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0009 心事
Lucy太太的咖啡和小点心出人意料的精美。蓝烨很喜欢在咖啡中加奶的喝法，而且据Lucy太太说，她所用的牛奶经过了特殊的处理，那是一种来自她的法国老家马赛的秘方，这种秘法可以使牛奶变得更为香醇。而这种浓郁的奶香和纯正的咖啡香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激荡出一种极致的味道挑战着他的味蕾，那种感觉真是舒爽到了极点，甚至会产生一种抛开一切沉沉睡上几天的强烈欲望。
看得出Jessy也很欣赏露西太太的手艺，不过她似乎更喜欢听她讲年轻时移民来美国的那些陈年往事。Lucy太太是那种天真而率性的女人，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和别人纠缠不清，这样的女人是天生的男人杀手。
聊天应该是理惠最擅长的事了，她能够熟练地根据对方的思绪调整自己的语言和谈话的方式，因为总是说对方想听的话，她永远是人群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可是现在，她却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她完全无法阅读他们此时此刻的想法，这就是她一直在心底痛恨Jessy的原因，Jessy是天生的“心灵阻断者”，有她在场就好像给每个人的大脑加上了屏蔽保护，自己唯一的特长在她面前毫无作用。理惠只有尽量微笑着，表现出对Lucy太太的故事很感兴趣的样子，尽管她觉得这样做很蠢。不过也许正因为这样，lucy太太对她的态度也渐渐温和起来。
外面轰鸣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他们的下午茶时间，那是Jessy的搭档给送东西过来了。那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开着一辆在美国乡间很常见的那种巨大而笨重的卡车：夸张的挡泥板，粗犷的驾驶室，这种东西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开着它就像是开着全副武装的战车一样让人产生藐视一切的幻觉。
“Dee这是蓝烨，这是我的搭档Dee”
Dee伸出拳头和蓝烨撞了一下，他的拳头足有蓝烨的两个大。
“你就是那个幸运小子？”他的嘴角咧了咧笑得很大方。“你们从现在开始有的忙了。”
他利落而又轻而易举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车上卸了下来，然后拿出一张账单，“你们谁在上面签字？”
Jessy指了指蓝烨，“我只是帮忙而已，别指望我帮你付账。”她站在他的身后笑得很开心。
蓝烨和Jessy几乎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来改造那个房间，和Jessy比起来他就像一个十足的笨蛋，他对这些工作一无所知，甚至跟在她的后面递工具也会不知所措，直到他真的把她惹毛了。
“你难道真的什么也不会吗？”Jessy终于忍无可忍的停下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在那里面找到些深藏不露的东西。
“那么你究竟擅长什么？艺术？音乐？绘画？舞蹈？还是体育？功夫？或者数学？”她的脸色有些微红，胸部剧烈的起伏着，几缕被随意束起的头丝散落下来贴在脸颊上，她真是既气恼又无奈。
他无话可说，很不幸，她所说的这自己没有一样擅长。
“蓝烨是时尚大师。”理惠说。她的处境比蓝烨还要尴尬，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想要扮演设计师的角色又没有人买账，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忙乱得热火朝天，她甚至有些嫉妒Jessy，因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Jessy从来都是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
“你就是把那些模特打扮得一个个像火鸡一样的那种人？”Jessy睁大了眼睛。
“好像差不多吧。”他苦笑着点了点头，这种说法至少很形象不是吗。
“天哪，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Jessy叹了一口气，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很感谢她最终选择了“奇怪”这个词，他原以为她会用什么“白痴”之类的来招呼他，看起来她还真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Lucy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嗤嗤的笑着，“我觉得你用不着那么挑剔，我的皮埃尔也什么都不会干，可是他在床上的表现却棒极了。”
皮埃尔是他死去的丈夫，能够和他相提并论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很荣幸。可是Jessy并不买账，“我可不会以上床为标准，他又不是什么情色明星，即使是那些家伙除了脱裤子以外也得多少会点儿别的什么吧。”她甩手把沾满胶水的刷子扔了过来，“听好了，我只教你一遍。”
他笨拙的跟在她的后面，小心翼翼的努力把那些皱巴巴的壁纸铺平，他只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而已，他不想这两个女人把自己当成彻头彻尾的蠢货。Jessy果然在示范了一遍之后就退出了，然后在一边和露西太太天南海北的聊着，把蓝烨一个人扔在这一片狼籍里满头大汗的忙碌着。理惠则倚在窗边，一声不响的看着自己的恶作剧应验在这个无辜的男人身上。
他很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傻瓜，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终于贴完了壁纸，换上了新的窗帘和床垫，甚至还把一大片老旧的地板修补完毕。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是一个天才，尽管他贴的壁纸有一种夸张的后现代主义的风格。
“你干的不错，亲爱的，我觉得漂亮极了。”Lucy倒是很捧场。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有人愿意免费给他装修房间，他自然也会很高兴的。Jessy拍了拍蓝烨的肩膀，“你干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她赞赏的笑了笑，不过能看得出她在努力忽略掉那些难看的细节。
理惠没有注意他们表现出的终于竣工的喜悦，他贴的壁纸上的纹路隐隐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和他们在他的心脏上发现的一模一样，他的潜意识已经在他的行为中无意识的表现了出来，他在这看似无聊的工作中已经通过了第一步的甄别验证。这个小镇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完美，那么宁静。有一些异族尤其喜欢在这里活动，但蓝烨贴出的这个图案就像给这个房子加盖了一个特别的封印，她目前还猜不出这个图案真正的寓意，不过从以往的传说看也许是什么“凡有近者，格杀勿论”的警告吧。
她出神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使命是掌控这个男人的一切，可是现在她莫名的有一种恐慌感，她完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有人哼着小曲上楼来了。
“看看谁回来了。”
Lucy看着有点微醺的Joy，取笑着，“亲爱的，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呵呵，我和咖啡馆的Rose多聊了一会儿。不过我没忘在LAFRANCE定位子。”他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暮色，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干的？”Joy终于发现了房间里显而易见的变化。
“是蓝烨做的，我们只是帮了点小忙。”Jessy的神情显然是想让joy夸奖两句。
“哦．．．．．．”蓝烨能看出来joy是强忍住鄙夷的笑，那个没说出来的词，看口型明显是什么bull*之类的漂亮语句。“其实还不赖。”他最后终于非常艰难的说了一句。
理惠倒是长出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赞美的极限了。
Jessy显然对这样的称赞语有点儿小失望，“我得回去洗个澡，再换套衣服。我总不能穿着制服去那种地方。”她简单拥抱了蓝烨一下，又指了指Joy，对理惠说：“别再让他开车了，否则我会以醉酒驾驶的罪名把他关起来。”
“嗯，我来开车。”理惠漫不经心的答道。
蓝烨也很想洗个澡，好把自己从一身臭汗和这身难看的衣服中解放出来。但自从Jessy离开之后，理惠就一直占据着他的浴室。LAFRANCE对于这两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战场，理惠绝不允许自己再输一次，绝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