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前传-孩子波浪 -- 三十七、过年了
过年了，我们来广西已经一个多月了。
时间如流水一点都不错，一个月了，我们所做的一切，一切，半点收入都没有。
过年了，我们收不到红包，当然，在广西这地方我们也没发过多少红包，有的就是给邻居小孩花一两个红包打好关系。如果给红包是一种谋划的话，那我们的生活实在太现实了。
也许每一个刚从学校走进社会的人都有这般的感触。
我拉着静儿的手走在大街上，这是我与静儿来到这城市的第三次逛街。逛街是花钱的，每个逛街的人都深有感触。
第一次与静儿出来是在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像大多数人一样，对陌生的事物充满着好奇。第二次与静儿出来是农历廿四，那天是她的生日，但我什么都没送给她。她的生日过得很平淡很平淡，像绝大多数穷人过一样的生日，至多跑进一个管子，吃一顿，没人陪伴，因为陪伴是要花钱的。生日是属于自己的当然要自己过了。我们就像绝大多数的穷人一样，跑进管子，吃一顿，可我能否以家人的身份为静儿过这个生日呢？吃完后，静儿付了钱。这让我真正感受到吃软饭的痛苦。
做为男友的我给静儿过这样生日，这让我想起“文人”吃蛋糕的方式：把蛋糕分成三大份，把“快乐”给家人和朋友，把“生”分给静儿，而我负责“日”，日了当然就要生了。
可生活就这般残酷，她过生日连生日蛋糕都没有。我想给她买个蛋糕，可口袋不争气啊。我说，还是买个蛋糕吧，那才有点生日的味道，可她说金融危机，没折，只好做罢。可话又说回来了，“生日快乐”我是过了，在上次给我生日时候试过了，了她，她就要生了。按理论来说来这次不能算是生日了，因为上次的她还没生下来，总不能没有生又日了吧。所以静儿过的根本不是生日，而是日子。
过年了，再穷的人也得过年，这叫传统。有一道歌是怎么唱的来着“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如今没钱也不能回家过年了，这叫地步。游子在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想家，我们都想家了，那是否说明我们就是游子。一对流浪在天涯的情侣，如果有雕的话我会叫它“神雕侠侣”，为孩子仗义着。
“静儿，想家不。”我低下头望着肚子一天天突起的静儿。
静儿没说话低着头看了看肚子，点了点头。
“对不起。”片刻，我的语气低沉了下来。
“嘻嘻，什么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啊。”静儿歪着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没，没……没什么，静儿，我爱你。”转过静儿的脸，我们的唇碰上了唇。
静儿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她眨了眨眼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
片刻，我傻了眼，难道正如电视剧里所说的结了婚的女人有了孩子总怀疑自己的丈夫出轨，但，我跟静儿根本还没有结婚。
哲学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经济学家说：结婚是一种交易，结婚费用就是直接成本，而二人放弃了自由的单身生活就是机会成本，而结婚后得到的快乐和生活就是收益。当成本大于收益，那婚姻便是错误的，如收益大于成本，那婚姻就是幸福。
不知这样的静儿算不算是我的妻子，我们没有结婚，如用古人的话来说可以说成是偷情。但我早就把静儿当成妻子，而自己便开始做起静儿父亲的角色，一生只爱一次。
如果以经济的角度来讲的话，我们会属于收益大于成本的类型，是幸福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什么人，正人君子。嘿嘿，有静儿你在，我还能找谁去啊，谁能跟你比啊。”
“说不定，你文学社那么多学妹，我可从没怀疑过你的文字骗不到几个妹妹。”
“那你就高估我了，没办法，每个情侣看到的都是对方好的一面，看到不好的也不可能成为情侣。骗，也只能骗像你这样的角色。”话刚落我便后悔了。
“那你就是说我比不上你那些妹妹罗。”静儿眼里的绝对是火。
“你也太不自信了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如早点看到你的缺点的话该多好啊，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了，多好啊。哲学家说得对，混入情河的人是分不清青红皂白的。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不自信。还说不怀疑我的文字，那么小的鱼我要钓吗？”
“少臭美了。你是那根葱我会不知道。”
“你有没眼睛啊你，虽然我蓬头垢面，但怎么能说我葱呢，可惜了，这么大的你还没见过葱，真是祖国的不幸啊。”
“去你的。”静儿一脚踩在我的脚背上，原来古人说的一点都不假，说错话在很多的时候是要人命的。还好，我家的女人还不是真正的老虎，还没到吃人的地步，只是踩踩脚跂。
年三十的那天晚上我们只逛了两条街，静儿给自己买了件衣服后也给我买了一件，尽管不知两件衣物价钱是多少，但以我多年穿衣服的经验，我那件绝对有静儿那件的一倍。这让我相当的惭愧，一路上陪着静儿无精打采，低着头，不敢看静儿的脸，抬头那便是丧失男人的尊严。最后我们在街的最末端吃了夜宵，尽管是过年，但夜宵对于如今的我们也不代表什么，能吃饱就行。
有些写书的人说有钱的人头脑更加单纯，没有生存压力。有的还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两个说法无非就是说明有钱人更易过生活，更知足，更幸福。如今看来那真是条真理，静儿是多么单纯的人，她要的只是与我能开开心心，钱是身外之物。如果我与别的姑娘，真不敢相信她能与我过这般生活，她能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在我失意的时候安慰着我说没关系重新来过，成功就怕有心人？她会不跟我整天讨论油米菜盐？
冬天的风就是那样阴险着，不时的袭来，袭得我不知所措。我不会像绝大多数校园的学生一样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女友的肩上，然后说，冷吗。那样真是太虚伪太做作了，让人恶心。
我会将静儿搂得更紧，然后对她说，冷吗？
静儿转过头眼睛里充满感动，不知是不是她每天的细胞都那么柔软，一句很普通的话都能让所有的细胞流下泪水。静儿轻声的说：“不冷，你会永远这样在有风的时候把我搂得紧紧的，然后问我冷不吗？”
我惊呆了，那么优秀的她也会想这些问题，看来这社会还没真正实现男女平等，女人还是害怕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在某天里带着另一个女人回家。我道：“虽然你有一丁点缺陷，但也不至于那么不自信吧。以前还真没看出你是这般不自信的人。”
“真的吗？只是一丁点吗？可如果我不能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永远没孩子，一个女人失去生孩子的能力她再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不是真正的女人你也会像现在一样对她好吗？”说着静儿眼中的泪禁不住流了下来，那绝对是为了我后半生流的。
我捏了捏静儿柔软的脸蛋笑道：“傻瓜，不能把孩子生下来你还不是照样是女人，我的女人。”
“是吗？你不嫌弃我，是，现在你是这样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啊！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静儿一把推开我走出老远。
“不要跟我说我爸，我爸不肯那是他的事，现在我还不是背着我爸跟你跑这儿来。”我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老远向静儿叫喊。我觉得有点对不起我的父母，过年了，抚养了十八多年的儿子连个电话也没回去，说声新年快乐。
静儿听了这话后哭得更加严重，跑出老远的老远，我想我是说错话了，在年三十说错话真不像话。在年三十哭成那样子更不像话。
我跑了上去抓过静儿手，静儿被我抓得生痛拼命挣脱，但我还是强硬的把她拥进怀里，尽管对于这样天空这样的风有点不合适，可我紧跟着说，别闹。然后狠狠的是接上她的唇。接完后她低着头，依然流着泪，说，我想家了。
过年时每个有上过学的人都会想家。因为学校教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便教着我们想家，“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记得这是我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念的诗。在这般强化思想的教育下，过年了，我们能不想家吗？
我说：“对不起，我也想家了，尽管那是我一个人居住的家，但过年的时候总能跟家人还有一些朋友呆在一起，开心着过年。过年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你知道吗？只有过年我才能见到我爸爸妈妈。”
静儿点着头，沉默，将头埋进我胸部。我知道静儿的情感跟我是一样的，可能比我还要悲剧，她没有妈妈。没有妈年过得更不是快乐，有太多的伤感了。
“静儿，不要怀疑好吗？只要你在，不论你有多大的缺陷，我会爱你爱到终老，只要你不选择离开。”我擦掉静儿眼角的泪花认真的说。
“为什么？”静儿那双有神的眼又盯上我忧伤的眼。
“不为什么，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而你有九成九的美，这已经足够了。”说完我又吻了一下静儿，然后我把她的头按进我的胸部。
我们就那样站着，我摸着她的头发，仰着头，望天。静儿搂着我的腰，聆听我的呼吸。在那刻，我们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在那刻，在北半球的一个角落里存在一对世上幸福的人，他们用心去沟通着，而这心包容着对对方所有的不足与缺陷。
“这天好美啊。”我已记不清年三十能否见到月亮，但今年的三十月亮好圆好亮。
静儿抬起头看天：“是啊，好圆好亮哦。”说完我们相对着笑了。然后就们穿过马路穿过香樟丛。夜晚的黑暗放肆的吞噬着楼房放射出来温馨的灯光，我们在走向黑暗。最后我们走进公园，在一棵不知名树的树下坐了下来，不为什么，就为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看着月把情话说出来，也可以说是对月谈情，我们都望着月在说话。
我们说了很多很多，但无非就是过去与未来。可我们就喜欢把时间花在这份上，像大多数情侣般。说我们在网络上是多么的狂情，竟会爱上对方。说那就是所谓的网恋。说我们怎么会那么有缘，网恋也会恋到同个学校同个年级，爸爸们还是同个公司，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但这是事实，不能再说不可思议了。说静儿谋划着另一个静儿。说我是多么痴情的人。说我们每天不知所谓的偏要到到榕树下看日出看夜晚悄悄的放肆的吞噬着光线。说榕树是多么不懂人情的树，不知害臊的偷听着我们的情话。说我们在榕树的另一面刻下彼此千年的诺言。说那天我见静儿她她爸的情景。说我们私奔的的时候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榕树，还好榕树没有把我们出卖。说我们私奔的整个过程，静儿指着我的脑袋直说我笨。说今天的月好圆好亮好美。说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说我有一个胖乎乎的儿子但长得像静儿那样秀美。说我会是一个好爸爸，而静儿是个好妈妈。
那夜静儿把头枕进我怀里看着天，我府下头着她那清秀的脸蛋，就那样我们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天亮。我们像极了一对流浪在天涯的情侣，然而这一夜窝在一个公园里过夜，尽管这看起来有点不合逻辑，但我们像极了。
冬天是寒冷的，年三十是冬天，那一夜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将两件刚买的外套都披在静儿的身上，一件披在她的肚子，害怕着孩子感冒了，另一件披在她那瘦小的肩上，害怕着她凉着了。静儿问我冷吗？我咬着牙打颤着说不冷。静儿咧出牙，笑了，那笑绝对比蒙娜丽莎来得美。我们就那样固执着，如要给这固执找个理由，那我会说那夜的天空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