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间之门 -- 第十二章 不思悲苦
砰！双方来了一个激烈的碰撞，一声炸响之后，一股飓风随之散开，狠狠的砸在三人身上，闷哼之声连连响起，三道身影倒飞而回。
云天才一落地，就紧忙上前，接住飞回的小楠，而黑衣人则是身子一转，投入茂密的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见此，云天正想松一口气，却听身后响起一声惊呼：“师兄？”其声惨凄而厉。
紧忙回头，只见古晞神色慌乱，紧搂着东方羽，口中“师兄”唤个不停，而东方羽则是毫无反应，身上气息在渐渐变弱，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跟小楠走了上去。
“怎么回事？”云天问道。
古晞满脸苦楚，涩声道：“师兄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刚才你们激战而起的飓风将他伤到了。”
“啊？”云天惊呼，右手连忙捏住东方羽手脉，探查起东方羽病情，脸上神色连连变幻，眉头缓缓紧皱，不用看都知道东方羽情况危机。
“先稳定他的伤势，之后回山再说。”说着，来到东方羽身后，双手推上，一道彩光耀起。
玉古峰，竹屋内，东方羽静躺在竹床上，气息微弱，床沿处，坐着神色肃穆的萧若天，在他身后，则站着古晞、姬农等一干竹支弟子以外还有云天、小楠两人，一个个默然不语。
此刻只见萧若天身上泛起一道青光，从手指间流窜入东方羽体内，此起彼伏的幻化不停，为东方羽治疗伤势，直直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停下来。
见萧若天收起青光，古晞急忙走上去，问道：“师父，师兄怎么样了？”
萧若天擦了擦额头虚汗，道：“没事了。”
“那师兄为何没有醒过来？”古晞焦急的问道。
萧若天淡笑的摇了摇头，叹道：“哪有这么快，受这么重的伤，起码得要过两天才醒。”忽的萧若天脸色一寒，问道：“晞儿，你将事情前前后后给我细细道来。”
古晞点了点头，道：“那日我跟师兄下山便往郯盐城而去……”
“那黑衣人被云天师兄跟小楠师姐联手夹击，不得脱身，便使出一招万剑真诀来。”
萧若天本就阴晴不定的脸色，突然一僵，惊道：“万剑真诀？你确定真是万剑真诀？”
古晞点了点头，道：“我很确定，这一点，在场的云天师兄跟小楠师姐也是亲眼所见。”说着，古晞往云天、小楠看去。
萧若天目光也跟着落在两人身上，云天一顿声，作揖道：“师叔，是万剑真诀错不了，我虽然也是第一次见这万剑真诀，但听师门师兄说过，当时情况跟描述的一点不差，我万分肯定。”
萧若天目光微凝，半响才听他叹了口气，回头道：“这次还多亏两位师侄，不然我这两个不成材的弟子可就回不来了。”
云天淡然一笑，道：“师叔客气了，同门师兄弟，这本是应该，更何况我跟方师弟还是旧识，更是应该，如今方师弟伤势稳固，再在师叔跟诸位师兄师姐的照顾下，相信不会有什么大碍，既然如此，我跟师妹也就告辞了。”
萧若天点了点头，吩咐道：“老大，你替我送送两位师侄。”
“是。”姬农应道，右手向门口一伸，道：“师弟师妹，这边请。”
见三人走出去，萧若天回头看了一眼古晞等弟子，道：“你们好好照顾老九，我上太古峰一趟。”
寂静的黑夜，丁点灯火飘摇，在它倒映之下，垂着一道身影，白衣长纱，瀑下黑丝，看那绝美面容，却满是愁苦之色，在她身旁，竹床之上，正躺着一个年轻男子，看他脸色枯黄无血，状况很是不好。
“师兄，你记得吗？我初来花间山，什么都不懂，都是师兄你在照顾着我，教导我…”
“师兄，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乱闯后山密林，差点被毒蛇咬中，也是你救了我…”
“师兄，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没用，但在我心中，师兄你永远是最棒的…”
“师兄，你快点醒来吧…”
古晞凝望着年轻男子，喃喃自语的说着，眼中透着无穷的柔情跟期盼，虽然守了三天三夜，但她却不觉得有任何劳累。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古晞抬头一看，正是大师姐孙思，连忙摸了摸脸上泪痕，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孙思轻轻一笑，摸了摸她额头，道：“不来看看，我有些不放心。”对古晞，孙思却是出奇的好。
“你看看你，这几天都憔悴成这幅模样，这么下去，还怎么得了，我看今天晚上就我来守着，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古晞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倔强：“没事的，师姐，我还好，只是师兄这样…”
孙思淡笑道：“你不用担心了，师父不是说了，师弟明天就会醒来，你不用担心。”
古晞点了点头，但身子却是纹丝未动，很明显就算如此，她依旧还是要守着。
“唉！”孙思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拉过古晞的手，道：“来，跟师姐说说话。”
有了师姐的开导，神情憔悴的古晞明显要很多，两人低低细语，很快就到第二天黎明。
睁开双眼，落入东方羽眼帘的是自己熟悉的竹屋，看了看身旁，发现坐着两人，师妹古晞跟大师姐孙思，两人正低声耳语着，东方羽本不想打扰两人，但口中干涸难耐，便轻声唤了一声：“师姐、师妹。”
古晞、孙思两人正不知在说着什么，突听声音响起，急忙抬头看去，惊然发现是方羽醒来唤她们，孙思淡然一笑，古晞却是大喜，抓住东方羽的手，连连道：“师兄，你醒了，你还好吧？”
东方羽点了点头，道：“只是觉得有些口渴。”
“哦。”古晞连忙站起，给东方羽倒了杯水，一杯水下去，东方羽脸色明显红润许多。
看到东方羽好很多，孙思淡笑道：“既然你醒了，我便告诉师父跟诸位师兄师妹去。”
“不劳烦师姐了，还是我去吧。”古晞说道，孙思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中另有异色，况且她心中也有所想，便点了点头。
“小师弟，你可知道，你昏迷的这三天三夜，小师妹就茶饭不思的照顾了你三天三夜？”
东方羽怔了怔，随即满怀歉意的说道：“这几天倒是麻烦师兄师姐你们了。”
孙思摇了摇头，道：“说起来，当初小师妹带着不省人事的你回山，着实吓了我们一大跳，师父也说了，你要是再晚送回一刻，就真的…”
东方羽愧然，道：“没想到一次下山，就惹出这么多事，我真是没用。”
孙思摇了摇头，道：“怎么会，至少小师妹没出什么事，再说，你俩取了那么一把好宝剑，可是不简单啊。”
见东方羽默然，孙思继续说道：“小师弟，小师妹对你的情意，你可明白？”
“呃？”东方羽惊然抬头，望着孙思，见孙思丝毫不避讳，凝视自己，缓缓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
“唉，你们俩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了，只是期望你不要辜负小师妹。”孙思神色严肃，说的很淡然，但却由不得东方羽有半点拒绝。
东方羽点了点头，他何尝看不出古晞对自己的情意，只是他心中觉得，这一切不该属于自己，先不说自己报仇之事还未了，自己异徒的身份就不是古晞所能承受的。
在两人的沉默当中，诸位师兄师姐们在萧若天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不过却是不见古晞的身影，看着东方羽要起来行礼，萧若天连连摆手，淡然道：“你受伤不轻，还需慢慢调理，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虽然师父如此说，但东方羽还是做了起来。
“你们下山之事，我已经听晞儿说了，你放心，这件事我花间门一定会追究到底的。”萧若天厉声道，一向懒散的萧若天难得见到他愤怒。
两个刚下山的徒弟被人伤的差点丧命，换了谁也会愤怒，在萧若天眼中，东方羽可是有一种特别的意味，而古晞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徒弟，他日成就难以想象。不过若是换了其他弟子，萧若天也会如此，平时虽然对弟子管教不多，但他对各弟子却是真心的喜爱。
东方羽神色一怔，嘴唇张了张，却是没说什么。
“好了，你的伤势还未痊愈，还需要休息，我们出去吧。”萧若天一说，众人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关心之言，便一个个走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古晞端着一碗稀饭走了进来，较之先前，她脸上之色明显要有光彩很多，低声道：“师兄，你也饿了吧，先喝碗粥，待会我再为你准备吃的。”
东方羽接过稀饭，点了点头，竹屋之内，突然静了下来，两人默然无语，唯有东方羽轻轻喝粥的声音，将碗放下，东方羽伸手拿过床边不远的那把破刀，看着上面历经沧桑的锈迹，淡笑道：“没想到你将它也带了回来。”
古晞摇了摇头，道：“师兄，不是我带回来的，是你自己拿回来的。”
“我自己拿回来的？”东方羽满是惊讶。
古晞点了点头，道：“当初我送你回来的时候，你手中就一直拽着它，怎么也不肯放下，直到见到师父，你才肯松手。”
东方羽晃了晃头，这些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看了一会儿破刀，忽的问道：“云天他们呢？”
古晞回道：“送你回来后，他们就离开了。”
“哦。”东方羽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古晞，古晞见东方羽盯着自己看，脸顿时一红，低了下去。
气氛也就在这时，有些古怪，似尴尬又似纠结，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延漫开来，两人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措手。
终于东方羽打破了沉默，东方羽淡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话说的有些生份，以这几年两人的关系，东方羽本不该说这些话，但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要跟她划开的念头，他明白，自己带给对方的只有痛苦，没有任何幸福可言。
东方羽话中意味，古晞自是听的出来，脸色顿时刷白，仿佛无法呼吸一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东方羽有些不忍，关心道：“你没事吧？”
古晞倔强的摇了摇头，腾起身来，身子有些踉跄。
“师兄，我还有些事，我先出去了。”声音苍凉又有些悲伤。
不等东方羽回话，古晞就奔出了竹屋。
望着古晞离去的身影，东方羽慢慢回过头来，呐呐道：“是我太自私了，既然去路已定，又何必带上你，徒增孤苦罢了。”
后山竹林，可怜的人儿，蜷缩着身体，两行清泪狂涌而出，静静的击打在竹叶上，那弯曲的竹叶如她心中万般委屈一般，跌宕起伏，难以平静。
依靠在青竹上，古晞无力的坐倒在地，那绝美的脸庞添上点点梨花，是那般楚楚可怜，让人爱惜，只是这偏僻竹林内，却连一个安慰人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