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七节

千年相思亦婉转，离别易，相见难，谈思念，难上难。暗香浮动又听雨，情花含苞，果青涩，静待半城风雨，思念催人老，皱了荷花苞，灯火阑珊更无人，游子今夜且入城，思念留守问君意，苦候千载终无悔。

羊欢在一次的踏入了朝歌的王宫，仍旧是那副落魄的样子，不同的是此时的身边多了一个青衣的丽人，在凄风苦雨中，一个艳丽，一个沧桑，也许有些不合，但又有谁知道这不是上天垂怜这多情的人。

“你真的要去王宫么？”铁扇公主微阴有些但心的问。

“千年前在十日的烈火下，我答应过母亲，我会照顾妹妹。八百年前我虽然已经忘记了她的一切，但是我仍就记得我爱白灵（九尾狐）的感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无怨无悔。”羊欢说的肯定直接，甚至是有些字字见血的感觉。

“那我陪你去。”微阴苦笑着跟在了羊欢的身后，但一直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羊欢却没有发现在铁扇的眼中曾经流下了一滴眼泪。

两人沉默了，一步步的走着，既没有架云也没有使用遁术。在那有些微微寒意的夜风中，微阴再次开口了，不过她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你真的为了妲己放弃那黄飞燕？”

羊欢的脚步停了一下，但瞬间又走了下去，如果不是他们二人的步伐已经有了同样的节奏，微阴也不能发现，“我说过，她有她的宿命，五车星是永远不可能背叛他们的星主，正如我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承诺。”

微阴听到了承诺二字，眼睛有些干涩，她停了下来，然而那羊欢似乎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的坚定的头也不回的向着前面走，一步一步……微阴在后面有些哽咽的问道：“那么你想过我没有？对我的承诺你又如何完成？”

“我已经说过，我已经不再是十八岁，在没有眼泪兑现你的爱情。如果你想放弃了，回凤凰山吧，那里还有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家。”羊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暗哑，但是只有微阴听出了他话音中含着的那丝悲伤。

她没有走，这也是她的宿命，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注定的，她没有办法反抗。路已经到了尽头，那座高大的辉煌的甚至是有些无与伦比的午门赫泱泱的站在那里。无数身穿战甲的武士正在打量这一对奇怪的男女，然而没有一个人想走过去拦住他们，因为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即使是普通的凡人也能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煞气，如果不是铁一般的军纪，他们早就跑了。羊欢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些卫兵，更忘记了身后的微阴，他十分随意的踏步就走近那午门，似乎接近三尺厚额大门就是一层纸一样能够轻易穿过。

后面的微阴苦笑着跟了进来，她也在等候她命运中的那个时刻，不过只是不知此次的羊欢是否能如八百年前一样幸运。五车星没有出现，直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那高高耸入云间的摘星楼也没有遇到一丝阻拦，然而羊欢却站住了，只因为在那摘星楼下有一个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并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仅仅是站在那里，在灯火阑珊之下，一个他如同苦候情人似的等待。一双剑眉紧紧深锁，似乎正在苦苦的思索，一双修长的手正要抚琴，抚他面前那宽的有些异常的琴——一个安了五十弦的天道之琴。于是羊欢站住了，他没有往前走，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你要阻拦我么？”

那人点了点头，似乎有着一丝的不忍，“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羊欢笑了，笑的有些牵强，“如果可以，我连人世都不想再入，可是天意如刀，我也有我的无奈……”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人黯然的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羊欢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在那等候阑珊的夜里，一个白衣的贵公子与一个锦衣的落魄白发男子就一个弹琴一个吹箫。那琴在讲述的是一个孝子的故事，他为了父亲不惜走进龙潭虎穴，他为了父亲不得不面对绝世大敌，然而在琴声里没有一丝的后悔与放弃，有的只是执着。那箫声却在倾听，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只是在听着对方所说偶尔才加了进去一两句话，然而那琴声却险些被那箫声打乱。那琴声渐渐的高亢了起来，已经不再诉说他的过往，而是他的梦，金戈铁马关山如雪，横刀傲视千里江汉。那箫声在那激昂的琴声中如同一只激流中的独木舟，磕磕碰碰偶尔竟然淹没在那大浪中，然而中在那疾风大浪过后露出了身。忽然琴声再变，变成了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弓断弦戟沉沙，那箫声终于开始了反击，不过却没有讲述那战乱的激烈与残酷，而是一种恨，那是对王侯将相的所谓大业的执着的恨，那是对那些枭雄大豪的杀戮的恨，面对那似乎凝聚了千千万万的弱者的无奈的呼喊的绝望与恨意，终于那盖世的豪情也渐渐的冷了下去，那激昂的热血也流了一个干净。然而在最后他还有一变，如同春夏秋冬，四季轮回这白衣的琴者还有最后的一击，那所谓的天道五十缺一而动，最后那根无弦之弦，但当他的手指碰到那弦的时候，他停了手，如同是一个舞者在激舞中失了足，如同这琴者故意留下的一段白，那琴声竟然消失了，只剩那箫声呜呜咽咽，似乎在演奏一份凄凉，那箫声也终于渐渐消失。

“你的箫很不错叫什么名字？”那白衣男子似乎在一曲之后有些失了力，竟将这几个字说的有些勉强。

“十三绝，绝尽人生的七情六欲，不过我却只能吹奏前九音，剩下的我还是不行。”羊欢似乎有些可惜，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不能将这十三绝演奏到最高境界可惜，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那抚琴的人也苦笑了一下，“可惜我没有机会能听到你将那十三绝演奏到最高的境界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羊欢似乎对着一名即将离去的挚友似的问道。

听了羊欢的话语，那白衣的抚琴者终于笑了，“如果你能出去，能帮我将父亲送回西岐么？”

羊欢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会把你的父亲带回西岐的。”羊欢也没有问那人的父亲是谁在那里，只是大踏步的从抚琴的人身边走了过去。铁扇公主有些错愕，但是她还是紧紧地跟在那羊欢身后，走了进去，然而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裂开了，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却原来那白衣人的琴不知为何竟已经寸寸断裂，而那白衣人的嘴角却也留下了一丝鲜血。“你杀了他？”铁扇公主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是，我只是送了他一程罢了。早在他弹奏那第三十八弦的时候，就已经伤了心脉，何况他最后还想弹那第五十弦。羊欢第一次在他的口气里明显的露出伤感的情绪，然而他的脚步仍旧没有停下，仍旧稳稳地向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