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前传-孩子波浪 -- 十五、她说三个没来了
日子就这样过,时间就这样轮流,不会变,变的只是我们成熟的心,还有我们脸上的痘痘。
高三的生活是机械的生活。机械又怎么谈得上生活呢,那不是人在自辱吗?生活就是生活,与机械扯无关,如果偏要说关系那就是天与地的关系。
高三对于我和静儿来说,那是真正的生活,我们除了看二本书外还有诸多空闲的时间一起嬉笑。有人说,时间没有所谓的空闲,有的只是你怎样去安排自己的时间。
我想,我们的时间都安排在彼此上,给对方更多的时间。
可一眨眼,时间便这样轮流着,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是个漫长岁月,如果以大学作为梦想的话,那便是接近梦想的最佳时机,可我已经无所谓了,静儿也无所谓了,十几年的梦想就在精子与卵子结合的那一刻——破灭了。
那天放学后,依然,我和静儿在榕树下看日落。那时没风,鲜红的晚霞布满整个天空,如果给悲伤的人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坐落下来,不为别的,就为教科书中那些意象诗词流泪。有人说,流泪对身体是有益的,它能排出体内诸多的废物。也有人说,不会流泪的人是没感情的人。
以此看来流泪是必须的。
但我真的不想流泪。
静儿跟我说,我三个月没来了。
三个月是什么意思?在这样的氛围下我能有什么思想。我能想到的只是我们交住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了。十八岁的我没有多想直接问,什么叫三个月没来了。
静儿说,我上网查过了,三个月没来很不正常的。说完,静儿微微的低下头,脸红了。
我说,什么三个月,什么不正常?说这话时我没回头,看着躺在榕树后的残阳。
静儿捶下我的胸膛,她说,去你的,不要跟我装傻,你真的不担心吗?
片刻,我傻了。我才十八岁,十八岁的我能不担心吗。我坐正,认真的看着静儿,沉默。我已不晓得语言是怎么一回事了。
静儿看着认真的我有诸多的担心,问,很可怕吗?
十八岁的我有了孩子,这能不可怕吗?如果十八岁的你得了绝症你害怕不?我依然没有说话,我思考的是成为一个爸爸后会是怎样?以前的我从没想过这一问题。
静儿抿抿嘴,又笑了。她说,有没有那么夸张,不会傻了吧。
我说,你还笑得出来,真是的。
片刻,静儿沉下脸。看来我把她镇住了。
我说,不会是真的吧?
静儿说,一切都有可能,在它还没有发生之前。
我又半躺回长凳,我还能说什么呢?说那夜做错了事,还是在做事之前没做半点准备?
静儿依向我的胸膛,头贴着我的心脏。她说,你打算怎么办,如果真的有了,我打算把他生下来,我喜欢小孩。
我推开她认真的说,不可能的,就那么一夜,后来我们什么都没做。
静儿又笑了,她重复,一切都有可能的,在它还没有发生之前。
我又开始沉默,躺回去,说,是呀!一切都有可能,在它还没有发生之前。那明天我们就去医院吧?
静儿点了点头后又依向我,说,你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像我还是像你啊,我想他一定像我。
我猛一使劲,坐正,直叫,你疯了吗?打算生下来?我们多大啊,你十七我十八,用什么来抚养他。
显然,话有些大声,周围的学生都用异样的眼神审问着我。
我也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静儿站了起来,没有说话,瞅了我一眼,抓起包包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去。
我想我是冲动了,但又能怎样?我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我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怎样走出校门。
静儿没有回头,出了校门。我们陌生人般,你走你的路我看我的霞,不可能扯关系扯到路与霞有敌对关系。如果存在的话,那,那一定世界末日——到了。
回到家总觉得缺点什么,可又不知哪不对劝。同样吃饭,同样上网。如果偏要说点什么,我会选择“感觉”来说。缺少的,也只有感觉,少了份幸福之感觉。
我掏出手机给静儿发了条短信,半个钟,静儿也没回短信。我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但在静儿面前我怎么也大不起来,不知什么原因。
十点的时候给静儿打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传来的是忙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第二个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最后传来同样的声音,中国移动出了问题?平时一拨还未响就人接了,难不成移动与我有仇?对,下次用卡看准点。
还好,第三个电话通了。她在哭,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了我家静儿。对着话筒我沉默着。
忽然,静儿雷庭般喊了声:干嘛啊。
还好,她没有哑。
我说,陪你一起哭好吗?显然我被震住了,其实汶川地震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电话里的声音,是灾后的一切工作,特别是通信行业,还无偿呢?
静儿说,那你哭啊。
静儿擦了擦泪,准备不哭了。我都给她打电话了,她还哭啥个哭。哭,对电话没有意义,对自己的心脏血压更没意义,人健康了才是美好的开始,哭,伤身子,特别是十七岁的她,小巧玲珑变成大西瓜,便不好了。
那夜我们像往常一样聊了很多很多,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话,什么青菜萝卜的菜事。至于孩子,我们没有提到,似乎孩子与我们没有瓜葛,我刚十八岁,而静儿十七岁。孩子对于我们来说,太长远,真是太长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