暗道不好,听身后暗器的声音,于梁浅似乎被伤了。
于梁浅将他放在身前,他想暗中出手也没机会。
马穿过一片树林,聂政顺手抓了一把树叶,以天女散花的气势向身后泼洒回去。
穿过树林,前面是一个峡谷,一条羊肠小道穿入谷内,两侧就是万丈深渊。
于梁浅提了聂政飞掠而起,一掌将马打入深渊,人同时也掉下崖去。
她拉着聂政贴在崖壁上,听蒙面人进了峡谷,才飞掠上来。
她被银针打在了手臂上,血已浸湿整条衣袖,看血的颜色,应该没毒。
聂政忙去看她的伤,她将聂政推到一边,极尽厌恶的口气,“滚开,臭男人。”自己将随身带的药上在伤口上,用嘴咬着布带,将伤口绑住。
聂政想要帮她,她骂人的话就不堪入耳。聂政也就在旁默默的看她做着一切。
她将伤口绑好,就势坐下去,很疲惫的样子。皱了皱眉,对站在一旁的聂政大叫,“你,过来坐下。”
聂政什么也没说,过去坐下。
她推了聂政一把,“将背转过去。”
聂政将背转了过去。
她将背靠住了聂政,长长舒口气,好像放松很多的感觉。
一路奔走,不知不觉天已完全黑下来。
今夜无月,却是星罗棋布,有星的夜晚,忧伤带着水滴渗漏下来,浇了人一头一身,突然就有想哭的冲动。
她靠住聂政的背,不知是在看夜空,还是睡着了。既不起身,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道:“小霁,我好痛。”
小霁,你完全记得的,那次问你,你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就应该知道。
十年前见过一眼的人,你还记得他干什么。
聂政的手已在不经意间握紧,我该怎么办,以她的性情,根本守不住这个秘密。
“你不要动,我是心痛,不是手痛。”于梁浅的重量,都在他背上。
小霁,聂政本暂时停滞的记忆,因这个名字,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灌满他整个思绪。
“小霁,你还记得我母亲吗?那时候,父亲母亲相亲相爱,我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我有一整个灿烂的童年,无忧无虑,傲慢放肆,因为母亲疼我,父亲爱我。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不知忧愁,不知伤痛为何物。我那样任性、淘气、撒娇打混,父亲还是对我百依百顺,任我任意妄为,还是宠着我,惯着我。”
聂政随着她的描述,记忆一路飞逝而过,飞奔到那个充满迤逦风光的童年。
“可是,幸福总是那样短暂。自从奸夫见到贱人后,就在不在乎母亲。”
“尹墨痕?”
“贱人,贱人,她就是婊子。”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要将人千刀万剐的狠劲,让聂政无名的就安静下去。
“那个贱人,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可是她就有那样大的本事。她比狐狸还要妩媚,比妓女还要妖艳。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奸夫见一眼就再也忘不了她。
那时候,贱人和她的母亲摆了一个汤圆小摊,我的父亲每天必要去吃一碗。开始的时候,母亲以为是他喜爱汤圆,也就每天为他做汤圆,可他从来不吃,还是每天去小摊上,吃得津津有味。
我家在那里,是有名的大户,他的身份,去那种小摊上吃东西,实属有辱身份。
我们就以为是那个小摊的汤圆有什么特别,也去尝试。日复一日,母亲觉得不对。一直以为他钟情的是贱人的母亲,可是谁都没想到,他竟是为那个小贱人,声名狼藉不说,竟忍心的逼死母亲。
他们曾是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他对母亲,也曾爱慕倾倒。可是为一个下贱的市井商贩,竟逼死了他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
这样,他竟都还不知悔改,不愧疚,还是一心要娶那贱人。你说,那贱人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