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延时死亡
“您好，这里是赛尔公司，我是第219号话务员，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要成为签约客户。”
我一晚未睡，考试卷子都不知道是怎么答的，幸好每天只考一科。我出了考场就跑到了操场上，拨通了客服热线。
接线小姐甜美的说：“很高兴您能成为签约客户，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强调一下，成为签约用户后手机的功能会全部开放，因手机使用而造成的一切后果须由客户自行承担。”
“我知道了，快开始转换状态吧。”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的，恭喜您已成为本产品的签约用户。”
“啊？”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就完事啦？”
“是的，”接线小姐说，“下面我向您介绍一下本手机的功能，签约手机拥有试用手机的全部功能，与此同时，手机增加了自动搜寻功能，它可以在您周围3000米半径范围内自动搜寻，只要是10小时之内的意外死亡都可以进行感知。”
“哦。”这些我都已经从杨易的口中得知了。
“还有，”接线小姐继续说道：“每当您成功拯救一个人后，您的手机会提升一个等级，同时会得到一个新的功能。当您升至十级的时候，请您再次拨打此电话。签约客户如果连续拯救失败三次，将会剥夺手机使用资格，我公司会马上对手机进行回收，并对客户进行记忆格式化。”
“记忆格式化？难道是要清除我的所有记忆？”我问道。
“不是的，我们将会对您的大脑进行扫描，只把和手机相关的一切记忆清除。”
“如果我遇到一些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该怎么办？”我问道。
“在手机上新增了呼叫公司的功能，如果遇到了特殊情况可以和公司技术部直接联系，我公司会酌情进行处理。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感谢您使用本公司的产品，祝您使用愉快。”
接线小姐的声音消失了，我把手机握在手里，没发觉有什么变化，现在屏幕还亮着，我看见上面多了一个选项图标：“呼叫公司”。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杨易，他只是“哦”了一声，在我意料之内。我又把吴丙超叫了出来，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喝酒，本打算是回家以后再请他的，不过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故，就当是压惊酒了。
学校还在戒严，我们从后墙翻了出去。丙超开始的时候话还真少，可几杯猫尿灌下去，这张嘴可就没把门的了，只见他在那舞舞扎扎的，“天兄，你说昨天你啊，丢老人了。看见死人就把你吓成那样”他说着就两只手在脸上张抓着，学我昨晚的样子。
我说，“你好？！你昨天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丙超不服软，“哎？我那是，那是怕你心情不好，说话惹你烦！再说了，那不还是我报的警嘛。”
“是吗？”我举起酒瓶子，“来，走一个。”
那一天我们喝到很晚，最后连墙都翻不过去了，干脆，我们在外面的澡堂子里睡了一宿。还好第二天考试科目是计算机，我虽然学习一般，可这计算机我还是有把握的，人各有所长嘛。剩下的那几科考的也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该放暑假的时候，我和丙超一起买的票，我们在站台遇见了王佳琪。
看见王佳琪就让我想起一件事，我这几天竟忘了问问她究竟暗恋谁。王佳琪发现我们就主动上来打招呼，吴丙超这小子屁颠的上前要帮她拎箱子，弄得王佳琪脸变得通红，她连声说不用，她说她在等另一辆车，丙超这才作罢。我对王佳琪摆了摆手，说“我们下学期再见。”丙超这小子竟说了句“拜拜了，美女。”结果王佳琪的脸又红了，她低声和我们说了声再见。我怎么没发现她原来是这么内向的女孩，一直以为她的追求者那么多，她一定很开朗活泼的呢。
上了火车，我和丙超是正对的两个靠窗户的座位，丙超还在向外抻着脑袋，“哎，你说这王佳琪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看，看人家这小腰。啧啧啧……”我说“你快收了脑袋吧，再伸就真变成王八了。”丙超瞪了我一眼，“吃不着还不让闻两下啊。”我讥讽他说，“少闻两下吧，再闻，香的都变成臭的了。”
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动了，丙超这胖子，车一动就开始打呼噜，整张桌子都被他趴满了。正好，我趁这个时间和王佳琪的内心通下话，我想着王佳琪，随后手机拨通了号码。
“你不是说有暗恋的男生吗，他是谁啊？”我直接就问，反正不是和本人说话，也省了很多弯弯绕。
“嗯……他……我刚刚还在车站遇见了他……”没想到王佳琪的内心里都会支支吾吾的，肯定是一想到这个男生就会非常紧张。她说刚才还在车站遇见了那个男生，难道，真的是我？
“他叫什么名字？”我忙问道。
“……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她回答。
对呀！我还从没告诉过王佳琪我的姓名呢，瞧我这猪脑子。没错了，她暗恋的人肯定是我呀，我真是太兴奋了，真想从这车窗跳下去，回去狠狠亲一口王佳琪，这是我做梦都想干的事。
两个小时后，火车缓缓进站，这死胖子也醒了过来，一边抹着哈喇子一边问是不是到了。又过了30分钟，我终于回到了家，从刚上大二开始我就不那么想家了，但这次回来却真的让我感触良多。看着爸妈头上的白发和逐渐衰老的身体，我就觉得鼻子发酸，有好几次我的手机都有了反应，我一次没敢去看，我知道那上面肯定显示的是二老的生卒年月，我害怕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世，就像你明知天会黑，而又无法阻止一样。
晚上吃的很丰盛，还是家里的饭菜可口，在学校食堂里只要是做熟的菜那就算好吃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屋子里我熟悉的一切，我突然有个念头，想在这个假期找份兼职赚点零钱。爸妈知道后也十分支持我，妈妈一位同事的同学家的孩子刚升入高中，正在外面上所谓的“衔接班”，她想找个家教辅导一下孩子的计算机。我别的不敢说，计算机方面我教她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我就一口应承下来，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后我就上岗了。
我辅导的对象是个小女孩，今年15岁，家里还有个姐姐，没上大学，和我同岁，现在已经工作了，不经常回家。
“凡凡，在家好好和哥哥学习，妈妈上班去了。”当总有许多唠叨，凡凡不耐烦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我也冲她一笑，表示同情且无奈，被父母唠叨其实也是种幸福。“关于计算机你知道多少？”我问凡凡。
“我只会上网聊天。”凡凡回答。
“光会上网是不够的”我开始授课了，“虽然你以后不会找计算机专业的工作，但是现在任何工作都和计算机有关。比如你做白领，那你得会做报表啊；如果你当医生，你得会制电子病历。所以学习计算机是很有必要的。”
我觉得我很快就进入了老师的角色，可是凡凡似乎不太感兴趣，她只“哦”了一声，让我很没成就感。干脆，我从网上down了很多Flash动画给凡凡看，逗得她哈哈大笑，我告诉她，这些都是用计算机软件做的，这才让她对学计算机有了点兴趣。随后我教她如何简单操作Flash软件，还有正确的指法，我跟她说，只要熟练掌握了盲打指法，一个人可以同时和5~6个人聊天而不会被嫌慢，看得出来，凡凡对这句话很在意。
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门外有开门的动静，我以为是凡凡的妈妈回来了，结果却进来个年轻女孩，这其实就是凡凡的姐姐，季平。凡凡这小姑娘长得很可爱，而平平就得说是长得很漂亮了，她是那种标准的单眼皮美女。我站起身，我们各自做了介绍，平平说她回来取些衣物，原来她在本地一所规模不小的商场里面卖化妆品。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看见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号码：1990092013303020100805200813（死亡时间：2010年8月5日20:08分13秒）。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讲着手机：“你好，请问您是谁？”
手机听筒里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我的名字叫季平。”
“哦，不好意思，您打错了。”我假装挂断手机，心里却为之一震。
我心想这一定是手机的自动搜索功能被动生效了，为了再次证实一下手机里的季平就是我面前的季平，我问道：“听你妈说，我们同岁？我是90年9月20日出生，你呢？”季平显然一愣，旁边的凡凡抢着答道：“哎呀太巧了，你和我姐姐是同一个生日。”
看来没错了，她就是我要拯救的第一个目标。季平挑了几件衣服很快就离开了，我一直坚持到凡凡的妈妈回家才走，那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现在距离死亡时间还有8个小时，我对季平一无所知，我马上和她的内心建立了连接：“今晚8点你会在哪里作什么？”我已经习惯了用手机这样说话。
“我在国贸商场化妆品专柜工作，我晚上7点半下班，8点应该已经快到家了。”季平回答。
时间、地点我都已经掌握，关键是不知道季平会如何死亡，如果知道的话会更容易做好提前准备。反正我把能想到的都带上了，水果刀、辣椒水、绳索、手电筒、速效救心丸……一应俱全，并且把我的山寨手机的快捷拨号设为110，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可以迅速求救。
晚上7点，我背上背包已经等候在国贸商场的门外了。7点半一到，只见许多身材苗条的女孩子纷纷从里面走出来，估计都是站柜台的，这要是平时我肯定会一饱眼福，可是现在我正专注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季平的身影。找到了，我在后面不远处跟着她，人很多，我不会被发现。我们一起坐了三站的公交车，我差点被挤成光盘，然后我又跟着她步行了十分钟，行人变少了，我只好距离她远些，可是眼看着她就要钻进前面的胡同了，胡同里路灯坏了很多，这乌漆抹黑一定会跟丢人的。思量再三，我干脆上前主动和季平打招呼，说我正巧去一个同学家庆祝生日，季平刚开始被我吓了一跳，随后就认出了我，她说她在这里和两个女伴一起合租了一间房子，因为上班方便。我们边说边走，胡同深处越来越黑，仅剩下火柴般微弱的黄点，我掏出了手电筒把前方照亮，遭到了季平的表扬，说我想得周到，我心里说，还不都是为了你啊！
最后，我把她送到了家门口，我一看表，都快8点半了，季平没有死就说明我拯救成功了。这是我第一次胜利完成任务，心里很激动。我掏出手机，等着手机升级，看一下会新增什么功能。可谁想等了半天，不但屏幕上没有新功能出现，反倒显示出一个新的号码：1990092013303020100806201435（死亡时间：2010年8月6日20:14分35秒）。
我心里纳闷儿，这第二个任务马上就来了？可再仔细一看，我发现这组号码的前14位和季平的完全一样。同年同月同日也许很平常，但是分秒都相同的人恐怕少之又少，这难道还是预言季平的死亡？不对啊，手机的自动搜索功能只能预言10小时以内的意外死亡，这都是24小时以后的事了。为了消除心中的疑问，我和这个号码的主人进行了心灵通话，“你是谁？”
“我叫季平。”
这一句话就把我打晕了，果然还是她！难道说我今天的拯救行动并没有完全成功，只是把死亡的时间向后延长了？所以这还属于同一个任务，也就没有了时间限制。
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可以改变时间？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
我反复问着自己不能解释的问题，最后，答案只有一个：明天再去跟踪季平。
为了不被季平发现，我特意穿了双胶鞋，身上是一套黑色运动服，衣服上有三道白条，被我用墨汁涂上了。我还是背着我前一天准备好的东西，7点钟准时在国贸商场门前等候。不久，季平出来了，穿的衣服和昨天不同，我们依旧先坐公交后步行，等她拐进胡同以后，我就很小心的跟在身后，首先我得保证自己不会被当成坏人抓起来。
我们距离大概有30米远，我不停地看看手表、看看她，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过，20:08、20:10、20:11……忽然，我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好像被人吹了一口气，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赶忙回头。天太黑了，我只看见一件黑色的东西朝我砸来，躲是来不及了，我耳中听见一声闷响，接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