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前传-孩子波浪 -- 二十六、将孩子告诉妈妈
第二天,我按时的吃早餐上学,因为静儿一大早便打电话将我吵醒。静儿不可能去上学了,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变得无法掩饰,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但从昨天开始我们再也没谈论孩子的问题。孩子是个问题,它必须解决。“孩子”这词太敏感了,谁都害怕伤到谁。它是个麻烦,只有解决了它才是一个话题。
在上课的时候静儿会给我发很多很多的短信,短信除了一些笑话便是些关心的话,而回的短信成了模板——我正在上课。
静儿总装疯卖傻的说,哦。可不到三分钟她短信又疯来了。
我喜欢这样的静儿,太可爱了。
放学后我没有去静儿家,静儿的语气充满着疑问,静儿怕了。
我说,我真的有事。
那天像平常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灯光映射在我瞳孔里,世界亮了。马路在橘黄色路灯照耀下显得格外温馨,在温馨里我回到家。家不是个温馨的地方,尽管那灯光再橘黄。
诗人说,家是温馨的港湾。如果我的家是温馨的港湾,那从今天开始这个港湾将承受风雨。
但愿那风雨不会带走太多的损失,我承受不起,港湾也承受不起。
妈妈明天就要飞回北京了,北京不是港湾,可沙尘暴不少。
我回到家时妈妈已做好了菜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一进门,妈妈挤出满脸笑容迎了过来,边说边拎过我手中的背包,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书包你给我我给你放到房间里,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她一切的言行在我看来只是为了补偿缺失的爱和预先支付未来的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爱如生命一样,无法补偿无法支付。
我白了她一眼,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挤出笑容说,妈,不用了,我已经成年人了,你先吃吧。
妈妈笑了,不晓得是不是挤出来的,希望是的,那样大家都好受些。
妈边摸着我的后脑勺边说,是哦,我儿已经十八岁了。
那绝对是一种讽刺。
整理书本后洗完手坐了来了,妈妈坐在那里没有动的意思,瞳孔里满是我。
我说,妈,吃啊,都凉了。
她眨了眨眼道,是啊,多吃点。妈给我夹了满满一碗的菜,掩盖了所有的饭。可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掩盖的,像留下的生命。
给了我生命为何不把爱留下。
看着满碗的菜禁不住流下泪,抹掉眼泪挤出笑容,却忘了吃饭。
涛,怎么了。妈诡异的说。
没。没……我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一个人的生活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剩下什么可流泪的呢,且在一个不该哭的人面前哭泣。
妈妈放下筷子看着我沉默。
妈,我有了孩子。
什么?涛你说什么?
我有了孩子。
什么,孩子,你说你有了孩子?
嗯。我不敢抬头。是的,得了绝症的人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种眼神。
我想我得了绝症了。
沉默。寂静。空无。
剩下的惟有呼吸。
窗外的凉风在吹刮着,冬天就是这样,特别是在北回归线附近,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它自由着。
假使我是一阵风,那该有多好啊!
涛,你是在说笑吧。妈妈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我盯了妈妈一眼。妈笑容刹那僵硬,那僵硬的笑容与这屋子橘黄色的灯光特别不搭配。
十八岁的人有了孩子可笑吗?
不论怎样我都是已有孩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