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修炼断头巫术5
20、之后几天哑鹤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跟以前的生活情形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小幺狐却象掉了魂一样成天恹恹无力地显得没有精神。
这也难怪,以前鹫崽儿在的时候,她可以陪坐在他身边看书学习修炼法术,现在她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以前鹫崽儿在的时候,她既使没事做,坐在他身边,甚至在远处望着他,心里都感觉甜蜜温馨,日子充实,而现在,她经常都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坐在石室厅房里,感觉倍为冷清。
以前她随时都能感到有双温情脉脉的眼光在留意着自己,在关切着自己,让她象淋浴在初春阳光里一样,做起事来也很有情趣,而现在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知道鹫崽儿就在旁边那间巫法密室里修炼法术,可这密室门关起来后,里面静悄悄的,她既使把脸蛋耳朵贴在那冰凉的石室门上,屏息静气地谛听半天,也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声响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喜欢坐在巫法密室门外看书学习做手工针线活。
只是她看书做活计时,经常看着看着,做着做着,便忘记眼前的书本活计,不知不觉地陷入到种冥想状态中去了。
这时她经常会想起鹫崽儿进入密室前那热辣辣的眼神,想起他急促呼吐出的热气触及自己脸蛋时那痒酥酥的感觉,想起有次触摸到他脸膛髭须时硬扎扎的手感,想起他每次靠身过来教自己看书学习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心醉神迷的男人气息,想起他手把手教自己修炼巫法时那种不厌其烦的耐心细致劲。
小幺狐陷进这些甜蜜回忆时,经常神思恍惚,有几次连哑鹤走到身边她都不知道。
这种日子让小幺狐度日如年,过得很是难熬,所以第六天,当哑鹤要到山下火麟城去购买粮食时,她便缠着哑鹤要他带自己出去散散心。
21、小幺狐呆在这深山秘洞里已经两年多时间没出过山了。
哑鹤见这狐姑娘成天魂不守舍的,显得很孤寂,很无聊,便答应带她出去散散心。
生活在这深山秘洞里哑鹤平时也很少离开山洞。
他每次出洞都是在天尚未亮时,借着夜色浓雾的掩蔽飞出山洞,晚上经常要天黑入夜后才回来,进洞前还得在周围山峦峰岭间盘旋飞翔几圈,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兽禽鸟才会进洞。
天量山腹地这些峰岭沟壑常年四季云雾缭绕的,很适合隐居藏身,加上这老奴仆行事谨慎,所以他的行踪这么多年从没被人发现过。
正因如此,只要条件允许,哑鹤偶尔也会按鹫崽儿吩咐把小幺狐带出去游玩几天。
小幺狐每次出门都要变身成只毛色金黄的小雌狐狸,然后跃在哑鹤背上,让他载着自己穿云钻雾地飞出这片绵绵群山。
22、这次他们下山后,在火麟城痛痛快快地游玩了一天,晚上就住在老狐巴生前留下来的那几间私宅里,第二天又到郊外几个佃户家去收了些租金,这才到市场上去买了些粮米肉食生活用品,直到夜都很深了才回到那深山秘洞里。
他们回来的时候,鹫崽儿那间巫法密室依然严丝合缝地紧闭着。
鹫崽儿说过,他这次修法要十天时间,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两人见到这紧闭的石门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作为两个忠实的奴仆,他们绝不愿去想这次鹫崽儿修法会有什么凶险结果,这种想法很不吉利,在他们看来那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所以回来后,他们依然象两个忠实司阍一样,每天都痴心无悔任劳任怨地守着那扇密室石门过日子。
23、也许是上天对这个愚钝憨仆的老奴仆,对这个未经世事的苦命狐女的怜悯和眷顾吧,他们在石室里又等了几天后,那密室石门终于悄然打开了。
其实在这之前鹫崽儿已在巫法密室里完成断头修炼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完成修炼后又在里面休息静养了两天,等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恢复后,才慢慢打开石室门走了出来。
这时的鹫崽儿已是个没有头颅的男人了,但依然能靠自己的巫法意念感知到周围事物的存在。
所以他出门后便感觉到哑鹤和幺狐两个正在崖洞岩石旁边拣选野果坚栗。
他们干活很认真,连他走出巫法密室都不知道。
看到这情形,童心未泯的鹫崽儿双手一擎,便将两人纸片似地升腾起来。
哑鹤和幺狐两人正在埋头干活,身子不知怎么便坐到半空中去了,正在纳罕,两人身体已经纸鸢似地在这秘洞厅室里疾速飘荡回旋起来了。
在这种飘旋疾转中,哑鹤和幺狐很快发觉墙角石壁边有个男人身影在指挥着他们。
那是鹫崽儿!那肯定是完成断头修炼的鹫崽儿!
小幺狐望着鹫崽儿欣喜若狂,赶紧向他疾呼:“哥哥,别玩啦,快把我们放下来!”
鹫崽儿并不想就此收手,他意犹未尽,又指挥着他们在空中飘旋了好几圈才收回法力,让两人飘飘荡荡地滑翔到自已跟前来。
这时小幺狐才发现鹫崽儿已经成为个没有头颅的男人了。
这个无头男人只有喉咙以下的躯体还存在着!
“哥哥,你怎么啦?”
狐姑娘疾赶过去,一把抓住鹫崽儿的手,哇地一下便失声痛哭起来,她边哭边看着鹫崽儿,然而她不知自已的眼睛该往哪儿看才好。
对一个没头颅的男人来说,她的眼睛要看哪儿才觉得合适呢?
以前小幺狐干活时,总喜欢坐在旁边偷偷凝望着鹫崽儿那俊朗清秀的脸庞,而且每次望着他头上那角质尖喙,望着他脸颊上那些光洁柔美的毛羽,望着他那鹰鹞般深邃犀利的目光,她都感觉他这个哥哥俊美帅气,心里很满意他那副长相。
然而现在,她再也看不到鹫崽儿那俊朗清秀的脸庞,看不到他那深情脉脉的目光了!
自己终生依靠的这个男人现在只剩下个没有头颅的躯体了。
看着这个无头躯体,小幺狐仿佛闻到了一种尸体腐烂后的气息。
完了,这鹫崽儿已成为个活死人了,这个无头男人叫她以后怎么服侍他一辈子啊!
想到这些,这位苦命狐女悲痛欲绝地哭得别提有多伤心,有多难过。
一旁的哑鹤也感到了同样的问题:鹫崽儿已经没有头颅了,以后他将怎么生活呢?怎么说话?怎么吃东西呢?
哑鹤也很急切地拉着鹫崽儿的手咿咿呜呜地鸣叫起来。
鹫崽儿见他们这么激动,才知道可能是自己这无头身躯吓住他们了,这才暗自使劲,法力一涌,倏地在肩颈上长出个雾纱状虚幻头颅来。
小幺狐看到鹫崽儿头上这虚幻头颅才暂时止住了哭声。
她伸出手去,想抚摸一下鹫崽儿这个虚幻头颅,谁知手刚触摸过去,那头颅便倏然消失了。
小幺狐放下手又继续悲痛欲绝地号啕大哭起来。
鹫崽儿这时已经没有了头颅,但他依然能说话,只是这声音是从他脖颈胸腔里传出来的,所以声音有些混浊,很轻,很微弱。
他说他修炼的是断头修炼,修炼断头巫术自然要断头,而且只有在断头之后才能继续修炼高深巫法。
他现在已完成了断头修炼,要不了多久,他便会修炼成为个断头巫师了,这可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啊,怎么要哭呢?
他现在刚完成断头修炼,肩颈上那颗虚幻头颅初具成型,还很虚弱,等以后法力变得更高强后,这头颅真实性便会随之加强,甚至可以在必要时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说到这里鹫崽儿再次用法力在肩颈上长出个虚幻头颅来。
他这次铆足了劲,把能聚拢起来的所有巫法能量都派上用场,尽力让肩颈上那颗头颅比刚才更真实,更有质感。
然后他拉起小幺狐的手重新往自已脸上摸去,这一次,他肩颈上那颗雾纱头颅并没触手即散,而且在触碰后,还能让小幺狐感觉到几分温暖肉感。
小幺狐泪眼盈盈的俏脸上这才云霁月开地露出了些笑意。
看着小幺狐脸上有了笑容,鹫崽儿也很开心。
“再多修炼些时日,我想以后一定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鹫崽儿逼着巫法意念很吃力地说道。
小幺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自然很高兴,这才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小幺狐的手一放下来,鹫崽儿肩颈上那颗虚幻头颅便倏然消失了,他的躯体也象忽然失去支撑似地随之瘫倒下去。
旁边的哑鹤见势不妙,立即过去一把抱扶住了鹫崽儿的躯体。
小幺狐也过去扶着鹫崽儿很急迫地问道:“哥哥,你怎么啦?”
“没事,刚才强行施法,用气过度伤了身子,现在有些虚脱了。”
小幺狐这才明白,刚才鹫崽儿为了能让自己触摸到他那颗虚幻头颅,施用了很大法力。
对一个刚完成断头修炼,身体还很虚弱的巫师来说,这样不计后果的强行施法无疑是很危险的。
鹫崽儿为了让自己能触摸到他那颗虚幻头颅,竟然连自身安危都不顾!
小幺狐这时才为自己刚才的冒失表现感到有些后悔。
她满怀歉疚地看着鹫崽儿那虚弱无比的躯体,很急切地说道:“哥哥,你不要再施法了,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的,隔两天就好了。”鹫崽儿幽幽地说。
哑鹤和幺狐这才忙着把鹫崽儿扶到旁边石榻上去,让他倚着皮褥坐歇下来。
鹫崽儿坐下来后并没让他们离开,他一只手拉着小幺狐,一只手抚揽着哑鹤的羽肩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现在能变成鹫鸟了。”
鹫崽儿虽然是鹫鸟后代,但之前根本不能变换形体。
很多人兽都能变身成野兽模样,比如小幺狐,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变成只毛色金黄的小雌狐。
然而鹫崽儿是数代鸟人的后代,经过代代遗传变异,他已经成为个实实在在的鸟人,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幻形体,自由翱翔了。
可自从他修炼断头巫术后,身体便不知不觉地慢慢有了些变化。
这次断头修炼完成后,他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变成只无头鹫鸟。
要不是他刚才施法过度伤了身子,他肯定会变成无头大黑鹫给哑鹤和小幺狐看看。
尽管现在身子虚弱变不成鸟,他还是忍不住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哑鹤和小幺狐,让这两个最亲的家人也高兴一下。
“真的,那你以后也能飞啰?”小幺狐听了这消息也很惊喜。
“是的,以后你要到哪儿去我都可以载你了。”
鹫崽儿说完,又用手抚摸着哑鹤毛羽光滑的脖颈幽幽的说:“鹤叔,以前每次出洞都是你载狐妹出去后,又来载我,实在太劳累了,以后我俩都能飞,狐妹便可以由我俩轮流着载,这样再远的地方我们一家人都能去了。”
“好啰,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到处飞喽!”小幺狐一下欢喜雀跃地跳了起来。
哑鹤听了也很高兴,见小幺狐这么一叫,也激动不已地用翅膀拍着鹫崽儿的手咿咿哑哑地比划着什么。
“鹤叔,今天鹫哥哥完成了断头修炼,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去做点菜,把你酿的那坛黍米酒端出来,大家好好庆贺一下,好不好?”小幺狐高兴地望着哑鹤说。
哑鹤兴奋地点了点头,咿咿哑哑地表示赞许。
两人转过头去看鹫崽儿,可这时间鹫崽儿没有头颅,他们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好把眼光落在他躯体上。
鹫崽儿能用巫法意念感觉到他们目光的存在,所以见他们看着自己,便用手势点了点表示同意。
于是哑鹤很兴奋地站起身子做饭去了,小幺狐也随之站起来,可刚起身便被哑鹤按住了,他用手比划着告诉小幺狐,让她继续在这儿照顾鹫崽儿,饭菜由他去做。
小幺狐想想也对,便留在石榻边继续陪着鹫崽儿说话。
两人才分离了十来天,但彼此都感觉到象很长时间没见面似的,所以一聊起来便叽叽哝哝地说过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