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我家住在红土高坡 -- 第一章·家法

用整个黑油松原木雕刻而成的巨椅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大厅深处，并饰以虎眼石、玛瑙、翡翠和黄金，没有过分雕饰的花纹和镂空的浮雕，扶手上安放着一串顶骨念珠，靠背上挂着一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皮帽，一件折叠好的皮袍安安静静的据守在座椅中央。

整个座椅就像战神手臂上的护腕，充满了野性、荒蛮和霸气。

座椅左右各有三个款式相同、只是稍微小一些的座椅——但是左手第一个座椅空着。

然后以此分两边摆放了少说有上百个交椅，清一色的黑油松木。庄重，肃穆，仿佛没有温度的石雕。

座位上的人们则仿佛是来自泰坦神话中的诸神，凝重，一动不动。但是你不由得相信，如果他愿意，你下一秒就会死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手中。

罗欧娜跪在中间，文凯无法喊她，因为他的嘴里塞着好几个胡桃，外面还蒙着一层布。

他也无法靠近她。因为他身边是两个巨型雕塑一般的俄勒芬象人，都是背上一把柄高过顶刀尖拖地的巨型长刀，腰畔一把长约两刃的单刀，后腰横插一把刃薄背厚的砍刀，胸前两把短刀，不过那种短刀估计可以给文凯拿来当双手巨剑玩。

而且那种令人发指的肌肉，单是一条胳膊只怕都要比文凯重上一倍。

这两名俄勒芬试图让文凯跪下，文凯只有挺直了脊梁，用全身的力量顶着。

他脚下的石板已经被这种巨大的压力压断了。

“好了。”右手第一个交椅上的人突然发话，“既然他不跪，就算了——去请大夫人。”

肩上的压力陡然一松，但是文凯依然没有多余的力量靠近罗欧娜。那两个俄勒芬依然抓着他，暗地里和他比力气。

但是文凯已经不用全心全力的对付他们，终于有点机会看看刚才发话的人。

此人和自己一样，罕见的黑发，不过他的发型更罕见，在头顶上盘了一个发髻，扎着鲜红的发带，耳畔的头发自然垂下，耷在胸前，脑后的长发全部披在肩上。穿着一身白袍，只有领口和袖口有黑色的边花。仿佛是传说中二战时出现的云秦人的打扮。

两边看看，这里几乎汇集了比蒙王国所有的战斗种族，各种肌肉猛男和各种款式惊人的武器，若是单另放出来，绝对把人吓个半死，但是在这里，似乎平常的很，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珠帘轻响，一个女人款款从巨椅后的帘幕中走出，立刻有两名女仆上前，在巨椅旁放下一只绣敦，搀扶着女人缓缓坐下。

“娜娜。”女人呼唤道。

“大奶奶，我……”罗欧娜的声音犹如蚊蚋，几不可闻。

那女人始终只是闭着双眼，说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家规，该当如何？”

罗欧娜默然，半晌说道：“按家规罚三十棍。”

那女人颌首道：“不错，知道就好。去取家法。”

罗欧娜双肩瑟瑟发抖，想是这家法不轻。文凯拼命挣扎，但却挣不开这两个浑身蛮力的俄勒芬。

“大姊，娜娜是这一辈中最优秀的祭司……要么就……”珠帘后突然有人说，然后就是一片女声的附和。

那女人却丝毫未有所动，淡淡说道：“海伦，这是家法，不是剑桥学院。犯了家规，在外面自然不理论，但是回到家里，必须是要弄清楚的。”

珠帘中便悄然无声。

一个长着蒜头鼻子一头金黄色卷发的比蒙大汉，捧着一根朱红色的棍子走进大厅，单拳抱胸，向巨椅旁的女人行礼。

文凯突然大吼道：“别打她！她不是有意的！是我把她的面纱扯下来的！”

两个押着他的俄勒芬面面相觑，继而奇怪的望着他。

文凯左右看看，继续喊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别打她！太狠了，一个女孩子，你们让一名莱茵族狮人武士打她，太残忍了！要打就来打我吧！”

那女人脸上总算是有点表情变化，她皱了皱眉头，摆出一张很疑惑的脸：“关于你，自然有处罚你的方法，不要着急。因为你揭下她的面纱，所以要砍掉你的双手；因为你看到他的面孔，所以要挖掉你的眼睛。”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想知道，他们应该塞住了你的嘴，你怎么还能说话？”

文凯挣了挣，还是没挣开两个一脸疑惑的俄勒芬：“谢谢您的款待，胡桃挺好吃的。”

沉默了数秒之后，大厅里一片哄笑。

“不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把用来塞嘴的胡桃吃掉的人，作为奖励，我们可以让你替娜娜挨这顿棍子。但是考虑到你是一个男人，所以这顿棍子只得翻一倍，打六十棍。打完之后，你就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这次轮到文凯一头雾水：“我自己的？什么事？”

“砍手，挖眼。”押着他的俄勒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