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十六章 万通灵
一个宽敞的山洞里，几堆火苗，呼呼地燃烧着。
万通灵又捡起身边的几根枯枝，投进了火中，一时，火苗窜得更高了。
白狐小涵，倚在石壁上，两眼紧紧地盯着大黑。
万通灵呵呵一笑，道：“小涵兄，你怎么老盯着那只狗看啊？”
小涵道：“我在想，一只狗为什么会那般的伟大？”
“伟大？此话何讲？”
“它居然肯为自己的主人献身。”
“噢？你是指雪球那事么？”
“是的。当它把自己主人压在身下的那一刻，我完全地被震撼住了。它只是一只兽啊，却能做出了比你们许多人都还要伟大的事。”
说到此处，小涵微微地顿了顿，然后又道：“其实，我本来不想那么轻松地放过这个人的，但是当我看到那狗做出那件事的时候，我忽然改变了自己的决定。我被那只狗感动了。”
“小涵兄，你也会被感动啊？”
万通灵笑着看了看小涵。
小涵突然肃然道：“我是被我的兽类感动的，不是被那个人。事实上，你们人类能够感动我的，寥寥无几。”
万通灵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小涵望着卡路，对万通灵道：“他真的是梦雪城的皇子吗？”
“是的，怎么，你怀疑有假？”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应不应该杀他。”
万通灵情绪猛然间高涨起来，语气也高亢起来：“不，你不能杀他，而且他也不是你要杀的人，你要杀的人，是你的仇人。”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人类常说，父债子还。难道祖先欠下的债，儿孙们就不能还了么？依我看，只要是有关联的人，都可以偿还。”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道理啊？”
“什么道理？当然是你们人类的道理了。”
“哦？你也懂我们人类的道理？”
“难道你认为我不懂吗？一个人犯了错，统治者可以诛灭他的九族，这不就是你们人类的道理吗？一个犯人逃进一个村子，为了找到这个犯人，统治者可以把村子里的人，全部杀掉，这不又是你们人类的道理吗？”
“我……反正我没见过。”万通灵开始拼命地摇头。
“你没见过？我见过。我亲眼看见过你们人类用锋利的剑刃，屠杀自己的同胞。”
万通灵不语，他已经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了。
“怎么了，没话说了么？”小涵轻轻地问。
“别说了，好吗？”
小涵点了个头，道：“对不起啊，万兄。那些话，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没事的，我没生你的气。小涵兄，这个人，你暂时不要杀，可以不？”
小涵挪了一下身子，离火堆靠的更近了。它轻轻地点了个头，道：“既然是你万兄的朋友，我又怎能杀他呢？”
万通灵摆了摆手，道：“别这样说，小涵兄。等我随他下山，完成事情，你的什么事情，我都不再过问了。到那时，你想怎样便怎样，我绝对不过问。”
小涵点了个头，道：“你真的要和他下山吗？”
“是的，我必须要随他下山。”
“噢？为何？”
“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谁啊？”
“我的一个故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仅仅就是这个原因吗？”
“也不全是，更重要的是，我那个故人是这个皇子的师父。”
“哦，他师父帮过你忙的，对不？”
“是啊，他帮过，可是他没帮成功。但是无论如何，他对我的那份真切的友情，却比什么都珍贵。”
小涵笑了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在你的身上，倒是完全地体现了出来啊。”
万通灵笑了笑。
小涵又道：“我要是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也会如此地用心吗？”
万通灵道：“这个还用说吗？小涵兄。等你快幻化为人形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地支持你。”
“哦，那就谢谢你啦。”
小涵望着卡路，突然对万通灵道：“他好像快要醒了。”
“是的，他的确就要醒来了。”
“那我还是避一避他吧。”
万通灵点了个头，道：“谢谢你了，小涵兄。”
“别谢了，整天谢来谢去的，累不累啊？”
万通灵笑了，开心地笑了。
小涵起身，向山洞的深处行去，而后，一个转身，便隐没在了黑暗中。
卡路翻了个身，嘴唇微微而动，似乎在说着梦话。
大黑，大黑醒来了。每次都是大黑首先醒来。
发现火堆的不远处，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大黑立即汪汪汪的地大叫了起来。
大黑这一叫，立即把卡路吵醒了。
“你吵什么？”
卡路缓缓地睁开双眼，他一见之下，不禁呆住了。
一个山洞，几堆火，一个中年的陌生男人。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终于醒啦。”万通灵呵呵笑道。
“你……你又是谁？”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啊。”
“你就是万通灵？”
“是啊，怎么，你看不像啊？”
卡路突然又警觉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的啊？”
“这险象峰上就我一人，你来到这里，不找我，那你找谁啊？”
险象峰，这三个字，猛然提醒了卡路。他讷讷地道：“对……对了……我开始明明在山峰上的，怎么……怎么现在突然又在这里啦？”
“你自己掉进来的，还问我呀？”
“我？我自己掉进来的？”
卡路突然想起来了。他朦胧中好像见到了父亲，然后他张开双臂，去拥抱父亲，接下来，他便掉进了黑暗的深渊。
他有点庆幸自己，自己掉进的不是深渊，是一个山洞。
他望了望自己，又望了望大黑，自己和大黑，都完好无伤。他放心了。
卡路微微一笑，道：“你真的是万通灵啊？”
万通灵大笑：“难道是假的不成？”
过了片刻，万通灵问：“那你又是谁？”
“我是梦雪城的二皇子，我叫卡路。”
“卡路？不认识。”万通灵故意地说道。
“那这个，你肯定认识吧？”
说着，卡路拿出王冠，并高高地举了起来。
王冠上的明珠，顿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盖过了火光，火光黯然失色了。
“可以给我看看不？”
“那，给你。”卡路把王冠交到了万通灵的手上。
万通灵接过王冠，认真地看了起来。
捧着这个沉甸甸的王冠，万通灵的脑海里，浮现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圣轮向卡拉推荐万通灵的时候，卡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万通灵。
当时，万通灵很伤心，很无奈。
而如今，王冠居然就捧在自己的手中，万通灵感觉，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看了许久，万通灵的眼眶中，突然涌出泪水，泪水从两颊划过，打湿了王冠。
“你怎么啦？”卡路不解地问。
“没，没事。”万通灵赶紧伸手，擦去王冠上的泪水。
他的心，在这一刻变得矛盾了起来。
许多年前，卡拉当着他的面，无情地拒绝了他。
而现在，卡拉居然又有求于自己了。虽然不是卡拉亲自来，但是卡路来了，在无形中，也就等于是卡拉亲自来了。
他很矛盾，但是他没有犹豫，他还是要跟卡路下山的，他还是要去帮忙的。
不为别的，单为圣轮给他的那一份情。
“既然找到你了，那我们就快点走吧。”
“这么急啊？”
“再迟一点，父皇只怕性命不保了。”
“啊？王怎么会这样？”
听到卡路说到性命不保，万通灵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虽然他多年前，曾预测过王在今年必有一难，但是如今卡路亲口说出来此事，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不说了，到了梦雪城再慢慢地说吧。”
“好，好，跟我来。”
万通灵一边说，一边向山洞的深处行去。
“应该从出口出去啊，你怎么又向里面走啊？”
“别说，跟我走，管保没错。”万通灵依旧向洞中行去。
卡路无奈，只好唤起大黑，跟在了万通灵的身后。
“前面路黑，有石阶，石阶是向下的，你们可要小心。”
卡路心中暗暗纳闷，这么黑，为什么不拿火把照着呢。他想回去拿一个火把来，可是已经走了好远，所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台阶果然是向下的。
卡路觉得自己正行在通往幽冥地府的路中。
他心中暗感奇怪，这往下走，离出口越来越远，这么走下去，又怎能出去。但他又想，也许其他地方也有出口呢，不然，万通灵也不会这么做的。
大黑紧紧地跟在卡路的身后，它很乖巧，没有再乱叫了。
一路行来，绕了好多的弯子。
幸好，万通灵的脚步声很大，卡路可以借此知道路怎么走，不然，这路还真不好走。
又过了一会，卡路突然感觉自己在向上行进。他心中大喜，这下看来多半要出去了。
果然不假，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处光亮，那光亮就在远处。其实，也不算远，也就几百步的距离而已。
“那里就是出口吗？”卡路问。
“是的。”
“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啦？”
“这是自然，从那个出口，就可以出去了。”万通灵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光亮。
他虽然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光亮，但是卡路却看不见他的手，因为此时他们的周围毕竟还是一片黑暗。尽管有些许微弱的光亮，但那毕竟太暗了。
便在此时，山洞一侧的石壁上，忽然传来一阵不太响亮的声音，像人快速奔跑的声音，又像是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万通灵忽然肃道：“有人来了。”
卡路问：“你怎么知道有人来了？”
“你没听到声音吗？石壁上发出的声音，就说明有人来了。”
“这么神奇啊？那个人也要到洞口？”
“不，他在山脚下，离这里也就二十来里了。”
“二十来里？这么远，你也知道啊？”
卡路张大了嘴巴，他吃惊地望着万通灵。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卡路还是望着他。
他在想，当初自己从山下往上行进的时候，万通灵多半也早就知道了。
“怎么，你很奇怪吗？”
“二十里外的声音，在这里就可以听到了，这不奇怪吗？”
“呵呵呵，以后，你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卡路不解，但是又不好细问，于是又仰起头来，继续地行路。
近了，离洞口越来越近了。脚下的石阶，也看得清楚了。
卡路心中万分的高兴。
此时，岩壁上发出的声音，突然消失。
而此时，卡路和大黑，离洞口只有不到几十步的距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