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 第十七章 帝都突变
<第十七章>帝都突变
>>>
转眼已入寒冬。三个月，戍城已基本恢复了原貌。
可是京都却陷入了风起云涌的波涛中。皇帝病入膏肓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天下，人尽皆知。
虽对皇帝的重病的消息早有耳闻，可是却不想已严重到如此地步。更让兰思华惊奇的是，皇帝病重的消息乃十分机密之事，不到最后，一般都不予公布。皇上如此之举是为何？
看着皇沛殇凝重的神情，兰斯华心里微微叹息，明明心里担心得要命，还偏偏强忍着。
“不管是真是假，都回去看看吧。”兰思华平静地说，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悲剧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发生。即使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他也同样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的凡人。
皇沛殇锐利的眼神一扫，正待说话……
“圣旨到！”将军府外响起来尖锐的声音，是京都的公公？
只见一位身着公公袍的老太监急忙的奔进院里，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善公公，皇沛殇自然认得。
“公公远道而来，先歇息歇息喝杯茶吧。”总管在后面紧紧跟着，大献殷勤。
“不了，这事片刻耽误不得。”善公公一边不耐烦的快走，可是偏偏他那浑圆的身材很是不配合，即使加快脚步依然快步起来，反而更显得笨拙别扭。
皇沛殇的脸色比之前的更要差，一甩袖，大步奔向善公公去，而兰思华与苏应木相互对视一眼，也随至而去。
“善公公。”皇沛殇远远迎上。
“哎哟，三皇子，你可在了。”善公公一见到皇沛殇似舒了一口气一般。“咳咳，圣旨到！”善公公停下怎么也走不动了的脚步，舒了一口气，马上又振奋心情，准备宣读圣旨。
皇沛殇知事情肯定非同一般，脸色阴晴不定，但还是立马跪下。随后的兰思华、苏应木也同时跪下。
“一品将军苏应木接旨。”善公公提高音调。
“属下接旨。”这圣旨来得突然，而且还不是下给三皇子皇沛殇，而是大将军苏应木，这怎不让人惊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寡病重，念日不久矣，又恐京不太平，命一品将军苏应木携印与大内总管善人立上京都，尽将军之职，保帝都太平。钦此。”善公公拉长尾音，果然跟电视里看的一样，兰思华耳朵都在发毛。
“臣……接旨。”苏应木接下圣旨，这一道圣旨哪里是恐内乱，请君保太平。分明是想把苏应木召回帝都，以防其反心。哎，皇帝从来都没有对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放心过，上次因被民之迫不得不放了他，今日还不是找回去了。
上一战之后，南相过元气大伤，三五年之内肯定不会出兵，而东征，西凉，还祈求北列不要发兵，怎会自掘坟墓挑衅。国防一安定，将军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而站在一旁一语未发的皇沛殇更是一脸凝重，这还是兰思华第一次看他这样。
“苏将军，皇上还有一道密旨。”善公公一脸神秘，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金镶玉石的宝盒，交到苏应木手中。而这一举，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自古密旨都是不让外人知晓的，而善公公却在公众之下拿出来，还名言的密旨。明白人都看得出其中道理来。
“皇上说：等他百年之后，在请将军将密旨公诸于世。”此话一出，傻子都想得到此密旨是什么旨意了。
兰思华咬紧牙关，这就是“帝王之术”吗？以牺牲镇国大将军为饵，不管那密旨是什么，是真是假，所有人都会把它当遗诏看待。这势必会引来朝堂之人的争夺。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的，苏应木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先下一道明旨，告诉天下人他苏应木觊觎那把金龙椅，散了那些无知百姓对他的民心。再来一道密旨，让明白人以为其实那个皇帝还是信任他这个大将军的。这样的混淆视听，这样的帝王之术。苏应木到底是该为他衷心的这位皇帝的对他的信任高兴，还是为他的利用感到悲哀……
兰思华看着苏应木空无一物的眼神，仿佛刹那间明白了他的那种矛盾与痛楚。他也曾用很伤人的手段利用过她，他也曾把她逼入那连退路都没有的绝境之地。可是这一刹那，她好像真的明白了，理解了，他比她苦……
“另外，圣上也诚心接见兰阁主。希望兰阁主一同前去。”善公公一脸和善，将视线转动兰思华身上，“世人皆知，圣上酷爱算术，所有圣上对兰阁主在重建戍城中运用的那个‘滑轮定理’还有‘杠杆原理’很是感兴趣，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与兰阁主一同探讨。”
那是分属物理的好不好，跟算术有什么关系？还探讨？这哪里像一个病重之人，还是一个为国运前途担忧的即将百年的一国之君？
“草民万分荣幸。”兰思华知道拒绝不了，但回答也是不卑不亢。
一旁的皇沛殇在听见皇上要接见兰思华之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一瞬间便已逝去。甚至对于密旨的事都未发一语。而善公公除了一开始打了一下招呼，也像故意忽视它一般，对他也只语不提。
皇沛殇不知是因为皇上对他一点也不关心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双拳紧紧握住，好似极力的压制自己。善公公当然也在一旁偷偷关注他的反应，心里微微叹气，哎，这两父子……
“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三皇子。”善公公似妥协一般，将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讲了出来：“冰妃娘娘一月前已经……甍了……”说完既禁不住噎出声来。
一瞬间，皇沛殇脑袋“哄”地一声炸开了，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天塌下来一般昏暗。心中一阵火一阵冰地交替煎熬着，她去了……她去了……
忽然皇沛殇猛然冲上前去，“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皇沛殇捏紧善公公的领口，失声竭力的咆哮。
“一月前的事了，三皇子，你要老奴的命啊……咳咳……”善公公猜到皇沛殇的反应肯定会很激烈，可是却不想如此激烈，“冰妃娘娘要求简葬，说戍城刚过天灾，朝廷不宜大办丧事，一切从简……还说……还说……”善公公已失声哽咽。
“还说不要将这事告诉殿下你，冰妃娘娘说，建好戍城市殿下立功的好机会，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到殿下你……”那个像天仙一样的娘娘，那个有着菩萨一般心肠的娘娘就这么去了，世人也许连冰妃的称号都没有听说过，可是宫里人都知道，也都记得冰妃娘娘的好。那位天仙一般的娘娘，连凋零的一片树叶，死去的一只小鸟都要怜惜，谁人不为之心疼，谁人不为之落泪……
“她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去……我不是送了好多名贵的药材回宫吗？还有……还有续命的精华丹。”那一晚，在皇沛殇与兰思华露宿山野的那一晚，兰思华就把拿来救秋离的那粒精华丹给了皇沛殇。不是都送回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去了……
“老奴，老奴也不知……”善公公颤抖地诉说，那颤抖却不是害怕皇沛殇的拳头，他是真的伤悲，为那位误落凡尘的天仙娘娘……
皇沛殇悲切地看着善公公，忽然仿佛一瞬间力尽一般，松开了拳头，双手无力地垂下，踉跄后退……
良久，苏应木领着善公公下去休息了，整个空空落落的大院就剩皇沛殇静静独立，兰思华站在不远的地反复默默望着。
她猜想那位冰妃应该就是他那病重的母妃吧。她虽不知道那位冰妃对自己的皇儿有多深的感情，可是她知道一位母亲有多爱自己的孩子。那位冰妃一定是一个慈悲的好母亲。也是一位好皇妃。
“如果想，就回去看看吧。”兰思华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在失去至亲之时，再坚强的男儿也会痛不欲生的。
良久，皇沛殇才开口，“你三个月前就劝我回过，如果……如果我那时候就回去的话，结果会不会不同。”那声音低沉得平静，平静得看不透悲伤。
“恩，至少可以见到她最后一面。”兰思华不想骗他，也不想用好听的话去安慰他。这个时候，实话实说也许会让他愧疚，可是也可以让他勇敢面对。
皇沛殇轻轻点头。回去吧，该回去了，一切都该面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