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时间永恒？ -- 第五章 第四块碎片
“喂，小鬼，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森林里很危险的，搞不好会突然踩到卷成大便状的小白蛇哦！然后就这样‘啊——’地尖叫出来！”
我故意让嗓子破音发出连自己也觉得恐怖的怪叫，想要吓眼前的小鬼一跳，不过在我回复先前的表情时，我发现那个小鬼还是跟之前一样面不改色，别说吓一跳了，就连些微的动摇也没有，就这么充满敌意地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这让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的我又忍不住垂下了双肩，并且在瞬间打消了“再吓他一下，他大概就可以悻悻地知难而退了吧”的念头。
“啧，真是没办法。”我弯下腰去，将手伸到了他的背后，或许是这个跟拥抱有极大关联的动作让我在他眼中由“讨厌的大哥哥”瞬间变成了“喜欢拐骗幼小孩童、并且有着可怕恋童癖的变态”吧，所以小鬼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却不出我所料地碰到了我伸在他背后的手，这个正中下怀的动作让我轻松地抓到了刚才满地乱蹿的小鬼的领子，这妄想从我眼皮底下擅闯禁地的小家伙就这么被我举到了同等的高度，然后我的胸口处就立刻传来了不屈不饶的敲打声。
“放开我，放我下来！”小鬼把四肢全用上了，小肉拳雨点般地击打着我的胸膛，妄想从我手上挣脱，不过那对我的这身不明来历的硬皮甲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于是我就这么以悠哉的表情，用来历不明的怪力轻松地提着他，翘着一边的嘴唇和眉毛仔细观察着面红耳赤的他所使出的、在同龄人当中应该蛮具气势的招式——左勾拳，右勾拳，直拳，凌空飞踢，招招直入心窝处，哼恩，还有更绝的——头锤！？
趁我捂住几乎歪掉的鼻子直跺脚的时间，那个小鬼将两手举高，咻的一声来了招金蝉脱壳，仅仅留下一件外套在我手上。他落地之后，转过头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是满地乱跑，竭力想要钻过空隙冲进我身后守护着的入口。“哎哟！臭小鬼，居然会使这招！给我回来！”被迫捂着鼻子追着一个七八岁的小鬼头满地乱跑确实是我的疏忽，流鼻血真不好受，为了止血还要虔诚地仰天，那就顺便祈祷一下吧，但愿我没被破相。
话说回来，在这个村子待了半年多也未曾见过这个小鬼，而且看他有些褴褛的衣着，似乎是流亡而来的外地人。而说到不少村落的居民流亡的原因，还要提到半年前奄奄一息的我获救一事，那个时候…………
☆☆☆
我不是被那歌声的主人所救。当那歌声渐渐消失，犹如夏天傍晚从麦田另一头飘来的香甜的暖风，渐渐被夜晚的寂静所取代，眼前什么也没有，耳朵也像是失去了听觉，置身于一个一切的感觉都消失的地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我还倒在地上的事实，正当我完全放弃了生存希望，想要闭上长久以来一直死撑着的眼皮时，不知道从什么方向突然传来了人声，突然从死寂中回过神来，让我有些难以适应——那是男人粗野的声音。
“咦？刚才确实有女人在唱歌来着，老爸你应该也听到了吧？”这么说来他还有同伴，并且那个同伴是他的爸爸——不过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无法去斟酌他的话，几乎一片空白的脑中，只剩下求生的欲望与即将获救的喜悦。终于，应该是循着之前的歌声找到这来的男人喊了一句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的话，“哇，喂！老爸！快来看看，这里倒着个人！”
“啥？不会是死尸吧？喂喂，红发小子，你死了没有？”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勉强挪动了一下原本应该麻木不仁了的右手，表示还没有死。
“呵，还活着啊………哦！？手上还拿了把断剑………看来是个剑客………”老人用慢条斯理的语气参详的同时，我几乎想要跳起来对他大喊大叫。遇到受难者，不应该马上对其进行治疗或者喂一口对方绝对久违了的水吗？啊啊，真是的。
唔，等一下，刚才他说剑客？那是什么啊？我的哪只手上握着断剑呢？或许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在手上了吧，可是因为无法动弹而没有确认到也说不定。可是老人在说“剑客”这个词的时候，我虽然也能猜出它的意思，可是却不觉得怎么妥当，在我的脑海中，要形容我的话，应该是另一个词，是另一个词……可是是哪个词呢？完全没有印象了。
这时，我感觉到自己正被人小心翼翼地翻过来，原本粘在脸上的尘土洒落了一些，视线从盯了大半天的枯黄土地上移开，转到了刺眼的白色的天空。接着，我看到了他们——两个旅人打扮的老少，可是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因为太过虚弱又突然被移动，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便被一片黑暗所取代了——犹如被歌声唤醒前的那片黑暗……
之后，我就被带到了现在这个村子。救我的两个旅人，老的叫老贝洛，年轻的叫小贝洛，这是他们世代相传的名字。而我………
“你叫杰洛斯•萨菲特！”我醒来时，老贝洛指着我手上的断剑说道。在那剑柄上，横刻着老贝洛说的那个名字，“只要是剑客，应该都习惯把名字刻在剑上。拽得可真紧，无论如何也掰不开呢……不过，你啊，是失去记忆了吧？”
失去记忆？我吗？
我只是茫然地坐在干草床上，目光越过老贝洛的秃顶，呆滞地望着窗外天空的玉白。并不是在思索着老贝洛的问题，而是竭力地想让自己的眼睛对上焦距，好让脑袋也恢复正常思考罢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总算回忆起了些许片段，然而只是片段而已，想要将它们拼凑成一段完整的记忆，恐怕还要花费很多时间吧。
——觉得老贝洛没说错，于是我点了点头。
“我们正好在此长住，我们父子俩很愿意帮你。你就住在村尾森林旁边的茅屋里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此虚弱的你不应该再继续旅行了，所以，直到记忆恢复为止，你都可以待在这个村子里，村民会很欢迎你的。”老贝洛咯咯一笑。随后伸手想要拿起我的断剑，但看起来费了很大劲，枯瘦的手上青筋都浮起来了。努力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弃了，于是冲门外大喊：“儿子，快来帮我抬起这把剑！”
接着传来了含糊的应和声以及水桶搁在地上的声音。
“嘿嘿，剑断掉了一定很心疼吧？我帮你拿到铁铺修一下。”
“唔？啊……呃……那么谢谢你了……”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老实说，虽然我是个住所飘忽不定的旅人，但这里是我的家乡……所以，我想请你……保护这个村子！”老贝洛眨眨眼睛接着说，他的神情有些无奈。“本来是不应该请外人来帮忙的，可是，即使知道会给你添麻烦，还是非常希望能有年轻人可以留下来保护这个村子……因为孩子们都已经出走了。所以，请你……拜托了！”老贝洛几乎将上半身趴到了地上，这么恳求着。
从老贝洛口中得知，这个村子叫科科特，从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于山脚的僻静村落，而山顶是个自然形成的大水坝。因为这个地理原因，所以经常会有泥石流。于是村子旁边的树林——“安吉尔”就自然而然成了保护村子不受侵害的守护神。
但是最近，这个被人们所景仰的森林却成了所有人的噩梦。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片森林里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而且只有古书上记载已灭绝了的怪物，并不时跑出来骚扰村民。而除了科科特村，其他村庄也陆续遭到了来历不明的怪物们的袭击，因此，才会有许多人逃亡而来。可是现在连科科特也陷入大危机了，那些逃亡者们恐怕还未能落脚，就得拖着因长途跋涉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再度踏上逃亡旅途了吧。
于是为了报恩，我义不容辞地成了守林者，一方面为了防止怪物们哪天无聊跑出来捣乱，另一方面则阻止人们贸然进入森林。但是我已经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包括如何使剑。
想到这，我不禁喃喃自语：“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你进入森林！”
“不要！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吧，拜托你！爷爷他……爷爷他快不行了！”刚才对我还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小鬼，现在却开始轻轻呜咽起来，他停下跑累了的双腿，原地蹲坐下来，将脑袋埋进了两膝之间，不断地抽泣起来。
唔，虽然我只害怕看到女生的眼泪，但是现在这孩子一哭，我发觉自己又多了一个弱点……
“你说什么？”
“呜……呜哇~~爷……爷爷被毒蛇咬了，只有森林里才有解毒草，再不快点，爷爷就要死了~~呜哇~~”他被我一问，像是看到了希望般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目一边放光一边紧盯着我。
但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小鬼惊天动地的号哭震伤了脑子，还是我又在那些散碎的记忆破片中看到了某个极为相似的画面，总之，我的头突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等……等等！呃啊……”那个孩子趁我捂住头哀号的空挡，从我臂弯下溜了过去。因为疼痛更进一步地侵蚀了我的身体，我不得不跪倒在地上，眼看着孩子的娇小身影融入到黑暗的森林里……
“可恶！这样下去……那里面有……唔哇！”
☆☆☆
“丫的！怪不得可以阻止泥石流，这些树啊草的的确比我的头发还茂密！”不管怎样，在我拨开这些高头大草进入森林之前，那小鬼早就不知所踪了。现在必须快点找到他，然后迅速撤离，不，在这之前，必须找到可以医治他爷爷的解毒草，可是……
“……丫的，我好象迷路了！”
虽然很想大叫救命，但是想到两个月前误入森林的时候几乎命丧黄泉的事，刚张开的嘴又赶紧闭上了。
那次我引来了一头成年火龙，对，是火龙，这是老贝洛告诉我的。据古书记载那是处于食物链顶端，双足龙类的霸主。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它样子，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一头覆盖着红色鳞片和甲壳的龙，它有着巨大的身躯，巨大的身躯上，高傲地挺立着足有身体一半长的脖子，加上覆盖着坚硬甲壳的头颅，与躯干呈现不协调感，它咧着巨大的嘴，尖利的牙齿并排着，显现出肉食者的凶狠，可以想象得出撕咬的猎物的惨状。
若是没有那锤状的尾巴，那么与身体等长的头颅将给人以丑陋的感觉。几乎是身体两倍长的尾巴，延伸到最尾端的锤状物上，镶嵌着几根锋利的尾剑，以及一根最长的像蜜蜂尾针一样的红刺。
身体的两恻，俨然矗立着一对有力的双翼，巨大的翼膜，使火龙有了这样的名字——“利奥雷乌斯”——空中霸主。如果说尖利的牙齿是火龙撕咬猎物的工具，那么长在双翼上突起的带有剧毒的翼爪，便是捕获猎物的利器。
然而更可怕的是，它那足有两抱粗的双腿，足以承载那沉重身躯的双脚必定是绝对有力的，我仍然忘不了被火龙一脚踢飞，然后看到比起胸口的剧痛还要让人震惊的凹陷的甲胄。还有，它的名字之所以叫火龙，是因为它会吐火球，即使那个时候没有击中目标，但我还是被强烈的热风吹得滚飞了出去……
顺带一提，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捕捉猎物。在草坪上悠闲地散步的，是一群憨厚的草食龙，这里的人们已经接受了这种来历不明、虽身为怪物却毫无危害的温顺的四足生物。然而，在碧蓝的天空，人们所惧怕的飞龙的代表，正向下虎视眈眈。
☆☆☆
“嚎嗷！”
黑影从高空俯冲下来，径直冲向龙群，伸出两只利爪。擦过龙群的一瞬间，它的爪子抓起一只草食龙，在离地面仅有几尺的空中滑翔，把爪中的猎物在地上拖动，想借此把猎物折磨死，再饱餐……哦不，是稍稍充饥。
火龙终于在离悬崖不远的地方停止了滑翔，把爪中奄奄一息的食物向前抛去，让它滚落在地上。待到停止运动后，它就俯冲下去，张开血盆大口……目睹这一景象的我惊呆了，简直想要吐出来，即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但火龙在下口的瞬间的画面却深刻地烙印在眼前，如此血腥的场面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草食龙的鲜血撒满了刚才还碧绿的草地，它的身体早已在空中被强大的压力摧残得面目全非，甚至连肋骨都刺穿了血肉，裸露在外。
我拼命捂住眼睛，想要将那画面从眼前赶走，但是耳畔响彻的咀嚼声不绝于耳。就在我怒斥自己居然吓得连耳朵也忘记堵上的时候——
撕咬血肉的声音消失了，我心惊胆战地睁开眼睛。发觉火龙正在往这边看，它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放弃了吃到一半的食物，转身瞪着躲在树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我，发出一声声低哞……在对上它眼睛的刹那，我忘记了呼吸，连什么时候摔倒在地也不知道。我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地狱般的恐惧。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沉思，是那个小鬼的！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拨开挡路的树叶及杂草，在一片豁朗的空地上找到了那个小鬼，看样子还不算晚——现在他也亲眼目睹了火龙捕食的景象，不同的是，这次火龙正在撕咬的是一头比草食龙大得多、像是被拔光了毛的的大鸟！那个小鬼惊异地坐在地上，身体颤抖地扭动着向后退，但却没有了之前跟我捉迷藏时的那个速度，只是以完全无法逃出火龙视线的幅度本能地往后挪而已，我想，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吧。
必须快点救他才行！这个念头一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就立刻飞快地向前赶去。但是突然，我的动作停止了——是不自觉地——手脚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可是在这片空地上，任何看得出有生命的藤蔓也见不着，更别说压根不会生长在这种地方的怪异食人植物了。眼看着火龙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影响它进食的惊慌不已的小孩吞进肚里。也就在同一时刻，我头痛的老毛病又在这个最不应该发作的时候发作了。
“唔……唔咳呃呃呃……”
☆☆☆
月光朦胧地映射在小孩脸上，苍白的脸因为恐惧更显得毫无血色，惊得连呼叫救命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张大着嘴巴呆坐在地上。
对于猎物毫不留情，这便是凶猛残暴的火龙现在所能做的，它龇着牙，眼中显现出对食物的渴望，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它正蓄势待发……
“滋沙……”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引起了火龙的警惕。那声音犹如地狱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哀号，传遍了森林中的每一片叶子，叶子随之如银片般碰撞沙沙地响彻四周……
如此坚不可摧的气势，连火龙也为之动摇，竟慌张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吐出一颗熊熊火球。与此同时，一道电光从森林深处射了出来，以略盛一筹的速度扑向火球。“轰！”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火球爆炸激起火星四溅，森林开始起火，天空映得通红……
电光所及处，在跳动的火焰中显现出一个人影，慢慢地走出来，宛如死神降临般，厚重的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走得很慢，却极具威势，连周围的火焰都好象为他的气势所震慑似的，纷纷给他让道，于是他就在火焰的簇拥下，慢慢地走来……
人影在惊慌不定的小孩身旁停下，伸手塞给他一把药草，关切地说道：“没事吧？拿着，解毒草！”话语简短而铿锵有力。
小孩紧攥着解毒草，方才回过神来：“你………你是刚才的大哥哥………”
“在下杰洛斯，乃借用宿主之躯的灵魂……多说无益，快跑！”杰洛斯大手一挥。
“不、不管怎样，谢谢你！”小孩飞快了地点了点头。
杰洛斯看着焦急的背影消失在森林深处，才放心地转过头，不过此时，之前对小孩所投以的那让人安心的温柔神情，突然变得无比震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弥漫着树叶焦味的空气，用凌厉的眼神直盯着火龙，而那火龙竟害怕地往后退！它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后退似的朦胧。但是突然，它抬头长嚎了一声，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全身开始发抖。它停了下来，没再往后退。它的眼睛像是喷出了火来。
但杰洛斯并没有因此而显露惧色，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随后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抽出透着冷冽寒光的长剑，高举过头顶，用着原本不属于那个脸孔的语调，冷冷地说：“为了宿主的夙愿，在下杰洛斯•萨菲特，将代替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以灭龙剑——‘传说之刃’与你一战！”
☆☆☆
“呃，我这是……在哪？”我整开眼睛，发现周围的森林都成了废墟，我把手伸到脸前，检查四肢是否健全。当我望向身边时，更是触目惊心，一头火龙，是的，就是火龙，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身上的鲜血早已经干涸，从伤口上看，几乎是一刀毙命，直穿心脏，这………难道又是我做的吗？恩，周围除了那头可怜大鸟和火龙外，没有别的尸体了，这么说那个小孩应该得救了，现在应该忙着研磨医治他爷爷的药草吧。想到这，我稍稍松了口气。
烧焦的味道趁机钻进了回过神的我的鼻子里，就在我夸张地仰起头，准备打个搞不好会引起山顶塌方兼泥石流的喷嚏时，耳畔传来了与场景极不协调的声音。
我捂住了嘴巴，克制住了打喷嚏的冲动，然后屏息凝神地专注着眼前的黑暗。
“嗒！”附近有人！“嗒！嗒！”
虽然是毫无警戒的脚步声——对方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自信，就是不知防备的妇女儿童——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沾满鲜血的长剑，自从这把剑被修复之后，便接连发生一些怪事……每当我头痛欲裂并失去意识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总是一具惨死的怪物尸体，而染血的长剑又证明了这确实是我干的，但是我却对中间的过程毫无印象…………
嗒。
像是察觉了火龙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了，黑暗中传来梦呓般模糊不清的年轻男子的声音，给人一种对方正在自言自语的感觉：“杰洛斯，哼，你的灵魂竟寄宿在这种没用的人类身上吗？”
在他叫出我的名字之后，我勉强按捺住想要跳起来大呼“莫非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然后来个气势磅礴的拥抱的冲动，将眉毛皱成一团。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但是那片黑暗并没有发出我所想要的答案，而是继续让人听不清他究竟在跟谁说话地呢喃着：“杰洛斯，我们一起来报复这残酷的世界，怎么样？我们合作……”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走了出来，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清了他黑灰色的斗篷，以及俊美的、几乎不属于人类的面容。
“我是被遗弃的人，我知道你，前战的英雄——杰洛斯•萨菲特，我们是一样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脊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
一样的？是指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
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情，又像是觉得悲哀地说道：“真是可怜……我是在和你体内的杰洛斯对话，而不是你，愚蠢的人类！你只是一个利用杰洛斯的力量变得强大的无名小卒啊，艾利克斯！”
他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更加疑惑了。
“什么？你说我是……艾利克斯？”
我眯起眼睛注视着他的脸，那上面没有丝毫笑意，直觉告诉我，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认识他。或者说，这个人从来未曾在我的记忆中出现，那些早已忘记了的过往的颜色，就如他的脸一样苍白而遥远。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话，而是用空洞的声音继续无视我的存在：“怎么样？要不要舍弃这个人类的躯壳，也就是，由我这个仅存的同族来当你的宿主？”
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到底是……
“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他突然像是在故意捉弄我似的，一连说了三个相同意思的词，又或者，那是纠结在脑海中的回音？
真是吵死人了，我的头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