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度苍生前传 -- 第五零节无题

黄飞虎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强大到了那样的地步，如果不是昔日的老友飞廉在暗中出手他也许连朝歌都冲不出来，他的心碎了，他的气泄了，他的斗志几乎已经没有了，他甚至想到了去死，也许那样他就可以见到他心爱的妻子了，也许那样他就可以永远的不再烦恼了，但是不可以，他看到了那些昔日的袍泽们，看到了那满身血污的孩子们，他必须活下去，为了他们他必须活下去。

离开朝歌已经有三天了，但后面的追兵却几乎没有，因为他毕竟是大商的军神，没有哪个人敢来追击他，也许只有那两个人除外，闻太师他的老师和纣王那个害的他落魄如斯的人可以。前面就是潼关了，然而他却不由得停住了五色神牛，就凭借这些残兵败将他没有把握能够攻破潼关，更何况这还仅仅是第一关就在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那是谁？那强大而且充满了战意的气息为何让他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他回过了头，终于在那虚无缥缈的晨雾里看到了一身黑色战甲的他，赤红的面颊，龙眉凤目，鼻直口正，额头上一只立目，背背双鞭一头黑麒麟。闻仲，大商的太师，截教的三代第一高手，他武成王黄飞虎的授业恩师，这山一般的汉子看着老人却哭出了声，他从五色神牛上滚落下来，他半跑半爬的来到了老人的面前，还未等开口，一口血却喷了出来，然而随着血的喷出他的眼泪却也流了下来。

“师傅，师……”他的话哽咽了他不知该如何的说下去了。

闻仲看着这个已经年过不惑之年的弟子，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汉子，老人的心在撕扯，老人的心在流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弟子会反叛，哪怕是天下所有的人会反他也不应该反啊，但看到弟子那副惨象的时候，他适可而止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徒孙脸上的泪水和身上的重孝，“到底怎么回事？”

黄飞虎说不出来，他如何开的了口，难道告诉自己的恩师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了，难道告诉自己的恩师自己的妹妹被他所谓的君主暗算了，难道要告诉天下人自己的妻子失了节，他说不出口。看着嘴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一个音来的弟子，老人有些怒了，“干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连个话都不敢说么？”

一身银甲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手中硬抢也已经断折的黄天祥走了过来，他认识这个老人，他是自己的师公，他是那个害的他母亲惨死的男人的叔叔，这少年有了一些疯狂，他将自己的父亲用力的拉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疯狂与嘶哑的愤怒，“起来，爹爹，你怎么可以给他跪倒，你忘了母亲么？你忘了就是他的侄子害了母亲……”他的声音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人的轰的一声眼前一黑，身子好悬没有从黑麒麟上掉了下来，他从那只言片语中猜到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答案，那个总是含羞带却的贾氏死了，那个每次见到他总是恭恭敬敬的喊他师傅的女子死了，那个被他当做女儿儿媳的女子死了，这一切却都和他的侄子大商的君王有着某些关联。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自己的侄子自己的主子君王疯了不成，但转念间他想到了一个让他胆寒的念头，功高震主，赏无可赏。也许还有自己的原因吧，那个一心要乾纲独断的侄子有些害怕他这个叔叔了，他闻太师和武成王几乎控制了大商九成的兵力，而那个君王却连一成的兵马都没有，为了军权武成王要死，为了皇权黄飞虎也要死。老人的心凉了，但他马上拒绝了将这个念头再深想下去，他要劝回自己的徒弟，他从曾经答应过帝乙，答应过先皇，这大商只要有他一天天下就不会亡，但是这黄飞虎一旦走了那大商将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一切所谓的计划都将成为笑料。

“回去吧。我会让大王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我会让贾氏能够含笑九泉的。”

老人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满含着坚定与恳求，也许这是武成王最后的一个机会，也许这也是大商的最后的一个机会，但又有谁能说得清呢。看着那老人满含期盼的眼光，黄飞虎的心猛的缩了一下，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刚想到这里，就没了，他不愿意在想下去了，不可能，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做为昔日最了解纣王帝辛的人，他知道只要那个帝辛做了决定一切都将是定局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他也不会相信所谓的两句道歉或者忏悔，他是巫门的高手，他们只相信血债血偿，他们只相信天意即我心。

看着黄飞虎的眼神中仅仅是刹那间动摇然后马上变得坚定的时候，老人的心在流血，难道他要和这个在内心被当做自己传人与子嗣的男子动手么？不，他即使有十成的把握，他也不想那样做，闻仲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你们快走，莫要让我后悔自己的决定。老人的话与其说是用嘴在说，不如说是心在撕裂的时候的一种挣扎。

黄飞虎一把甩开了紧紧抓着自己的儿子，咕通一声他跪倒在了老人的脚下，碰碰的磕起了头，也许这将是他们师徒最后一次的和平，也许下次他们就将生死相见，无论是老人还是黄飞虎都是心痛如刀搅一般。

老人闭着的双眼并没有睁开，一拨麒麟转身回了朝歌，他要整顿朝纲，他要看看那个在他离朝八载后将天下闹得分崩离析的男子，他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看着老人的离开黄飞虎仍旧跪在那里，直到老人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原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最后的一丝晨雾也被那太阳的火辣炙烤成了虚无，而他黄飞虎与大商的最后的一丝联系也在这个秋天的早晨断了一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