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 第十三章 夜宿荒野
<第十三章>夜宿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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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黑，天很高。
冷风嗖嗖而过，落叶唰唰而响。几点闪烁的火光映出皇沛殇冷俊德轮廓。兰思华就这么注视着，这个男人，性情还不是一般的古怪。要换现代来说的话，就是典型的人格分裂。时而安静得像个懂事的孩子，时而嬉笑着像个不老的顽童。此刻，则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他在想什么？兰思华也沉思，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不知不觉的想要去关注他，明明知道不能，却还是想靠近。哎！
“她的病加重了。”突然皇沛殇出声了，声音明明听着冷漠无比，却又带着说不清的压抑。
“谁？”兰思华接到，那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能够影响到他。
“我的母……亲。”说完又是一番沉寂，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遥想。
母亲这个称呼对于兰思华来说，是多么多么的陌生，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只有父亲，连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记住过。她的母亲在她懂事前就撒手而去了。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却明白。就像现在她与父亲隔着天涯。
从小父亲一手把她拉扯大，长大后，忙学业，忙工作，忙恋爱，却从来没有好好地陪过父亲。而今，连他过得好不好都不知道，好想，好想你，爸。
想着兰思华的眼眶已潮湿了，“回去多陪陪她吧。”要是可以的话，她多想能回去陪陪父亲。
沉默良久，皇沛殇才接话，“不能。”
“为何不能？”兰思华望着皇沛殇，两两目光相汇，望不尽的尽是对方的深潭。
“呵，本少爷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皇沛殇先收回目光，那深潭里的哀伤是如此之重，重得他不敢直视，重得他心底发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兰思华业回过神来，是啊，关她什么事啦？他们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顶多算有一命之承的恩人罢了。等到了戍城，便再无交集了。
皇沛殇给火堆添加些许干柴，看着迅速旺起来的烈火，出神。是该去戍城了，苏应木，你赢了。
“几日前的南北之战中据说出现了一位传奇女子。那女子从天而降，击响了战鼓，令我国军兵士气大增，而赢得此战。而且，据说那女子还一箭夺了南相丞相付无双的半条命。不知哪位传奇女子是何人？”说话间，皇沛殇一直注视着兰思华俊秀的小脸。似要从上面探寻什么答案。
“是吗？世间既有此神奇女子？”兰思华回视，目光丝毫不闪躲。此刻比的是心智，谁定力好，说伪装的好，谁就赢。
“是啊，此女子真乃世间鲜有，若在下有幸得识，那也是造化不浅啊。可就是不知道那女子现在身在何处？”
“戍城此次地震，说不定那女子早已不在了。”兰思华回避着。
“那就真的可惜了。”皇沛殇真的一副惋惜的样子。既而又笑道：“在下实不知姑娘昏迷了三天是如何知道戍城发生地震的？”皇沛殇在给蓝思华搭脉的时候虽不知她为何会昏迷不醒，可是昏迷了几天他还是把得出来的。
他原来是故意给她下套，兰思华抿紧嘴唇，“公子信鬼神吗？”
“呃。”皇沛殇不解，这跟鬼神什么关系？
“有戍城的冤魂托梦给我，告诉我的。”呼，说完这话，兰思华业不觉一抖，虽然作为21世纪的新青年应该坚持做一名“无神论”者，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许害怕。真是作孽，自己吓自己。
（未完待续）
“哈哈，没想到姑娘也是这般风趣之人。”皇沛殇大笑。
兰思华不服输，“这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呶呶嘴，一副理所当然你就是鬼的样子，好不可爱。
……
那一夜，荒山野外，欢声笑语，却成了彼此生命中最初的相遇，最后的怀念。些许年后，当皇沛殇站在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之时，忆起今晚，依然感叹，若爱有回眸，他可不可以，留住她。
二日，醒来，兰思华发现自己既是靠在树旁睡着的，意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
他呢？兰思华四处寻望，却不见某人踪迹。旁边只有湿漉漉的灰烬。顿时，一股失望之情涌上心头，大概他真的回家探望他的娘亲去了吧。
可是为什么会失望？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扫开心中的烦闷，兰思华站起身来，理理风吹起的发丝，抖落披风上的霜露。
即时已是十月的大地了，被朦朦的薄雾笼罩，呈现出一种幽静神秘之美。恰在她转身牵马的瞬间，目光撞上了那个站在雾中的屹立不动的人。
目光交汇，停留，又错开。他没有走。兰思华心头猛地一跳，似一颗干渴的心突然望见了绿洲的欣喜；似茫茫人海无处遁形中伸来了一双阔大的手，牵你走出迷茫。无数的念头在头脑中飞越而过，先前的失望不翼而飞，既欣喜得动弹不得。
皇沛殇没有注意到兰思华千百的变化，拿着几个刚从山上摘来的野果回来。全身也被雾气浸湿，心里也不住抱怨，清早起来看着睡得香沉的兰思华既不忍心打扰她，还担心她是否被饿着了，既真的傻到去荒郊野外找野果去。哎，皇沛殇，咋这个女人就这么能够影响到你呢？
“那，饿了吧，我到山上采了些野果，将就将就吧。”皇沛殇心里想着不情愿，可是还是将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温和了不少。
“恩。”兰思华也不推迟，接过野果。拿在手里把玩，没有要吃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两人一时间无话。
到达戍城之时，天已进黑幕。二人下了马，拉着马绳踏进了城门。守卫的士兵们垂垂欲睡，听见马蹄声，睁开眼，忽觉一对神仙降临。既瞬间清醒，呆住。
眼前的一对璧人，男的一身黑色宽锦袍，似有一股君临之气笼罩，就那么远远的站着，却带着一种尊贵的神态。女的雪白素衣，似那天宫深处着落的仙女，淡淡的笑眸里深藏着一泓清亮的泉水，泛着炫目的清光。再一看，却发现那眼里竟有说不出的悲伤，带着怜悯苍生的慈悲，既让人不自觉的热泪盈眶。
是神仙吗？是神仙来拯救这身处苦海的戍城了吗？守城的士兵顿时激动沸然。握枪的手都止不住颤抖，那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神，也深深地触痛了兰思华的心。
正当二人将要跨进城门之时，几个士兵顿时清醒，抢在前头拦住了他们。
皇沛殇不解，眸底寒光一闪，这天下有几人可以拦他，拦得住他。
“公子不要误会。”站在前面的士兵一个激灵，这个男人身上自带着一种狂妄的霸气，仿佛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傲然这脚下的万里疆域和万万子民。“戍城刚发生地震，城内早已面目全非，而且还有瘟疫在蔓延。将军有交代，任何人不得私入戍城。请公子见谅。”
“那城内的百姓呢？”兰思华急忙开口。
“在南国军队攻入城内之时，将军已经将所有的百姓安置在了城外的的亘原上。”士兵如实回答，虽然现在人人都在骂将军临阵脱逃，可是他觉得将军石未卜先知，知道了会有地震，才迁走百姓的。
“太好了。”兰思华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他果然那样做了，以百姓优先。
“苏应木在南军攻城之前就迁走了百姓？”皇沛殇眼中的惊奇一闪而过，这不就是临阵脱逃吗？七年来战无不胜的苏大将军竟会行如此糊涂之举，数年的威名毁于一旦，苏应木到底在玩什么？
士兵听见此人直呼将军大名，大不敬也。可是却不敢动他，这个人，甚至有比将军还要威严的气质。“是的，可是将军绝对不是临阵脱逃，将军石为了戍城的万万百姓。”虽不敢以不敬之罪惩办他，可是却还是要为将军争辩一番，不能让别人都误会了将军。
皇沛殇看着那张还充满着稚气的脸，带着不服输的绝强。分明还有一分对他的恐惧与害怕。可仍然要为自己敬爱的将军辩解。“你叫什么名字？”皇沛殇突然问。
“韩枕书。”绝强的少年虽不知此人什么来头，可是还是很自豪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恩。”皇沛殇轻声应和，表示知道了。转身面向兰思华，“我们走吧，去亘原。”
这也正是兰思华的急切所盼，希望亘原那里一切都好。他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