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流浪啊！流浪！ -- 第九章·六少主
“我方才也打听了。内府的人出入是不经过门卫登记的，所以我也并不清楚——罗欧娜小姐外出了，内务总管说小姐去了王城沙巴克。”
安瑟忙忙问道：“去沙巴克干什么？”
“抱歉，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权利询问小姐具体的行程和出行目的。”
“能不能帮我请到内务总管？我必须要了解一下，罗欧娜小姐具体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案子非同小可，只怕必须要请小姐前去指认嫌疑犯呢。”
卡耶图想了想，说道：“小姐的具体行程，只怕内务总管也说不清楚，既然是很要紧的案子，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向罗欧娜小姐的生父，六少主伯奈斯询问。”
安瑟一下就沉默了。
少主们的脾气他虽然没有直接领教，但是早就有所耳闻，虽然六少主伯奈斯听说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但是也绝非善类。而且翡冷翠有着极度严格的一个规定，甚至不近人情：领主官邸内纬之事，除了几位家长之外，外人一律不得过问。
“放心吧，罗欧娜小姐几个月前曾今出门试炼过一次，时间很长，如今又晋级为权杖祭司，伯奈斯少主绝对不会觉得你失礼的。而且这是公务，算不得过问内纬。”卡耶图看出了安瑟的心思。
“我试试吧。”安瑟把脸埋在手掌之中，想了半天，终于咬牙下了决心。
卡耶图躬身离开，以安瑟办理公务之名，前去通报，半个小时之后，另有一位内侍前来相请，带着踟蹰不安的安瑟进了内院。
翡冷翠领主府并不是城堡，而是一座山。
这座红土山因为机缘巧合，被极度精纯的火焰魔法烧成了一块巨大的红土砖，硬度堪比巨石。山上开凿了无数窑洞，一层的窑洞分别当做会客厅、议事厅、会议厅、大餐厅和舞厅，二层则是各位少主们和翡冷翠高级官员办公的地方，最上面的两层则是家眷们的卧房。
一整座山全部开凿出窑洞之后，这个场面就大的相当离谱。就单单说最下层的会议厅，可同时容纳七千人在里面开会，十二根巨大的红土砖柱子，如同洪荒时代盘古的斧柄，粗犷中带着比蒙特有的艺术感。
迤逦来到二层，从左往右第八间窑洞，就是六少主伯奈斯的办公室兼私人会客厅。
“少主，巴沃克镇副理事、提审官安瑟先生求见。”这名内侍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刺猬人，说起话来嗓门却不小。
“请进。”
门打开，在内侍的眼神催促下，安瑟鼓足勇气，迈了进去。
“参见六少主。”安瑟一进门，直接就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下位者面见上主时的跪礼。
“免礼，快起来。”从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来，这个男人性格沉稳，饱经世故，“不必拘礼，在这里，只有你和我，完全不用太过拘谨。”
安瑟站起身，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
华贵的祭司袍穿在这个人的身上，与其说是衣服显得人精神，倒不如说人让衣服显得气派。标准的福克斯族的脸庞，五官精致而又显得充满气势，面容保养的非常好，完全看不到有时间留下的痕迹，依然像二十岁时候的样子，只有两鬓已经依稀现出白发，一根一根，在一头漆黑的头发中显得十分扎眼。
“听下面的人说，你有一个很棘手的案子？”伯奈斯一面示意侍女沏茶看座，一面轻声问道，生怕吓到了这位局促不安的提审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安瑟用左手的大拇指定着右手食指，有用右手大拇指顶着左手食指，不停的轮转。
“不要紧张，我知道我们兄弟们在外的名声向来的是不太好，说我们脾气太过暴躁。但是我的脾气比他们的要好得多——谁让我的祭司呢？没有足够好的涵养，顶撞了坎帕斯，可不是好玩的。”伯奈斯开了一个小玩笑，安瑟也不由得咧嘴微微笑了一下。
“少主容禀，前几天我们接到群众报警，抓捕了一名涉嫌偷渡的人类。这个人类自称是法师学徒，但是我在提审他的时候，偷偷用烟塔水晶测试，发现他的精神力无比精纯，整个水晶都被浓雾笼罩，完全看不出显示出的数据。所以依照我们翡冷翠的制度和规定，再完全没有发觉他有其他威胁王国的动机之后，我们决定招降这个涉嫌偷渡的人类。”
“你们的烟塔水晶已经无法测出他的精神力上限了？”伯奈斯吃惊的问道，“现在这种人可不多见呐。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他要来比蒙王国，目的到底是什么。”
安瑟回答道：“通过问询，他回答说自己的母亲是一名比蒙，因为被人类识破身份，因而被处死。他自己也被迫逃走，可能被通缉。后来在森林里呆了几个月的时间，最近想要回到人类社会中，却因为不知道方向，无意之间走入比蒙王国，这才导致被抓。”
伯奈斯捏着自己的下巴：“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安瑟说道：“我提审嫌疑犯已经有十几个将近二十个年头啦，见过无数的人。我觉得他肯定有所隐瞒，但是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应该在八成以上。”
“会不会是间谍？”伯奈斯问道。
“有一定的可能。但是我们在他身上携带的物品中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用来传递讯息的工具。”
“那你找我的意思是，希望我帮你在人类国度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伯奈斯的眼神变的有些慵懒。
“如果是这样的事，怎么敢惊动少主呢？”安瑟上前一步，看了看周围。
伯奈斯挥手示意侍女出去：“说，什么事。”
“这个人随身物品中有一个布袋，是贵府内纬专用。”安瑟一面说，一面从公文袋中找到那只布袋，交在伯奈斯手中。然后接着说：“而且他声称，认识令嫒罗欧娜小姐。”
伯奈斯反复看了看布袋，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布袋使用上好的符文布做成，质地优良，手感细腻，而且在袋子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刺绣，其实就是一个汉语的“翠”字，绿底红边。
当年翡冷翠领主李察·震撼·刘曾在中央大厅悬挂一幅大字，正是毛笔的“翡冷翠”书法，力透纸背，磅礴大气，因为无人识得，后人们就用这三个字作为翡冷翠的标志：在王国为官做将的，都在领口绣一个金底银边的“翡”字，在家读书锻炼的子孙则是在袖口刺一个白底黑边的“冷”字，女眷们的标记，真是这个绿底红边的“翠”字。
看到伯奈斯脸色不善，安瑟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毛孔全部张开，冷汗已经像瀑布一般流了下来。
“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伯奈斯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第二十八号矿场。”
“他有没有说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罗欧娜？还有，他对罗欧娜有什么描述？”伯奈斯冷冰冰的问道。
“回少主：此人自称是在一片森林中遇到的小姐，据安瑟猜测，应该指的是南十字星森林。而且小姐的尊容我虽未亲睹，但是也闻听府上的女眷个个都是出名的美貌，几位夫人小姐更是貌若天仙，但是这个人自称看到的罗欧娜小姐——”
“说。”伯奈斯冷声道。
“他描述的罗欧娜小姐丑陋不堪。我听说府中各位女眷小姐单人出行，都有戴上那种易容面具，斗胆猜测，如果这个人所言属实，那就应该是小姐带了面具了。”安瑟说话的声音都带颤的，明显是吓得不轻。
伯奈斯沉吟半晌，说道：“此人说遇到小女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此人自称在森林中呆了很久，不知岁月。我问他年龄，他居然先问我有没有过年。”安瑟说道，“应该是两三个月前，他说他去森林的时候已经快到冬天了。”
伯奈斯用右手捏住太阳穴轻轻揉搓，眼睛看着地面。
“如果方便，我想请罗欧娜小姐前去指认此人。如果真的在几个月前此人曾和小姐相识，那么他说的话应该就没有太大的漏洞和疑点，只要再让探子在多洛特探一下此人的虚实，应该就能完全判断这个人到底是来卧底刺探，还是无心进入。”安瑟紧紧的捏着水杯，却是一口都没有喝。
“搞清楚了以后呢？”伯奈斯问道。
“如果此人真的是卧底，那么就是城府极度深沉的危险人物，应当立即处死。”安瑟看了看少主的脸色，似乎稍有缓和，“如果无罪，最好能够吸纳过来。精神力这么高的人，我们应该引以为援，若是能完全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好。”
伯奈斯想了半天，说道：“正是有你们为翡冷翠乃至国家着想，我们王国才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很好，我这就派人去请家女回来，你再次稍歇一日，明日罗欧娜应该就能回来，你可以带她前去指认，如果此人是卧底，就带着他的眼睛来见我。”
最后一句话竟如冰系魔法一般，安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