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度苍生前传 -- 第四六节眼泪

虚空处他们相遇了，也许在开天辟地之初他们就注定会在此相遇，他们有着几乎相同的外貌，他们有着相似的神韵，甚至他们有着相同的姓氏和血脉，他们是兄弟，但他们却也是宿命中的敌人，他们注定不能相容。

“大哥，我没有想到会是你！”那红发的男子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坚定。

羊欢一直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本来血红的双眼不知在何时变得如同蓝色的水晶一般，透着惊艳的美丽的柔和的蓝，他的声音也如水，“你我的故事应该结束了，不管这一战结局如何，这世上再不会有共工。”

杨戬脸上笑容有些苦涩，那年他还是祝融，而他还是共工，他们的战争只是因为他要逆天，千百万年后，他终究醒来，可他们却成了兄弟，而他和他中间的恩怨情仇也早就解不开了。天火同人指向了羊欢，那锋芒四露的战戟闪烁着妖异的红，三叉戟却也同时举了起来，他们终于在千百年后相遇，于这虚空处再次绝杀，是对是错……

无数年后他是高高在上的显圣真君，他是天庭的司法天神，每当回想起那一战，他却只能够苦笑，原来自己错的那样的厉害，他早就不再是共工，他是魔师，他是他的大哥，他早就成了羊欢，然而从那以后世间没了羊欢，没了大哥，只剩下了魔师，只剩下了他三界第一战神杨戬杨二郎。然而他的泪水却流不出，只因为他是火之本源，他的眼中只有火炎从不可能有水。

无数人想知道他们的那一站的结局，但杨戬不说，羊欢却只是笑，于是就成了迷。虚空中的那些圣人们也有些纳闷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一战，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局。

天很蓝，蓝得如同那水晶一样晶莹剔透，云很白，白的几乎像是棉花似的，絮絮蓉蓉，羊欢有些懒散的坐在那大地之上，看着头顶的白云，昨日折断的玉箫用一块薄薄的金箔接在了一处，试着吹了几下，银色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箫声起来了，呜呜咽咽如同在诉说着什么心事，而在不远处插着一柄三叉戟，一向都挂在羊欢腰间的一尺八寸的小宝剑血河神剑静静的挂在战戟的丫杈上，一位须发洁白的老人似乎有些落寞，但仍旧站的笔直，眼神中充满了萧瑟，听着那箫声。箫声越来越低沉似乎要进入尾声，但是不知怎的如同经过了深沉却又转成了平和，似乎一个人经过了无数的灰心丧气后，终于恢复信心开始了新的生活，阳光普照，大地回春，偶尔会有些狂风暴雨但仍旧是生机盎然。老人那眼中的萧瑟终于有了一些改变，终于那箫声停了下来，就在那偶尔一次的暴风雨后停住了。

老人笑了，笑的虽然还有一些勉强但是他终究笑了，“谢谢你，年轻人。”

羊欢听到年轻两个字有些诧异，但看着对方那真诚的眼神，他也就释然了，多久了，是八百年还是一千年，人们走就习惯叫他魔师了，年轻人者三个字似乎从没有属于过他一样。羊欢那落寞的眼神里终究有了一些暖意，但他的声音却如同往日一样的冷漠：“姬昌，我已经活了千多年了，年轻两个字早就不属于我了。”然后他闭上了嘴巴，自从他找回了自己曾经的力量和记忆的一部分之后，他就知道了自己错了，这封神大劫根本就是逃不过了，他早在五千八百万年以前就注定了，要么成神，要么死，如此而已，没有第三条路。而西方那神秘的极乐净土到底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自己的肉身又是如何到了那处的，而自己的肉身又经历过什么事情，总是感觉自己的某些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但却一定与那些佛门的大能有些关联，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血河神剑，“师傅，你到底在我的记忆中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些曾经的记忆到处都是断层，而我来到这个世界又到底为了什么？”

再次陷入迷离的男子让姬昌有些无奈，就是这个人根本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硬将自己带出了羑里，一路上却总是陷入他自己的世界，就如同上次大商的两位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二人来抓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义子雷震子来到恐怕此时自己早就成了那二位的刀下鬼，可如今这家伙又沉迷在了回忆之中，只能期盼那大商的追兵不要来到才好。正在那姬昌祈祷的时候，远方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云，洁白无暇，虽然看似缓慢却转眼间从极远到了二人的头顶，白云慢慢的飘落了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羊欢，似乎已经迷失在那落寞男子的愁思里。天光渐渐暗了，当落日的最后的一丝光明消失的时候，那羊欢终于醒了过来，师傅不在了，他的曾经失去的记忆还是迷，但也许某一天就如同见到摩呼罗迦一样忽然间就恢复了一些也说不定呢。

“你来了。”羊欢似乎没有对那白衣女子的来到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平静的说着话，原本的疑问句也被他说成了陈述语句。

那女子似乎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开了口，“你的伤好了么？”

羊欢苦笑了，他的伤从来都不是在肉体上，他的伤永远在心里，他的心早就破碎成了无数瓣，又怎么可能好呢，但他不愿在这女子面前说。他点了点头，“飞燕，你来这里干什么？抓他回去么？”

黄飞燕一个号称云神的女子，大商五车星中真正的第一高手，而她如今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在不久前这个男子几乎被他的未婚妻一刀毙命，在几天前与他的亲生弟弟一场鏖战，惊动了整个三界，但这一切在女子心中都不如那一夜，那男子满身伤痕的倒在自己门前昏倒后的一句话，让她震撼，“飞燕，我对不起你。”够了，就是那样的一句话，她决定即使是死，也够了，因为她的付出终究有了回报，所以她几乎费尽了一身的修为也将那几乎已经没了生机的男子救了回来，可是当他痊愈后却又悄悄离去，她哭了，这个从未流泪的女子哭了，因为在他离去时候，竟然留下了他最重要的一件东西，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的一块玉，在他昏迷时候也双手紧紧握着的东西交给了她，她知道他的心也留下了。

看着眼前没有说一句话，却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的女子，羊欢只能走过去，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他对不起这个女子，可是因为他的心早在八百年前的那一夜就已经碎了，所以他给不了她所想要的，就如同现在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将她搂入怀中，却说不出一句话。

黑夜里，星光灿烂，而月亮却不知躲在何处，那凄冷的月宫中那绝世娇美的仙子可曾看见她昔日的爱人眼中已经留下了泪水，他终于有了眼泪，可是曾经痴缠着只为能见到他流泪的女子可是否知道，他的心却已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