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五十九章 旧案起新澜（二）
“情况……情况……”山神仍记得自己当时准备好的应付司法天神的说辞，可是如今杨戬已死，那些说辞还能不能派上用场，他都有些模糊了，重新组织语言对于此时他那糊涂的大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个……那个……”山神嘴里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眼神也躲躲闪闪，眼睛一会儿瞅到玉帝凌厉的眼神，一会儿瞅到沉香凝重的表情，心里反而更加的忐忑了。
“嗯……快说！”玉帝的面上已现怒意，对山神如此躲躲闪闪的眼神更是气恼。
“这个……是是，事实是百花司的小花仙瑶草仙子看中、看中了九妖的九灵洞府，可是，可是九妖们不答应，瑶草、瑶草仙子就、就去百花司找、找百花仙子给她出气。后来，不知为何，三、三圣母也来了……”山神结结巴巴地说到这里，已经满头大汗了，他一边擦汗，一边趁机从衣袖的缝里拿眼不住地瞥沉香。沉香那皱紧的眉头，涨红的脸颊和握实的双拳，更让那山神好似把心又从內腑里拿出来重新蹂躏了一番一样的难受，现在这年月，这个小祖宗才是惹不得的吧，山神这样想着。
“三圣母来了，又怎么样了？快说！”玉帝的耐心眼看就要耗尽了，却见这山神又在闪烁其词，忍不住大喝道。
“是是是，那九妖胆大妄为之至根本不买三圣母的帐，只顾喧闹吃喝，说今日是小侄儿的满月之喜，万事且待吃完了喜酒再说。三圣母又和他们争了几句，那个为首的鹤妖反唇相讥，说三圣母与百花仙子是、是仗势欺人，横行不法……三圣母，三圣母一怒之下，就用宝莲灯……宝莲灯诛杀了九灵洞中的所有妖怪。包括老妖和小妖在内共计，共计一百七十一人，那九灵洞内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在玉帝的大喝之下，那山神的嘴突然就变得流利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当时的所见所闻，简直就没有要停的意思。
“行了！”沉香红着眼大叫道，吓得山神一下子噤了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沉香，你这是想干什么？大殿之上企容你咆哮！”玉帝王母尚未说话，倒是李天王出其不意地断喝出来。
“……”沉香的眼更红了，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现出了满脸的杀气，可是此情此景，他却也回不出一句话来。
凌霄殿里渐渐地响起了嘁嘁喳喳之声，沉香不用看也知道满殿的神仙们都是怎样的一种表情，说着怎样的话语。可是任下面的朝臣怎么交头接耳，嘁嘁喳喳，玉帝王母却只是含笑不语。
“启禀陛下、娘娘。”不出所料，月宫仙子果然又是第一个忍不下去站出来说话了，“小仙以为扶羊山山神所说并不足信。”
众仙又是一阵低声私语。
“哦？嫦娥仙子说说看，为什么不足信啊？”王母娘娘扫了群臣一眼，又看看脸由红转绿，再由绿转白，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沉香，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嫦娥的脸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启禀娘娘，小仙以为三界之内人人皆知三圣母是最为善良，温和之人。以小仙对她的了解，她连一只小兔子受了伤都会难过好久，是绝不会作出此等残忍之事的，所以，小仙不相信山神所说的话。”嫦娥仙子目光坚定，语调平缓，脸上表情也是依旧那么恬淡优雅，让人根本就不能不相信她的话一般。
“嗯，嫦娥说的多少也有些道理，虽说三圣母当年曾经因为思凡之罪被压在华山之下，可是除此之外，还真是没有再听说过她有什么做得不当之处，娘娘你怎么看哪。”玉帝懒懒地接过话头，又轻轻巧巧地将它抛给了王母。
王母听了玉帝的询问，暗自思量了一番，也猜不出玉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却又不能不理玉帝，只好说道：“陛下说的是，只是那三圣母自从被天庭敕封之后，就只有每逢蟠桃会的时候才上天庭一次，她的甲子考评也一向是由那司法天神掌管，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做出这等事，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王母娘娘意有所指地看着沉香，眼神里闪出让人琢磨不透的神采。
“哦？娘娘的意思是……”玉帝兴致盎然道。
满殿的神仙都瞪着眼看着这两位主宰一唱一和地打着官腔，却是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有的想着自家妹子也是乘了沉香修改天条的东风，才得以嫁了有情郎还免于惩罚的，自然不自然地都要替三圣母说些好话；而有的本就是李靖那边的人，知道李靖挑起此事的目的，自然要故意牵扯上三圣母，不遗余力地说些不中听的狠话；而更多的则是几千年的习惯，或者就是保命的本钱——在这胜负未分，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自然是明哲保身，站一边看热闹来的保险啊。
只有三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一个是早就被吓得瘫倒在地上的扶羊山山神，一个是身板笔直地伫立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切的托塔天王李靖，而另一个当然就是同样是笔直地伫立在大殿上，却已经如同空心人的刘沉香。
满殿朝臣吵吵嚷嚷，议论纷纷，甚至有些都已经争得面红耳赤了，玉帝才清清嗓子说道：“诸位爱卿，大家争论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意见？”
玉帝一开口，众仙却都闭了嘴，这谁都知道圣意难断，没有二郎神那两把刷子，谁敢在这里卖弄啊。
“陛下，我看这事也不难判断。”王母娘娘适时地开了口，“既然我们已经插手此事，何不就当庭断个明明白白。要想知道事实原委，找当事人来当庭对质不就行了嘛？”
“嗯，好，好，娘娘说的有理，就依娘娘的意见办吧。”玉帝点头道。
“陛下圣明，娘娘圣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