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血雪 -- 第一章 黑云压顶封魔谷
御龙历三千零七年七月初三夜亥时，无风无月，夜空中弥漫着浓重的郁郁的气息，压的让人几欲窒息。
湮魔城以西一百里的茫茫群山中，一串火光蜿蜒深入，黑暗的大山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妖兽，瞬而将火光吞噬的干干净净，不着丝毫痕迹，只余下无尽的黑。
“叔，真的要进去吗？”一个弱弱的娇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冒出。
犀利叔心底涌出满满的感动：多久了！多久了！这丫头多久没叫过我叔了！火光下的衰狗眼暧意四溢，被映得竟有丝晶莹的意思。
“丫头，别慌，有叔呢。”衰狗眼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叔彪悍的这一生唯一的柔情就是养大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啊，心里不禁升起豪情万丈，这一得意便习惯性的忆起当年。“想当年，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犀利手中一把金叉，威震四方，妖魔鬼怪，辟易三舍，江湖侠义，万众敬仰，万千红粉，心中慕艾，有诗为证：金叉犀利兮威震四方，玉树临风兮风流倜傥……”借着心中无限的豪情与柔情，犀利叔一时间口水花漫天狂绽，一如滔滔大江之水，连绵不绝。
看着这猥琐大叔那张鬼斧神工集传说中西方抽象艺术之精华的脸上淫光四溅，由其是那颗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的左嘴角上的尽显淫荡的黑痣，亮的让她觉得活吞了一百零八只苍蝇般，更恶心的是那痣上的两根长长的白毛无风也摇曳的风姿。不能看了，不能听了，受不了了，再下去非得要脱下小鞋往那张极尽猥琐无耻淫荡的脸上狠狠抽上三鞋板才成。神哥哥啊，宽恕我吧，我竟在这猥琐无耻淫荡到极点的大叔身边呆了十年，十年啊！我天真烂漫的童年，就这样被糟蹋了，呜呜。
“打住打住，这套牛皮白你已经说了一万七千零一次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我快崩溃了！神哥哥啊！”
“是么？有那么多么？经典嘛，百听不厌。”猥琐大叔的豪情被打断，却也不以为忤。经历多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每次当他要散发光芒万丈的时候，这个小丫头总是要大叫崩溃，三岁前的那种崇拜目光早觅不见了。
“狗屁经典，是无耻，无耻之尤，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长辈呢，崩溃呀，神哥哥啊！”
猥琐大叔不高兴了。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说粗口呢。当年，你叔我打遍天下，难逢敌手，说起金叉犀利，谁家少年不敬，哪个姑娘不爱……”
“切，你以为你是寂寞曦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翻了个白眼。
“寂寞曦？那个闷骚的小子怎么能跟叔比，放眼江湖，勉强能及得上叔十分一的也就是东风……呃……”忽然省起那个小子不宜在小孩面前提起，由其是小女孩，连忙打住。
“东风？什么东风啊？”
“呃，这个……少儿不宜，不提也罢，不提了啊。”
“哦，那个燕昭门的灌西哥呀，就你，还勉强及得上你十分一，你有人家万分一爷爷在棺材里也会笑歪嘴了。”小女孩鄙夷了猥琐大叔一眼。
“什么？你叔我不及他万一，想当年……嗯，你怎么知道这个小子的，我没跟你说过呀。”猥琐大叔刚要不忿，突然发觉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丫头怎么知道灌西哥的事迹，这可不妙，大大的不妙。如果是男孩子倒也罢了，这灌西哥的确可称之为男人的楷模，从小灌输也是很有必要的，额，至少这猥琐大叔是这么认为的。但女孩么，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切，他那点事谁不知道呀。”
“不行，赶紧把他忘了，小丫头，才多大点啊。祸害呀祸害，赶紧忘掉。”猥琐大叔似乎忘了刚刚他才吹嘘那个灌西哥才不过勉强及上他十分一，转眼对小丫头因知道这灌西哥的事迹而大为光火。小丫头虽不是他亲生，但却是他含心茹苦喂养大的，这十年，一把屎一把尿，既当爹又当娘的，你说容易嘛，那是坚决不允许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她幼小纯洁的心灵污染了的，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行。
“哼，什么小丫头，我不小了，过了中秋就满十一了。”小丫头不服气，凭什么你能吹嘘，我就不能知道了，再说了这满天下都在疯传，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咯。
“小屁孩一个，哪大了，吓。”
“哼，我……我将来一定不比也南绝世凶器小。”小丫头不忿了，抬头挺胸。
“嘿，知道的还不少，就你，还凶器，白鹿大平原知道吧。”
“你，你敢说我是平原……啊！”小女孩虽小但也不允许别人用‘平原’这种嘲笑的字眼来形容她尚未发育的身材，由其是猥琐大叔用这字眼时脸上还带着那种让她恨不得抽上三…不三十、三百小鞋板的神情，心里顿时大恨，正要脱鞋，却发觉这山道上崎岖，要是光着脚肯定自己可爱无敌精致无极完美无缺的小脚丫要遭殃，便强行忍住抽鞋板的念头，张牙舞爪的扑向猥琐大叔。
猥琐大叔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大喝一声：“犀利防御大三式。”一时间只见他双爪上下飞舞，脚下徐徐而退，便将小丫头的搔头抓脸撕衣咬臂踢小腿的招数一一化解，显然对应付这些招式经验老到，脸上不由得挂了丝得色。
小丫头见攻击不见成效，心下大急，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含胸收腹长吸气，“呸”一口唾沫自小嘴飞出。猥琐大叔一时不察便中了标，脸上大是不忿。
“这局不作数，你怎么能不按规矩出招。”
“哼！”小丫头一脸不屑，见猥琐大叔的狗爬大三式松了下来，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一拧身，狸猫般闪至猥琐大叔身旁，抓起猥琐大叔的右臂，一张小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噢呜……”一声凄厉的老狼悲嘶在夜空中响起，闻者心酸。
“宝贝小楼离，怎么又欺负猥琐叔了?”一个懒懒的声音自黑暗处传来。
小楼离抬起头，小嘴角兀自挂着丝血迹，在火光的映照下，生出几许邪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中满是喜色。
“错哥哥……”
“是犀利叔，现在的年青人，怎么都这般没礼貌。”猥琐大叔翻了翻白眼，模样甚是渗人。
一个灰衣青年从黑暗中走出，嘴角挂着懒懒的笑容。
“错哥哥，你怎么才来呀。”小楼离像只小蝴蝶般飞扑上去，灰衣青年伸手接住，然后用衣袖抹去小楼离嘴角的血丝，又宠溺的揉了揉那可爱的贝贝头。
“怎么又欺负我们犀利无敌的猥琐叔了？”
“哼，他欺负我。”扁扁嘴，作无限委曲状。“所以我要欺负回来呗，咯咯，这可是哥哥教我的。”然后嫣然一笑，整个夜空为之一亮。
“哈哈，嗯，孺女可教也。”
“唉！女生外向啊，见了帅哥便忘了爹。”一旁的猥琐大叔摇头嘀咕，无限感慨。
“犀利无敌猥琐叔，说说这封魔阵吧，里面什么个情况？”
“要说这封魔阵，你可是问对人了，这得从三千年前的灵魔大战说起……嗯，叫声犀利叔来听听。”猥琐大叔见机会难得，当然舍不得放过，一脸得色，嘿，小子，爷教你点规矩。
“哦，小楼离，咱们走。”灰衣青年岂是受要胁之辈，拉起小楼离就走，小楼离朝猥琐大叔做了个鬼脸，跟着灰衣青年一蹦一跳向黑暗深处走去。
“哎，哎，小子……没规矩啊，你师傅怎么教你的，尊老你懂不懂。”见灰衣青年兀自不理，“唉，我老人家谁啊，怎么能跟这小辈计较，罢罢，便展现展现你叔我的伟大胸怀，教你们看看什么叫高人风范。”
“话说这封魔谷有四大封印之地中，乃是最年青最神秘最令人恐惧的。”说到这停住，看了看灰衣青年和小楼离，半顷，两人却毫无反应，心里大气。“哎，我说你们两个，我老人家心怀伟大，都不计较你们无礼了，这故事也说了，你们也配合下不是，太过分了。”
灰衣青年与小楼离对视一笑，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呢?”
猥琐叔满足了，其实他是很容满足的，伸手拈了拈几缕稀疏的鼠须，开口说道：“是啊，为什么呢？问我，算你们问对人了，嗯，让叔给你们好好分析分析。”一大一小两对白眼朝他飞来，猥琐大叔信手一捏，然后用那黄里透黑油腻腻的指甲弹了弹。
“比起其他三大封印之地少也上万年的历史而言，这个三千年前为灵武大帝所封印的魔谷说是最年青是当之无愧的。”“其它三个封印地上万年来由于人为或是天地异变又或是封印大阵本身运转问题等原因而出现的空间裂缝的次数，少说也有百八十次了，每次封印阵出现裂缝总会有无数灵武人士怀着各种原因而前去探险，里面虽凶险，但对于强者来说却并不足以可怕。地下幽灵城，妖兽山脉，西漠异邪死域，一听这名字，我们就能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存在。”“但封魔谷却不同，出现裂缝的时间不过是最近三百年，而且也仅仅只有两次，这两次虽说也有数百人进去过，不过这两次仅仅只让世人了解到封魔谷的一点。”说完顿了顿，衰狗眼乜了灰衣青年与小丫头一眼。
“哪一点？”两人很是上道。
“就是封魔阵内被一股黑气罩着，伸手不见五指，任何照明物体，光不透二尺，即使强如归一境武者，视力所至也不足三尺。”说着又停下。
“为什么呢？”
※※※
“不知道。”猥琐大叔回答的很是干脆，惹来的又是一阵白眼。
“只知道进去的数百人中出来的只有三分一，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失，也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甚至都没人在里面得到过什么，所以说封魔谷是四大封印地中最神秘的。未知的总是最可怕的，那些莫名消失的人中甚至不乏归一境的强者，这也是最令人恐惧的原因。”猥琐大叔一敛之前的不着调，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来冒险呢？”灰衣青年也收起嘴角的那抹惫懒，尽管他对自己以及自己这个组合很有信心，但不代表他就会因此而有丝毫大意。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其实他远远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凡事无所谓，无所谓只是一种伪装，或者说是一种姿态。
“四大封印之地又被称为四大死亡之地，同时，也被灵武界称为试炼之地，每当空间裂缝出现，各大小门派，都会组织门中弟子前往历练，同时还有大量的江湖探险组织，或者说是猎宝者。”
“因为有封印大阵的存在，百数十年才能开启一次，里面往往有着大量的奇珍异宝，像妖兽和变异邪灵的内丹，各种灵药，以及上古时遗失的宝器。而且征服封印之地也可说是一种强大的荣誉感，长久以来，这甚至已经成为了各门派的另一种角力场。为名为利为历练或者是一些单纯的喜欢惊险刺激的武者，为此前赴后继。”
“那我们又是为什么？我……我们能不去吗？” 小楼离原本就对这无尽的黑暗有些畏惧，刚刚因着猥琐大叔的打乱而暂时消散，现在听闻其中的凶险恐怖，心里顿时敲响退堂鼓。
“去，干嘛不去，据可靠消息，里面有着几件顶级宝贝呢，凭我们无敌三人组，是有很大机会的，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件，哇哈哈，那我们就发了，几辈子也逍遥了。”说着衰狗眼中绿光四溢，只是灰衣青年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黯然与怜爱。
“哼，要钱不要命的老财迷。”小楼离大是不满。
“因为里面有九阳凤凰佩。”看着粉雕玉琢堪称造物主完美之作的小楼离，灰衣青年眼中写满宠溺。“猥琐叔得知封魔阵内有九阳凤凰佩，而九阳凤凰佩正是能治好你的病的宝物，所以我们来了。”
小楼离看看灰衣青年又看看猥琐大叔，水灵的大眼睛里顿时蒙上层水雾。“叔，错哥哥，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啊，人家要哭了。”说罢扑进灰衣青年的怀里，嚎啕大哭。
灰衣青年宠溺的拍拍小楼离的头，轻声道：“放心，凭我们无敌三人组的实力，有猥琐叔对阵法玄学的精深造诣，以及小楼离天生对阴灵生物的敏锐感知，九阳凤凰佩，我们一定能手到擒来。”
猥琐大叔则在一旁摇头轻叹：“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
小楼离乃是天生玄阴之体，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自古以来，但凡玄阴或玄阳者，绝无有活过十六岁的。除非是自幼便修习与体质互补的至阳或至阴属性的功法，但小楼离偏偏又是绝灵体，根本无法修行灵修功法，数年来猥琐叔遍查古籍，终于得知可以长佩至阳宝物用以调和体内阴阳，而当世所知的至阳宝物便只得九阳凤凰佩一件。
于是猥琐叔便带着小楼离四处打听寻觅，终于在月前得知九阳凤凰佩最后现世是在三千年前魔宗的魔祖付离手中，而自魔宗在逐鹿大战中败于灵武大帝后便再无踪影，以此推测，那九阳凤凰佩极有可能是失落在这封魔谷之中，恰逢封魔大阵百数十年一次的空间裂缝再度出现，所以便赶了过来。
“哼，老子好不容易养大个丫头，怎么能轻易的便让这该死的玄阴绝症夺走，抢老子也得抢回来。”
“好了，别感动了，我们怎么能让我们的乖乖小楼离有事呢。”灰衣青年拍拍小楼离的小脑袋，笑着说，然后又对猥琐大叔道：“老家伙，再说说封魔阵的情况吧，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小子，教你多少遍了，怎么还是没规没矩的。”猥琐大叔一瞪眼，这些小辈要么就叫老家伙要么就是猥琐叔，实在让他老人家不爽。
灰衣青年有点无奈，耸耸肩。“好吧，猥琐无敌的犀利叔，说说吧。”
“嗯。嗯？罢了罢了，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对于这些小辈的不尊敬，猥琐大叔也很无奈，唯有大叹世风日下了。
“咳咳……”清了清喉咙，猥琐大叔接着说：“要说对这封魔阵的了解，你叔我称第二，天下就无人敢称第一。”
“又吹咯……”小楼离被猥琐叔的无耻逗的破涕而笑。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丫头，实力为尊，叔这实力摆在前，要再谦虚那就叫虚伪了，叔是虚伪的人么？”
“不，你不是，要说实诚，您老人家要说第一，绝没人敢称第二。”灰衣青年一脸严肃。
“嗯。”猥琐叔拈了拈嘴上可怜的两撇鼠须，很是受用，显然他没听出灰衣青年话中的错位揶揄，又或许是听出了但他照样也当作是恭维。话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自己怎么听，取其可取，弃其糟粕，这便是他老人家洒脱的人生观。
“咯咯……”小楼离梨花带雨。
猥琐叔毫不在意，脸色一正，道：“跟其他三大封印阵一样，封魔阵外层也有一道杀阵，本意是为防止阵内强大邪物对封印本身造成强大冲击而设。封魔阵的杀阵也叫诛魔阵，对修魔者的气息感应尤为强烈，一般来说，若有魔修闯入阵中，其绞杀强度是灵修或普通人的十倍。”
“但这并不是说诛魔阵便对灵修不构成威胁，若是不懂阵法窍门，哪怕是无上境强者，如果冒然闯入，结果也只能有一个，便是被灭杀。尤其是当年灵武大帝显然是考虑到了会出现裂缝的问题，所以对诛魔阵进行了改动，加强了阵法的随机性，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动，不再有固定的规律可循。经加强的诛魔阵有一百零八万一千五百七十五种变数，走错一步便是被灭杀的结果。”
“这么厉害！”小楼离不禁咋舌，灰衣青年也是眉头紧皱。
“嘿，放心，有叔我在，任何阵法包管你们来去自如。不过有几点要注意，首先，不能妄动灵力，哪怕是一丝灵力，都有可能引发阵法变动，第二，阵内可视距离小，每一步的安全空间也极小，最多可同时容纳五人并立，所以最好是由错小子抱着或背着你叔我和小丫头。”
“嗯，没问题。”灰衣青年点点头。
“第三，在阵中一切由你叔我指挥，我叫向东你不能向西，让你吃饭就不能拉稀，你滴明白。”
灰衣青年翻了个白眼。“还有么？”
“空间裂缝从开启到闭合不过四个时辰，而闯杀阵进出便要消耗一半的时间，所以进阵后，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魔殿，如果真有九阳凤凰佩的话，十有八九便是在魔殿中。而这魔殿并不好找，据我所知，前两次只有十三人到过，深入的人没有，这过程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途中不能有任何担搁。进阵后，我指路，错小子尽最快速度往前冲，小丫头要尽可能的感知周边的阴邪气息，明白？”
“嗯。”灰衣青年和小楼离严肃的点点头。
猥琐大叔自怀中掏出两个三角纸符递给两人。“这是伟大的你叔我制作的辟邪符，一切妖魔鬼怪，避易三丈。”
“好了，快到时间了，我们快点赶路。”
越接近封魔谷，越接近子时，夜空中的黑越发的浓，压郁的气息也越来越重，窒息感也越发的强烈。灰衣青年倒是无大碍，运行几遍功法便把压郁感摈除，小楼离却是呼吸急促，小脸苍白，灰衣青年连忙用左手抵住她的背心，一股浑厚的灵力传入她体内，才让她恢复呼吸畅顺，小楼离回首嫣然。
“错哥哥真好！”
灰衣青年轻轻一笑，回头看看猥琐大叔，却发现他竟是若无其事，心下暗忖：老家伙不是说他功力尽失么，怎么这种压抑对他毫无影响呢？这老家伙还真是有些高深莫测啊。
终于三人在一山崖前停下，山崖前已有两三百人，寂寂夜空下也算是有点小热闹，各自有着各自的小团体。
那山崖也不知有多高，火光所至不过数丈，下面是黑压压一片。
灰衣青年左右看了看，这片山崖似乎很大，横亘在前，别无他路，不禁疑惑。
“难道封魔谷的入口就是这片山崖？”
“不错，就是在山崖的某处。”
“有洞口么？”
“嘿，小子，孤陋寡闻了吧，来叫声叔，叔就教你点。”猥琐大叔脸上又露出骗小孩的猥琐笑容。
“不是啦，错哥哥，书上说高明的阵法甚至可以将入口设在人身上呢，如果遇上攻击，都能把攻击连同攻击的人牵引到阵法中，而施阵人却毫发无伤呢。”小楼离最看不得猥琐叔那猥琐的笑，何况对方还是她喜爱的错哥哥呢，忙跳出来抱不平。
猥琐叔朝小楼离瞪瞪眼，小楼离岂是肯吃亏的主，狠狠的瞪了回来，一老一少便在相互瞪着。
※※※
灰衣青年却被小楼离的说法给震住，“那不是天下无敌了？看来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猥琐大叔在瞪眼战中败下阵来，对小楼离的吃里爬外大是不忿，见灰衣青年那菜鸟样，撇撇嘴。
“哪有那么简单，在人身上设阵，首先这人得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这类阵法的开启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而且仅限于单体对抗，如果遇上实力比本身强太多的，则完全有可能被敌人生撕了。而且阵内空间极其有限，大小视实力而定，即便是归一境者，所能支撑的阵内空间也不过二三丈方圆，如果将这类阵法用于对战，危险性太高，兼且阵法运行消耗的不止是灵力，对人体本身也有着一定的伤害。所以这种阵法一般都是被用于储存物件，而不是对战。最后一点，这阵法早就失传了。知没，小子。”
“哦，原来如此。那封魔阵在山崖上开启不是也会损伤山体？”
“损伤是一定的，只是对山体来说微乎其微，因为毕竟是两种不同的阵法，而且，死物与活物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灰衣青年点点头。“看来阵法的神奇之处让人叹为观止啊！”
“那是，玄门阵法的博大精深又岂是你这等菜鸟可以了解的，你叔我潜心钻研数十年，虽说已是当世第一，但也不敢说是明白了其中奥义。”猥琐大叔又拈拈稀疏的可怜的鼠须，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
小楼离看的牙痒痒。“以前以为什么芙蓉、凤姐便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了，现在才发觉，跟眼前这位一比，那都是渣啊。”
小楼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感叹着。
猥琐大叔却并未反驳，而是脸色一正，压低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左方十丈那块突出的大石处，快点过去，我们要第一个入阵，不然等这几百号人先进都得半个时辰，嗯，挤过去，别声张。”说着抬脚便走。
灰衣青年一把抱起小楼离，跟了上去。
人群中并没人察觉他们的举动，很快，他们便挤到那块大石前，灰衣青年暗中张开灵知，并未感知那大石有什么异样，却听猥琐叔低声道：“准备！”
猥琐大叔话音刚落，灰衣青年就感应到大石头上有一丝细微的波动传出，不由得对这猥琐大叔大是佩服，这老家伙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能力却真可谓是高深莫测，明明感觉不到他身上有灵力存在，却在封魔阵散放的压郁气息前若无其事；在场的数百人中肯定不乏阵法高手存在，但他却能在所有人都毫无知觉前早早就确定了阵法裂缝的开启点。这位大叔可真让人看不透啊。
就在灰衣青年暗暗表示佩服的时候，猥琐大叔却突然跳到他背上，同时喝道：“冲！”
灰衣青年毫不迟疑，也不敢运转灵力，单用身体的力量，像箭般冲向那块突出的大石头，同时感到大石里透出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但四周的人群却似乎仍无察觉。正在感知四周的动静，却听耳边一声喝。
“收起灵觉！”灰衣青年赶忙照办，这一切说起来长，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灰衣青年胸前抱着小楼离背上背着猥琐叔，电光火石的撞向崖石，其他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块大石头上微微荡起阵波动，三人便消失在山崖前。霎时有人醒悟过来，大叫“开了，开了！”一众人忙冲了过来。
其中熟悉阵法的人相视一眼，暗暗震惊“高手！”
且不管这一众人或震惊或兴奋或紧张的各种情绪，却说猥琐叔、灰衣青年与小楼离三人撞入石中，三人只觉眼前一暗，就听猥琐大叔叫道：“停！”
灰衣青年止住身形，四周一片漆黑，除此外却是异常的平静，不禁有些疑惑。
“这便是诛魔杀阵么？”
“你以为是杀机四起，疾风漫天是吧，没见识。”猥琐叔一阵鄙夷，然后解释说：“真正厉害的阵法，在没有触发之前，一般人是察觉不出来的，当然，对于你叔我这种绝世高手来说，任何阵法都是能一眼看穿的，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啊。要说其中玄机……算了看你小子呆头呆脑样，太深奥的说了你也不懂。”
“嘿，老家伙，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成向日癸了，就你，就算是向日癸那也是凋零了大半朵的，剩下那一两片残瓣你还要迎风招摇，就不怕折了杆。”灰衣青年也忍不住要还击了，一语将猥琐叔气的无声，小楼离则在一旁咯咯乐着。
猥琐大叔落了场子，大是光火，自怀中掏出一颗高阶妖丹，若是平常黑夜，这妖丹足以将周边十数丈照亮，但在此处其光所至却是不足二尺。只听猥琐叔恶狠狠的说道：“都闭上嘴，听我号令！”
灰衣青年与小楼离嘴上尤乐着，心里却不由得一阵紧张。
“丫头，注意感应。错小子左前方七步，落步要轻要快，别动灵力，走！”
灰衣青年依言而行，呼吸平缓，脚步轻快干脆，足见其身体素质之强悍。
“直前方五步。”“右转，过了，回来点，再回点，四步。” ……“退两步，左折十步。” ……
就这么在猥琐大叔的指引下左绕右转的走了一刻钟，四周依旧漆黑宁静，也不知外面的人都进来没有，反正他们所处无风无声更不见光，灰衣青年甚至怀疑这大叔是不是故意耍他玩呢。只是心上虽疑惑，脚下却不敢有丝毫迟疑，谁叫他不懂阵法，就真是被耍了那也是白耍。
就在灰衣青年疑惑间，突然敏锐的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些微弱的灵力波动，只听猥琐大叔连喝道：“退六步，左折三步，右斜七步，右八步，退两步……”
猥琐叔连着下指令，灰衣青年身形极快，意没有丝毫停顿，猥琐大叔话音刚下，他便已到位，仿如他早知该怎么走般，让猥琐叔也不禁心下暗赞。
这其中，原本平静的空间竟有了一丝扭曲，让三人都感到肌肤上有点撕痛。
“怎么回事？”
“有人走错了位。”
“啊！那不是……”小楼离不禁有点惴惴。
“十死无生！”猥琐大叔淡淡的道。
灰衣青年这才不敢再有怀疑，这诛魔阵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三人接着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灰衣青年身上也微微见汗，毕竟不用灵力，单凭身体力量支撑三人重量，兼之其中虽无险却有惊，大概经历十数次像之前那样的空间扭曲，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至少有十数人因错位而丧身阵中。精神的高度集中，体能的大量消耗，灰衣青年只是微微见汗已足见其强悍。
这错小子，不错嘛，看来近期又有进步。猥琐大叔对眼前这青年也不禁大为赞赏，嘴上却丝毫不慢，不停的指引着灰衣青年的身形前行。
蓦地，猥琐叔面色大变，疾声喝道：“退，快退，十三步，右前十一，左折九，前六，左斜七……”
灰衣青年也是大惊，明显能察觉到庞大无匹的气息从四周向他们卷来，全身力量速度提到极致，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差错。小楼离更是吓的紧紧的搂住错哥哥，全身不由自主的瑟抖着。
猥琐大叔嘴上不停，双手也在急急的比划着。
庞大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整个空间被一道道凌乱强劲的气流撕裂洞穿。灰衣青年身似游龙，总能在乱流袭来前堪堪躲过，即算如此，三人也是感到难受至极，那一道道气流带着灭杀一切的强横无匹的气息，让三人只觉身体脏腑有种将被生生撕裂感。
终于转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小空间，只听猥琐叔大叫：“停！蹲下！”
灰衣青年动若电，止如山，刚蹲下就察觉到一股气流携着无限杀机迎面呼啸袭来，正要闪躲，却听一声沉喝：“别动！”
气流霎时已至，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股气流竟在眼前大概四尺处转了个弯，滑了过去。
灰衣青年这才发觉身周四尺方圆似乎多了层的防御罩，回头看看猥琐叔。
“呼呼……我布了个小封印阵……呼呼……一刻钟内可……可保无虞。”猥琐大叔喘着粗气解释道。
灰衣青年顿时松了口气，从封魔阵出现异状到现在不过数息，但他却觉得过了几个时辰之久。为了躲避那些强大而凌乱的气流，他将身体的力量提到极致，因为不敢动用灵力，极限的力量使用也让他此时有种脱力感，深呼吸，慢慢将气息调整过来。
怀中的小楼离脸色苍白，浑身瑟抖着，双目紧闭，灰衣青年忙运转丹田内力，右手抵住她的背心，将一丝丝能量渡入她体内。
三人挤在四尽方圆的小封印内，感受着外面漫天的强大气流将整个空间变成绞肉机，心下无比震撼，暗叹这诛魔阵之强悍无匹，也叹人力之渺小。
“猥琐叔，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强闯封印阵。”猥琐大叔此时也没心思计较灰衣青年的不礼貌，衰狗眼微眯，沉声道。
“强闯？”灰衣青年不是很明白。
“强行突破封印，才会引起封魔阵这种能灭杀一切存在的绝杀乱流。强行突破封印啊，这可是灵武大帝集合十七位无上境两百归一境近七千的凝丹境灵修耗时半月才完成的四大封印阵之一啊，就算是无上境强者，也不可能做到，这人又是什么修为，这还是人吗？”
灰衣青年无法回答，他已被猥琐叔的话震撼住了。
※※※
无上境强者！传说中的无上境强者！要知道当世为人所知的也不过十多位，灵武界一百年间也未必能产生一个无上境者，之所以能有十数位，那是因为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寿命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传说中竟有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
而现在，连无上境强者也无法突破的封魔阵竟被人突破了，那这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境界，是神么？！
如果是神，那他能闯过这个能灭杀一切的诛魔杀阵么？
就在猥琐叔与灰衣青年惊撼间，外面却似乎平静了下来，刚刚那些凌乱气流的呼啸声竟还漫天凄厉着，瞬间却已风平浪静。
猥琐叔满心惊讶，疑惑道：“奇怪了，怎么就停了？”
“停了才好，你还想一直这样下去。”刚刚缓过劲来的小楼离听了这猥琐大叔的语气似乎还希望那该死的恐怖气流一直持续下去，气鼓鼓的说道。
“诛魔绝杀阵一旦被触动，便会一直的持续下去，这才一小会就停息了，不合常理。先别出去，看会再说。”即使面对绝杀乱流也能应对自如的猥琐叔这会也搞不清状况了。
“啊，要是一直不停，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嘿嘿，有你叔我在，你们就是想死都难啰。”猥琐大叔终于回复了一丝无耻本色。
“不过这绝杀阵也不是不可以使其停下，只要找到阵眼，将它破掉或是恢复原始设制即可，但这几乎不可能。首先，要在乱流横飞的绝杀阵中找到阵眼，就必须得对这阵法极为了解，也须具备足够的实力，天下能做到的，除去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便不超过五人，你叔我就是其中的第一位。”
拈了拈猥琐的鼠须，“而要将其破掉或恢复都必需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无上境强者联手施为，如果阵眼一旦被破，阵中的一切都将被摧毁，包括破阵眼的全部无上境者，都不存在丝毫生还的可能。所以我才奇怪，目前的情况，太不可思议了。”
说话这一会，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猥琐叔沉思了数息。
“你们呆在这，我出去看看。”说着，手上连续拈了几个手印，瞬息便消失在小封印阵内。
“错哥哥，老头不会有事吧？”小楼离有点担心，虽然这看着就让人生不出好感的大叔一直来就没半点长辈的样子，让她实在是提不起半丝敬意来，但不尊敬不代表不在意，真到了危急关头，天真可爱纯洁善良的小楼离还是会无比紧张的。用她的话说是，老头若死了，我找谁养我去。
“放心，老家伙虽然看起来很猥琐，说话也相当无耻，行事也常有不靠谱，但真本事还是有的，尤其是在阵法上，天下恐怕还真没几人能跟他比。”灰衣青年揉揉小丫头的头，安慰道。说实话，对这个外表猥琐，实则高深莫测的大叔，他还是很信心的。
“嗯，这老头确实是猥琐淫荡无耻了点，但这么多年还真没什么事难倒他的。”想想自懂事来，无论什么危机，老头总是能化险为夷，小楼离那点本就不多的担心也就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两个小屁孩，又在背后说你叔我的什么坏话。起来吧，没事了。”就在两人说话间，那个猥琐无耻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封印已经被收起，灰衣青年只是感到一丝微弱的波动。
四周一如之前黑无际涯，没有风，似乎与刚进阵时并无差别，仿佛方才的绝杀乱流根本未发生一般。
“闯阵的那些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除了我们，能活下来的顶多不超十个。别说数百人，就算是数万人，对于这么庞大的诛魔阵来说，根本就是渣啊。”
“既然入了诛魔阵，就得有死的觉悟，好了，我们没时间感叹别人的生死，抓紧时间赶路吧。”说着猥琐大叔已窜上灰衣青年的背上。“听我号令，前进！”
灰衣青年也不废话，抱起小楼离，在猥琐大叔的指引下走向黑暗深处。
如是又走了小半时辰，这一路竟是风平浪静，再没出现半点状况。
“左七步，右转，前十一，好，停。”猥琐大叔长呼了口气。
“娘的，终于进来了，先歇会，喘口气。”说罢从灰衣青年背上跳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灰衣青年和小楼离听闻出了诛魔阵，绷紧的神经也顿时松了下来，小楼离跳下来，活动着身子，虽说一直都是被灰衣青年抱在怀里，但也是大气不敢喘，由其是在绝杀乱流发动那几息，那强大无匹的压力，令她几乎背过气去，小身板都僵了。
出了诛魔阵不可动灵力的禁忌也解除了，灰衣青年二话不说，立马运转灵修功法，在最短时间内把身体状态调整至最佳。在危机重重的环境下却不敢动用灵力，这对一个灵修武者来说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
三人此时无暇再废话，各自恢复着体能，虽然闯过了诛魔阵，但接下来的路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存在，三人都明白必须以自身最佳的状态去应对。
时间紧迫，三人短暂的恢复后便再次进发。
猥琐大叔二话不说就跳到灰衣青年的背上，用他老人家的话说时间无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魔殿，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当然是落在体力与速度最佳的错小子肩上，而且，年青人嘛，就应该要多锻炼锻炼。
灰衣青年也不抬杠，虽然平时他总是一副惫懒样子，但他从来就不啰嗦，事关小楼离的性命，他岂不知轻重缓急。当下背着猥琐叔，搂着小楼离，运转体内灵力，身若离弦之箭，眨眼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没了禁用灵力的顾忌，灰衣青年的速度比之前竟快了数倍有余，猥琐大叔大是赞赏：“咦，小子，你的踏雪腾云步已臻大成了嘛，看来秦连云教徒弟的本事挺高明啊。就轻功而论，西灵山除了那些老家伙外，怕是没人能及得上你了。”
谁知灰衣青年听了他的赞赏不喜反怒，冷声道：“别跟我提什么狗屁西灵山。”
猥琐大叔一听，顿时气歪了个鼻子，尽管看不见，但小楼离不用看光听他语气也知道，猥琐叔此时不但鼻子气歪了，肯定还是吹着两撇鼠胡瞪着两只衰狗眼，想到这，小楼离就不由得吃吃的笑了。
“嘿，怎么跟你叔我说话的，虽说那狗屁西灵山上下没几个是东西，但你师傅总是西灵山弟子吧？”
“哼，那老家伙早被人家扫地出门了，谁稀罕什么狗屁西灵山弟子。”听猥琐叔言词中对昆仑也是不以为然，灰衣青年的语气缓和了点。
“那他可曾对你说过他不是西灵山弟子么？”猥琐大叔虽然嘴上兀自强硬，但心里却在暗叹，灰衣青年因身世特殊，对西灵山一派一直极是仇视，刚刚一时说溜嘴，就惹得他这么大反应，但他猥琐叔又岂是轻易认错的人？
突然听得小楼离惊叫道：“不好，有怪物！”
猥琐大叔一惊，耳边又听灰衣青年一声怒喝：“滚！”
还没等猥琐大叔搞清楚状况，只见灰衣青年身形一挫，连带三人从空中直坠而落。刚刚说话间，灰衣青年身形一直未停，他用灵力施展的踏雪腾云步，几乎等于是在空中飞行，一步便是数十丈。本来他的身形便是极快，离地面的距离也不过丈数高，这时突遭变故，下坠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丈余高度一瞬即落。
只听哗啦一声，三人却没停落在地面，而是穿透了地面，是的，是穿透。他们跌落的地面竟不是实的，而是厚厚的一层杂草枯叶，穿过杂草枯叶层，三人的坠势却未止，显然，被杂草枯叶遮掩的地下是个洞穴，只是不知道这洞穴有多深，也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样的存在。
猥琐大叔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清楚，冒然跌入这封印了数千年的魔谷内的地下洞穴，无疑是极其危险的境况。正在他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未知危险的时候，却发觉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向上飞出。
小楼离惊叫一声，却发现自己与猥琐叔跌落在地面上。因为天生阴灵体的缘故，她对阴邪事物的感知远甚常人，刚刚她察觉到有一个诡异的怪物袭向错哥哥。这怪物与她以往感知到的阴邪事物不同，那些阴邪事物是个相对而言比较完整的独立体，而这怪物则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力量，嗯，是力量，无形无影的力量。从这股力量来袭到现在，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现在她与猥琐叔是安全的落在地面上了，但错哥哥却仍在与怪物作战，而且还掉入了这不知根底的洞穴里，一时间，小楼离不由得大急。
“错哥哥，错哥哥……”
猥琐大叔也是大急，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早年他灵力尽失，使得他将几乎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研读各类古籍上，数十年来又一直云游天下，让他无论是知识还是见识都远超常人。但这次变故却完全在他的认知之外，未知的总是最能令人恐惧！
而且从错小子将他二人抛上地面，可以看出他的灵力控制上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是在平时，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在突变后的瞬间便能作出应对，携着二人平稳着地。即便是不得已只能将二人抛出，在力度细节的掌握上他也是可以做到最好，而不是用这种近乎蛮力的做法将他们甩出，如此种种，足以说明他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危险。
就在二人着急间，洞里传来一阵落地声。
“错小子……”“错哥哥……”
但洞里却是静寂。
“叔，错哥哥不会有事吧？”小楼离话中已带着哭音，心里害怕，盼望能从猥琐叔嘴里得到一丝希望。
“没事，那小子命硬着呢，刚才的绝杀乱流他都能安然无恙，说明他起码也是归一境的大高手了，放心，他会没事的。”猥琐叔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嘴上还是对这错小子有信心的。
“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丫头。”猥琐大叔到底是大风大浪闯荡过来的，眼下情况不明，着急也没用，重要的是把变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才好具体分析，找出应对方案。
“有个怪物……嗯，应该说是一股力量闯进错哥哥的脑海里，然后错哥哥便和它打起来了，再然后错哥哥就掉下来了，嗯，是这样的。”小楼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之前所感应到的东西。
“嗯，什么样的力量？”
“跟我以前感知到的那些东西不太一样，它不是一个完整的东西，而是一股纯粹的力量，在你和错哥哥说话的时候突然就窜出来了。我没感觉它有阴邪的气息，嗯，它应该不是什么邪物，而是……而是……呃，无形无影的，总之很诡异就是了。”
“哦!?”猥琐叔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知道了，哈哈，我知道这封魔谷的秘密了，你叔我真是太天才了，哈哈……”
猥琐叔显得很是兴奋，冷不丁被小楼离踹了一脚。
“错哥哥生死未卜，你还笑得出来！”小楼离黛眉倒竖，怒目相向。
“放心，这种攻击奈何不了你错哥哥。这是精神力攻击，是当年魔祖的独门绝技，现今魔宗的魅术与幻术就是由这种精神力攻击衍生而来的，虽然形式上有了更多变化，但攻击程度上却远远不及魔祖的精神力攻击。只是奇怪这里施放精神力攻击的会是什么东西？”猥琐大叔解释说。
“那……”
“如果是魔祖亲力施为的话，你错哥哥虽然有归一境的修为，但在这突然遇袭的情况下，也是不够看的。魔祖还活着？开玩笑，如果他还活着，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这天下也早就是魔宗的天下了，就算是他出不了这封印阵，至少进来的人就不可能有活着出去的。”
“那这里攻击我的又是什么东西？”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把二人吓了一大跳。
“小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错哥哥！你没事吧？”小楼离左右看看，视线不二尺，根本找不到错哥哥的身影。
“没事了。”一个身影出现在微弱的光圈里，拍了拍小楼离的头，转而对猥琐大叔说道：“我刚刚遭遇的攻击应该就是你说的精神力攻击，有一股力量直接侵入我的精神海，这力量很强大很可怕，它想控制我。”
“据我了解，精神攻击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直接攻击，一种便是控制，无论是哪种，都能令被攻击者精神紊乱，身体失控，精神修为差者，轻者或颠狂或痴傻，稍重则致假死，重者则是精神海爆裂甚至是爆体而亡或者是沦为傀儡。精神力攻击是魔祖的独门绝技，灵修界对于这方面了解甚少，三千年来，虽有不少人研究过，但成果很少。其中较为出色的是御花宫，但若与魔宗相比，无论是修为还是操控攻击，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尽管现今的魔宗在精神力上远远比不上当年的魔祖。”
“据我所知，有些妖兽也具备精神攻击的能力。”
“没错，的确是有少数几种七等妖兽具有精神攻击的天赋，但妖兽的精神攻击方式单一，只会直接攻击，但你说你受到的攻击是试图控制，那显然不会是妖兽所为，而且我不认为有妖兽在对你发出攻击时能让我们三人没有一丝感应。”
灰衣青年点点头。
“那攻击我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据我推测，应该是由宝物经阵法而发出的攻击。”猥琐大叔伸手拈了拈鼠须。
“哦，有这样的宝物？”
“当然有，至少那几种妖兽的内丹就具备这样的功效。”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受到攻击的只有我，而你与小楼离却无恙？”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或许这种攻击是有条件限制的，也许是择强而噬，也许是地域差别，又或者是受攻击者情绪上的波动，比如你之前在我提西灵山的时候有了情绪的变化，才致使了你遭遇突袭。”“无论是什么原因致使你遭受攻击，但所幸的是，还好受攻击的是你，如果换了我和小丫头，只怕是很难幸免了。”
“好吧，搞不清楚就不多想，总之我们要加倍小心就是。”猥琐叔与小楼离都深以为然，两人重重的点点头。
“小子，你在下面有什么发现没有？”
“刚刚忙着与那股精神力对抗，我也没深探，这洞穴是应该是天然的，高度大概是五丈，但似乎挺深，里面有风吹来，显然另有出口，没发现有什么危险。”
“哦，等等，也许这是个惊喜的发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灰衣青年和小楼离凑近一看，那块布灰黄古旧，显然有着不少的年岁了，布上画着一幅地图模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小楼离好奇问道。
“嘿嘿，这便是当年魔殿的建造地形图，全天下只怕是只此一份了。”
“你怎么会有魔殿的构造图？真的还是假的？”灰衣青年也大是诧异，要知道当年魔宗在逐鹿大战中败落，避至西南蛮荒，在皇朝境内，所有与魔宗有关的一切，几乎被灵武大帝一扫而空。
“当然是真的，嘿嘿，你叔我神通广大，学识渊博，上知万载下晓千年，我要找魔殿，岂有搞不到魔殿构造图之理。”猥琐大叔得意的样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极尽猥琐！
小楼离白眼相向。
忽又听猥琐叔极其兴奋的叫了起来。
“对了对了，就是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