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中传—工作风波 -- 八十八、小妹的故事与我1
一个人的故事随着一个人的年轮沉沦，在人群注视的眼神里。
一个人的传奇随另一个人的岁月传述，在人群喧哗的双耳边。
我记得这么一个故事这么一个传奇，两相依相靠，望着天边滑下的半日，微笑，从黑发到白发。
是的，像每场老套的影视或小说你都能发现此般情景，让人沉迷在想象中，两个人加一个半日再加上艺术两字，多么神奇的遐想啊！如果你还想加点什么，那就加上抽象。
一个人无法想象另一个人的人生，你就那么过来，你就那么走来，别人是别样过来，别样的走来，你不是别人，路只能选择一条，你选择了这条，那别人走的路你就一无所知了。
地球就那样一日一个转，自西向东，你要他搞点一日两个转自东向西的话，那它就不是地球了。
我的人生似乎是一种选择也似乎是一种注定，我能改变的就这么多我能承受的也只有这么多，我无法想象另一个非选择非注定的人的生活。
自从静儿出事的那天起，小妹没再去上班，她需要办理后事，她妈。
生活就这样，不偏不支，对于小妹，上帝赐予她悲哀。
或许每个人都会悲哀，在悲哀的时候。
静儿出事的那天夜里九点钟小妹给我打了电话，但没说两句就被我挂了。接着在医院我给她打电话，我斥骂了她，她伤了我的静儿。
再接着我再也没接过她的电话，她离开了，那个痞子，她伤了我的静儿。
这就是我对于另一个人的所知，我选择了现今的人生，我无法想象她的人生。一个人在很多时候都不容易，如小妹打电话给我的那天夜里，给夜添了多少悲凉。
静儿出事的那天，小妹她妈妈实在不行了，因为得不到救治。如偏要给医院搬个荣誉称号，那就“遗弃穷人先进单位”吧。小妹的圈子有多大？大到她肚子里了，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她有资本向我敲一笔，是的，她有资本。
如果是平时的话或许我能体会一个家与一个家庭的感受，但那时很不幸运，静儿出事了，小妹终没敲到我那笔钱。后来的我时常忏悔，忏悔我为何不被敲一笔，是的，我杀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岳母。
如要追究勒索这个词儿是哪弄出来的，那我会扯上影视。这个世界太黑暗了，一个个天真的想法一个个破灭，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会在“文化”的孕育下变得生硬起来，失去笑容，失去月亮在跟我笑，失去向草儿鞠个躬……噢！这个世界暗了，能看到的除了黑还是黑，能摸到能感受到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或许我就是这黑暗社会里的一员，能看到的除了黑还是黑，能摸到感受到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这个社会让我害怕了，彻底的，如同我能想象勒索这个词儿。
一辆商务车过，路边的人回神间被推进车里，一阵薄尘后不知所踪，接着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是的那不是个人，是货。
一个酒吧出来个时髦女孩到小巷子呕吐，一张带着白布的手捂住吐着的嘴，一阵周折后再激烈运动几次，天亮了说句，你敢报警我杀了你或大小姐就做不了，爷需要的时候来给爷要。然后摆个打电话的样子。
一女的跟一老板或高官搞上了，录点声音或影像，备份多张CD，然后要上百万千万，没钱花的时候又山寨几张，比信用卡还管用。
哇塞，原来所有绑架影视都是我导演的。
不，我被导了，我相信了勒索，如同相信我只能看到黑触摸到自己般，无能为力。
是的，小妹是个勒索者，她勒走了静儿的一张腿，那个挨千刀的。
是的，最起码我是那样认为。
几天后因为无钱得不到救治，岳母飞天了，庆幸的是这个岳母比那个岳母迟了十五年。
我有两个岳母，但我不曾记得他们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她们。
岳母最后一眼没盼到她的女儿的眼睛，她是悲哀的，她最后一眼看到了却是让她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丈夫，那个吸血鬼，吸得自己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然后静静的闭上眼，再然后静静的对自己说再见了，我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挥一挥手，告别昨日的云彩。
一生过了，在劳作中。这是极端的不公平，也是极端的大无谓，因为上帝赐予她上天了，与上帝同在。
办后事的那天，小妹回去了，带着我的孩子与许凤东借西凑来的一千多块钱。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光荣的参加了世上最爱她的人的葬礼，除了流点泪已经无憾了。完事后她可以离家，彻底的离开这个家，这个不是家的家。
夜里，岳父说：“她最后的一眼想看到你。”
小妹没说话，滴答一声，大地的尘埃大无谓的吸纳了那一滴透明的液体。
良久，“小妹，你肚子怎么？怎么这么胀？生病了？”
一个冷颤迎面打在小妹身上，从上而下。小妹低语道：“不会啊，可能吃多了？”
吃多了？最爱的人离开了，吃多了。
岳父没再问，这与他无关，肉长的又不是自己的。岳父抓过她的小手道：“都是我害了她，我不是个好父亲。”从光线的角度看去，可清晰的看到他那一睁一闭的眼角边含着液体。
一个人的好坏从哪能看出？从流泪的先后，是事情发生之后还是事情发生之前，是事情发生的当下还是发生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
一个月后小妹她爸，也就我岳父进了戒毒所，他自己去的。或许人总是当错误发生后才懂得后悔，或许后悔就是这么出名的，要不就没后悔了。
或许那么些人就喜欢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当庞然大物失去后他会懂得一个人有多么畏缩，像我的岳父，像十三岁的我，在影子下才能生存，一旦离开影子会怎么样？暴晒而死。或许岳父是个聪明的家伙，因为他又找到了块阴湿的地方。
当一个人想逃避时，他自己认为已经躲过了，可在他人眼里，谁都能为此证实他的存在。一个人的世界多么庞大啊！掩饰了所有人的存在与视线。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认为小妹她爸不是因为忏悔而是因为逃避，逃避一个无法再经营的家，对，家是用来经营的，有的人亏了钱，有的人招了人，再有的人招了人又赚了钱。
小妹的家，父亲离开那时正在亏钱与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