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另类空间 -- 第一章 倒霉一天
会议室，安静异常，椭圆桌子顶头上方的幻灯片，也定格住了不再翻页。
“看看这份销量排名，这就是差异！分公司总共二十七个地市，其中只有你区域的份额占比仅仅达到百分之十一，跟泰格公司相比低了整整二十个百分点，韩楚这一个多月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
“你什么你，如果下次还是这样的情况，公司在你那个区域还不如不安排人，自然消化说不定也比你现在的销量要好，你好自为之吧!”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被办公室的数十双眼睛这样看着，韩楚死死拽着手上的笔，低着头不敢再发出声音，这个时候，只有尽可能的保持沉默，再多的理由已成多余，自从在销售部做了这么长时间，也就刚开始派驻的时候领导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以后在每个月例会上都是挨着大批小批，真是郁闷透顶!
难道领导非要这么为难我，存心跟我过不去？明知道这是一个窜货很严重的市场，还要把责任全部算在我身上。要不是这一个月来，东奔西走，求爹爹告奶奶，使出吃奶的劲，连百分之十一都达不到!要知道，在我去之前连一个客户都没有，前任的经理在那边闹出一屁股烂账，把原来仅有的、少的可怜的渠道都给扼杀了。抠门的领导，明知道现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正在起死回生阶段，几句话就将自己的业绩轻松的抹杀了，如果是我真的不行，不早就换人了，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还不是为了扣我的奖金，真是无商不奸！
出了会议室的门，想到付出的努力得不到回报，反而成了重点批斗对象，韩楚分外惆怅。这个月工资又泡汤了，本来一个月底薪一千二百块，干的好的话，加上几百块的奖金，能有一千五、六百块，除维持房租跟生活开支外也勉强可以余一点。可是现在没有达到基础完成率，不仅每个月没有奖金，连基本工资都要倒扣。
终于熬到下班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异乡的街头，韩楚掏出手机，拨了拨朋友张涵的电话，也许只有跟好朋友一起喝酒才能将忧愁抛却。
“对不起，您的手机已欠费，请您续交话费，谢谢！”电话那头，语音自动回复。
，人不走运时候干什么事情都不顺，狠狠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气的真想把手机给摔了。
韩楚突然感觉这个城市越来越陌生，理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想起在农村的父母对自己的期望，想起在大学时候的意气风发，想起对女朋友许诺的美好未来，可是现在，连手中拎的那略带破损的公务包都换不起，天天还要装做职业经理人，在各个老板与商场之间穿梭，冒充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
也许不是因为是同班同学，上大学到现在这么多年积累了一定的感情，就凭目前不能自保的经济状况，估计女朋友早就把自己甩了！
难道这生就这样过下去了么？
难道我注定成不了大事了么？
再想想马上要回去的那个破出租屋，简直是一个恶梦！
“叮叮…叮叮…”
咦，电话怎么响了，不是欠费了么，韩楚猛地一怔，但是瞬间又回过神来，应该是能接进不能打出去吧，移动公司还算人性的，不一次性给你断绝了。
“喂，您好，我是万利达公司的韩楚，请问您找哪位？”
接听电话，还是必须有礼貌的，万一是哪个客户来订货那就又完成一些任务了，职业性的习惯，让韩楚不假思索的张嘴就说。
“喂啥啊，我是房东李阿姨啊，你那个房租啥时候能交啊，都拖了二十天了！”
“这…这个啊，我…我现在还在外地出差啊，要过两天才能回去，回头就交给你啊！”揩了一下头上的汗，韩楚答道，对于这种急中生智的撒谎，已经是很有经验了，人穷志短，英雄也要为三斗米折腰啊！
“你还过两天啊，每次找你都说这说那的，早上用手机打你电话也不接，只能换个号码打你电话，你也知道，现在找我租房的人多的要命，再给你两天时间，交不了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不交钱就要收房了啊！”
说完李阿姨就把电话挂了，韩楚还在对着手机发楞，收房，那窝都没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便宜的单间，可千万不能收房啊，不然真的完蛋了。下意识地想回拨过去，再套套近乎，才想起电话欠费打不出去了，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么早回出租屋，肯定会被住在附近的房东发现，在没借到三个月一付的房租之前还是老实点，晚点趁夜幕的掩护再回去吧，大不了不开灯。哎，我怎么这么笨呢，不能先找个其他的理由，弄的都不敢回去了，不过想想也没其他理由了，能说的都说了，上次还说朋友生病要去照看几天呢……
拍了一下脑袋，算了，不想了，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很多比我更不幸的人吧，先去附近百货大楼后面的那条巷子吃碗面条，喝几瓶啤酒去。真不愧是被现实生活蹂躏的到极点的人，做了这么长时间业务，善于开导自己倒成了唯一的优点，变成了一个翻版的孔乙己。
拐过弯，步上天桥，突然一声吆喝传入耳内：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快收摊了啊，一等的玉器便宜卖了！还有玛瑙、翡翠、珍珠、旧书旧报了啊！”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在天桥中央不停的兜售着，两只手上套着一些装饰性的链子，手上提着些手表啥的，典型卖假货的相，城管也不管一管，卖东西都卖上天桥了。
“五块钱一块玉了啊，十块钱一只手表了啊”看见有人走过来，胡子拉碴男更加卖力了，“艾，小兄弟，来看下啊，这边这么多好东西，恐怕有你看中的呢！”
几乎被半拦着了，就差没抱上来了，韩楚极不耐烦地往旁边闪了闪。
今天都这样了，你个混蛋还在这烦我，暗暗的骂道。
“别急着走啊，你看这些翡翠玉器，买个送给女朋友也好啊，你抽包烟都要十几块，还在乎这几块钱。”
胡子脸快贴上来了，韩楚被逼的朝那些路边货扫了一眼，的确是琳琅满目，呵呵，好家伙，连证书都有，顿时生起一丝猎奇心，要是往常绝对会拍拍屁股走人，今天下班比较早，正愁着打发时间应付房东，看就看下，等下再去喝酒。
“这些东西都是从农村收购上来的呢，不是赝品，保证货真价实！”见韩楚弱微驻足，胡子拉碴男急忙推销起来，“你看这块玉，特别吧！老实说我也看不准，说不定还大有来历呢，就卖你五块钱，便宜吧！”
边说边递过来一块表面黄褐色的圆形玉块，韩楚接过来一瞅，手感粗糙，只有一小半地方有些玉感，呈浅绿透明装，其余掺杂着黄褐色的斑斑，边缘穿孔处，有些细小裂痕，正中间有个鸟型的图案，仔细辨认，粗线条隐约有些貌似凤凰。
“这上面不会是只凤凰吧，看也看不清楚，这也太普通了，不是龙就是凤的，要么就是佛像，有啥特别的，还说不是假的，真的能这么便宜就卖了，你少忽悠我了，我看就是块废石头！”韩楚没好气的冲了那男子一顿，恨不得将在领导和房东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那小贩子身上，一般情况下，这种做小生意的人是不会跟自己发火的。
“怎么会呢，我天天在这摆摊，哪敢忽悠人啊！”也许是觉得这话说的没啥底气，小贩说话时候的眼神都变得有点飘忽不定，不过瞬间恢复过来，语气坚定的说,“这样吧，看你小兄弟也是老实人，让你一块，四块钱，就算保本生意不赚钱了，你留着也可以做个纪念啥的，带在身上还能辟邪呢！”
韩楚一听，郁闷之极，今天撞到你就是撞到邪了，真想骂人了，甚至想给那胡子脸两巴掌，最近工作不顺利，都有点心理异常了，可是突然想到过几天女朋友过生日，要来这里看她，正好经济紧张到顶了，买块假玉哄哄她也好啊，比什么东西都不买好多了。这玉丑是丑了点，但是有只凤凰居与其中，做为送女孩子礼品，倒也凑合，对，就这么先忽悠一下，待日后发财了，买点好东西补偿补偿。
“好吧，我买了！”
掏出四个钢蹦，把那块玉往裤子口袋里面一放，掉头走人。韩楚也懒的跟这种人罗嗦，虽然自己收入微薄，温饱问题还没摆脱，但毕竟上过大学，骨子里面还是有一份清高，买东西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考虑还价，不是不会还，而是懒得还，就把钱付了，为了这方面，没少挨那同班同学女朋友的骂。
果然，在见韩楚走出一段路之后，胡子拉碴男露出了标志性的暗笑，“那东西也只有这傻蛋要，一个多月才卖出去，以后批发接货可要注意了，连买带送的果然没好东西。”
韩楚是不知道，要是知道非得气吐血了…
一路随便逛逛，继续消磨消磨些不少时间，才到百大后面巷子里面的大排挡点了一碗面条，喝了几瓶啤酒，再之后呆了一会，天也黑了，便打着饱嗝挤上了回出租屋方向的三十六路公交车。
过了十几站，终于到了这偏僻得不能再偏的王家村站，韩楚的单间就租在这附件，虽然有公交，实际上跟农村没啥两样，想打个TEXT都很难，基本上这边的代步工具以摩托和自行车居多，到晚上除了主干道，其他小路基本上都没路灯，下了公交，有段路只能摸索着回去。
上帝保佑不要在路上跌倒，今天可够倒霉的了。韩楚心里边调侃边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可惜不幸被自己言中了!
“扑哧……”
三分钟后，一辆自行车突地往自己身上一擦，刚明明知道有人来，应该能让过了，不想还是撞到了，韩楚往前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两手往前面沙子地上一撑，公文包甩出一大截路。
“没长眼睛啊，骑车也不慢一点!”韩楚狼狈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正想再发作，这才注意到两只手的手指也划破了，赶紧伸进裤子口袋，想拿晚上在排挡吃饭时候节留的餐巾纸，擦干净止住血再说，刚一伸入，就碰到了那块天桥上买的硬硬的玉块，一阵麻麻的吸力在脑海一闪，韩楚便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也消失在这条小石子路上，只剩下他那弱带破损的公文包和旁边目瞪口呆那位骑车过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