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惊风密雨现侠影 -- 第二卷 第三回 语重心长感恩义 前缘后事藏其中

“这位侠士”，努尔哈赤走上前来，双手一抱拳，话语豪爽的说道：“本都督方才已然觉察侠士你无伤害之意”。

“努尔哈赤倒要请教侠士来意究竟为何？”，努尔哈赤的问话棉里藏针，就像那荆棘的刺一样狠狠的扎了叶赫那拉铁木一下，只见这时候一轮明月照下来，他的躯体分明晃动了一下，显然内心颇不平静。

“建州女真首领、堂堂的建州卫都督佥事，努尔哈赤待人却如此谦和，不愧是英雄气量”，铁木不禁感叹道，一股惺惺相惜的感动瞬间弥漫在了他的全身。

“铁木你是海西女真的后代，怎么却对劲敌有如此柔软的心肠？”，铁木又想到这儿，内心顿时慌乱起来，不禁眼前又浮现出首领布塞那忧郁的目光背后藏着的深意。

“家主处心积虑的为了族人着想，你怎么却妇人之仁了呢？”，铁木责问着自己，一双腿不禁往前走了一步。

“来人休要再向前行”，铁一刀抢前一步，拦在了努尔哈赤前面，再看四周围的随从们纷纷拔出刀剑，直指着铁木，刹那间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对面的铁木见状，下意识的举起了宝刀，横在了胸前，这一下好似火上浇油、灶下添柴，努尔哈赤的脸不禁绷紧了，恰似表面罩着一层严霜。

忽然间人丛中，“呵呵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来了，众人听到这一阵笑声就是一愣，只见努尔哈赤大声笑道：“欲求天下友，试为沧海行。风来冥冥内，摆触怪浪生。突兀万里怒，势疑九州倾”。

“鲸鹏欲展翅，况此豪侠身。我辈立天地，可留从义名。日将书上客，共须天地清”，努尔哈赤慨然说道，一边目光炯炯的凝望着铁木。

“好一个心胸开阔、虚心下士的英明之主”，铁木内心情不自禁的赞叹道，他手中的刀无力的垂下了，忽然叹了口气。

“我看英雄颇有豪侠之气，何故做儿女之叹？”，努尔哈赤眼中闪着欣赏的神情，走得更近靠近铁木。

这时候随从们更加的紧张不安，“主公”，众人纷纷担心的呼喊道，话语间充满了担忧。

铁一刀头也不回的、“噌”的一声收刀回鞘，然后一言不发的随着努尔哈赤向前走了过去。

众随从见状这才放下心头一块石头，“噌”、“噌”、“噌”，纷纷收回了刀剑，这时候再看前面的努尔哈赤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只是不回头，依然诚恳的望着铁木。

铁木被努尔哈赤的诚挚深深的打动了，“咳”，他不由得叹息道：“学得屠龙长缩手，链成五色化苍烟。谁言游刃有余地，自信无功可补天”，铁木的话音中纠结着难言的遗憾。

一时间牵挂着部族安危、羁绊着家主恩义，古来说一诺千金，想起自己临行时也曾慷慨激昂，拔刀起誓，定要解除了后患，永为叶赫那拉一族安宁，“可如今却是进退两难，若下狠手，恐怕有违了侠义之道”。

“好不难为了俺”，铁木仰天长叹道，神情间弥漫着矛盾的神态。

一旁的铁一刀紧紧的盯着铁木，心想道：“看此人心事重重的模样，莫非和辽东有啥瓜葛？”，他心头影绰绰的明了了，不由得和努尔哈赤四目一碰，有种会心的感觉瞬间漫过了俩人的心底。

“侠士既然有难言之隐，努尔哈赤也不为难与你”，努尔哈赤说到这儿，把手一挥，示意下属让开一条道，分明要放铁木离开。

“好一个仁义的明主”，铁木不禁心头又是一阵感叹，“看来日后辽东鹿死谁手，还难料得很”，他的脸上忽然悲喜交加，心头百感交集。

铁木回过身去，朝着大门走了两步，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猛的转过身来，蒙面后头的一双眼睛熠熠发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努尔哈赤。

随着铁木怪异的举动，努尔哈赤身边的人们不禁又是一惊，究竟这位侠士意欲何为？人们的心纷纷悬了起来。

“在下有句话想要问明公”，铁木话语深沉的问道：“何谓天下英雄？”，说到这儿，他的目光不离努尔哈赤上下左右，那里面充满期待。

努尔哈赤一听铁木的问话，先是一愣，“呵呵哈、哈哈”，然后仰头大笑起来。

“视国家而取，救生灵涂炭。宜以百姓心为心。常存敬畏之心，贞廉之节”，努尔哈赤慨然说道：“护边制敌，明于策虑。节制闲其侮，能使合心一力。惟予之恩威并重，以无敌于四方，为英雄者犹若是”。

说到这儿，努尔哈赤仿佛已经不是那个大明王朝麾下小小的建州都督，而是统帅千军万马的盖世英雄，气魄逼将过来，让铁木毛发直竖，顿时倾心拜服。

“天哪”，铁木仰头感叹道：“天意如此捉弄我辈，奈何，奈何”，一边嗟叹着，一边他早不迟疑，行走如飞，一眨眼已经出了院门。

“世态有常有变，英雄能弱能强。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纵论胜负，把酒话兴亡。笑言燕丹客，空使易水寒”，铁木豪迈苍凉的歌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了深沉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