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二十一章 白狐（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狐究竟想干什么？”卡路喃喃道。
大黑低着头，用鼻子在地上嗅了嗅，然后，又往远处的黑暗里叫了数声。
卡路也向远处的黑暗里瞧了瞧，但是没发现什么。
“走啦。”卡路唤起大黑，快速地离开了森林。
过了好大一会，他们才走到山道上。山道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阻碍。
夜，越发地深沉了，大地万物仿佛都已进入了梦乡。
从山上吹来的夜风，更加地凉。习习凉风，轻轻地拂弄着卡路的长发，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面颊。
卡路打了个哈欠，他的身子有些倦了，他有一股困意。
“就在这休息吧。”卡路自言自语。
他把王冠放在山道的石阶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就要闭上眼，他就要甜甜地睡上一觉。可是，他脑中猛然闪过什么东西，他又站起来，冲着四周，张望了一番。
卡路望了望四周，叹道：“还是防着的好。”
他屈指施法，顷刻间，便在自己和大黑的周围，结了一层的结界。结界就像一座无形的房子，把卡路和大黑罩在了里面。
卡路紧了紧黑袍，枕着大黑，便要入睡。忽然，天边一道闪电亮起，夜幕被撕出了一道口子，紧跟着，便传来了隆隆的雷声。
卡路轻轻地抱怨：“什么鬼天气？”
片刻后，风起云涌，雷电交接。很快，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卡路不放心，起身屈指，在周围又结下了一层结界。
望着豆大的雨滴，卡路的内心，隐隐地有一种痛。他枕着大黑，蜷缩着身体，甜甜地睡着了。
里面，卡路和大黑，进入了梦乡，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就在卡路和大黑沉沉入睡的时候，两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远处飘了过来，落在了山道左侧的一块大石上。
在王冠上夜明珠的照耀下，那道黑影，已显出了真面目，一人一狐。
那人面貌清癯，眉目清朗，赫然是一位身子骨结实硬朗的中年男子。
那狐，自然便是那只已和卡路打过交道的狐。
中年男子把身上的蓑衣拉了拉，微笑道：“小涵，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山道中的这个吧？”
原来，这白狐竟叫“小涵”，居然有一个人名。
小涵不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两只小眼睛，紧紧地盯着结界里的卡路和大黑。
“他们不是被你施了法的吗？怎么……”
白狐抖了抖身子，似乎风雨的夜颇冷，它没有蓑衣这类的防雨器具，但是雨点根本就打不到它，看上去，它好像穿了一件无形的蓑衣。
小涵沉默了一会，过了好大一会儿，居然用人的话语说道：“我又把他们放了。”
中年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结果，他淡淡地笑了笑。
小涵瞥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又望了望结界里德卡路和大黑，道：“他们是你万通灵的朋友，我又怎么会伤害他们呢？”
万通灵一笑，道了一声谢。
小涵又接道：“下午的时候，你正在修习法力，我怕他们会打扰了你，所以施法用柳条把他们捆了起来。你不会怪我吧？”
万通灵爽朗一笑，道：“哪里，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呢？”
白狐也是呵呵一笑，但是笑声，却犹如鬼哭狼嚎，让人闻之胆寒。
“他们这样子真的能避得了风雨吗？”
“那你看我，你看雨水又何曾打湿了我？”小涵不答反问。
万通灵默然，他无言以对。
“你明早就要见他了吗？”
小涵望着万通灵，脸上现出了狐疑的神色。
万通灵不解地看着小涵：“是啊，怎么啦？”
“那你现在又为何不见他们呢？”
万通灵忽然肃道：“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是最好的。这个，你懂吗？”
小涵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不懂，你们人类太复杂了。我也不想懂。”
“我们复杂？”
万通灵睁大了眼睛，顿了顿，又道：“我们人类复杂，那么你又为何刻苦修炼，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化成人形呢？”
“我……”小涵一时语塞，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大一会，它才缓缓地道：“报仇，我是为了报仇。”
“报仇？”
万通灵盯着小涵，哈哈大笑，半晌，他道：“如果我的亲人被老虎咬死了，那我岂不是要先变成老虎，才能为他们报仇？”
这一问，问得相当绝，小涵无言以对。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万通灵的面颊，忽地红了一片。
他偷偷地打量了小涵一番，然后，歉然道：“对不起啊，小涵兄，我又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的，这事也是我先提到的。”
见小涵神色不悦，万通灵后悔起来，他后悔自己刚才说出了那番话。
他们之间的氛围，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万通灵忽地纵起身子，化为一道黑影，没入了黑暗中。
一句话，从风雨中传了过来：“小涵兄，我们走吧。”
小涵身子一闪，也化为了一道白芒，隐没到了黑夜中。
风声呼呼，雨声哗哗。
天地间，一片肃杀。
偌大的梦雪山，昏睡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世界里。
远处，一阵冷风猛烈地传来，送来几句微弱的声音。
“万兄，你明日就这般轻易地接见他们吗？”
“自然不是，明日还要再有劳小涵兄，帮忙……”
“这个，万兄尽管放心，小涵定会全力相助的。”
“……”
风仍在刮，雨仍在下。
电仍在闪，雷仍在鸣。
风雨中的言语，早已听不到了，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欢笑声，混在风雨中，回荡在天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