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九章 那年,这年
在年华逝去之时,沉淀之后的余味,那大概会是一种风景吧。
他一个人在陌生城市,带着微微莫名的失落心情,开始了三年的漂泊。又或者说那该是一种新的生活吧。
曾经年少,应该说那时候对他和她而言,到异地无论如何都是一种解脱吧,枯燥无聊煎熬的日子一下子没了。
他消失了,在之初的几个月,消失的如此彻底,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了束缚,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之后他变得行踪不定,事实上他是如此的让人无奈,他甚至连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都记不得,他淡忘掉的东西是如此之多,有的时候他自己偶尔回头看看都感觉自己的陌生,至于网络,在那几个月他连碰都没有碰,虽然在抵达那个遥远城市安顿好之后,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居然是四周转一转寻找网吧。
自然他是找到了,这是必然,出宿舍楼没几步就有家不错的,可是他却没有进去,面容冷峻,那个夏天,长发慢慢遮住了他的左眼,黯淡下去的或许还有更多,他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还好他努力让自己没有迷路,当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他回到了宿舍,里边的舍友全部在等着他,除了一个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没见到他,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他们都很好奇这个收拾好铺盖和物品就胆敢跑出去不见影子的家伙是什么样,其实他们是互相认识后蓄谋已久的在等他回来。
他推开了门,里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躺在自己的床上,在他推门进的瞬间,一声欢呼,终于回来了。
他跟她说,他擅长的就是一个个瞬间,瞬间,仅此而已。
那时候的他以为过去再和他没关系,之后他才明白她存在的重要。
他推开门,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手足无措,愣了片刻后淡淡的笑笑,说,你们好。自然,他被善意的取笑普通话不标准。
之后自然是一起去吃饭,男人在饭局上奠定的友情是不是更快一些。
在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他稍微的愣神,他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也知道此次此刻她也应该身在另一个遥远城市了,会好的吧,他这么想。他摇头,努力想把一些东西压抑下去,在面容上显露出来就是淡然的冷笑。
寂静时分的淡然思念,还好吗,慢慢靠近,应该是这样的吧。
相似的人,才相知、相惜。
习惯了也就麻痹了,他在空旷的街上走着,阳光刺痛般的热灼,他微微的皱眉,然后释然地微笑,似乎是种莫可言语的轻微颤抖,至少他没指望对面的街角会转出偶尔思念的人。陌生的城市,遥远的距离,一些东西变得清晰,也有一些东西变得模糊。
开始的几天,他没事就出去溜达,一个人,事实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清闲,那是不可言喻的感觉,当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似乎挥洒不尽的自由支配时间,大概人都会陷入一些迷茫吧,开始的时候他很不习惯,至少每天凌晨准确的生物钟让他睁开眼的时候黑漆漆的窗外让他有些焦躁,想到早已经告别了那暗无天日的岁月,他心安理得的继续沉沉睡下,等待黎明的彻底到来。
他买了张大面额的电话卡,第二天。可是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突然诧异该打给谁,或者说有什么号码可以拨,他无奈的笑笑然后随手就把卡片扔到了柜子里,或许以后用得着吧,他这么想。那么,会有人想得起他吗,会有人挂念他吗,会有人想听到他的声音吗。
不论愿不愿意,他跟所有人断了联系,这是现状,事实上他在意的人本就不多,思念的方向是向着何方,那时的他也不曾想过,倒是以后一些人再不会出现他有想过。
他以为自己会消失无踪,他是这么认为的,偶尔他有点感伤,然后努力不去想这些,对那时的他而言,那是新生契机。
没有人能预料得到未来,他和她也不例外。在陌生的地方总会是有些失落的吧,缓慢发酵的思念,需要特定的人在,他和她能理解彼此的心情。
过了些日子,那张电话卡还是用的上了,当然是段不短的时间之后。
所谓的缓慢流逝,慢慢聚合,也许会有人记挂。
事实上他会时常想起她,思念会成为一种习惯,若隐若离的存在。
曾经的他,记忆力无与伦比,他似乎有种特别的本领,回忆起一些久远的东西甚至会连那个瞬间的些微细节都清晰无比。有的时候太过清晰的东西会变成一种负担吧,事实上一些真的成为了魔障,他深陷其中,在那些年中一些岁月彻底迷失了。
他再次陷入泥潭中,也很隐晦地说给了她听。他当时的变化让她无法容忍,她得把他从困境里拖出来,虽然她自己在那遥远的地方生活也是种煎熬,可是她还是要救他。那是在一个户外阳光毒辣的午后,他在百无聊寂的课堂上看着她写来的信,静默无语。她说他总是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哪怕在她的面前,他虽然会难得的坦诚,可是不少时候也是在人前的样子。至少,她说,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什么面具。知心,大抵就是如此吧。
他释然了,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恍惚,她可以代替他去思考,其实是她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拥有可以互相倾诉理解的人大抵算是种幸福了吧。
在多年前那准备远行之前的暑天,他看着她露出的皮肤上触目惊心的红斑有些心疼,可是还是保持了沉默,那时的他想,大概以后就互相就在生活中消失了,毕竟再看不见了吧。之后他和她的距离是远了,可是一些却越来越近了,在那年冬天假期见面的时候他发现,他很在意她的存在。
多年以后的夏天,再一次他看到了那些红斑,他有些无奈的说,怎么还是这样子。那时候他站在了她的左边,多少年过去了,他个子比她高了,她终于需要说话微微仰看着他的眼睛,她也留起了长发,顺滑的长发,他很喜欢。
岁月啊,偶尔他会感叹,终归会有些特别的东西吧,年少时的他欣赏韩寒,有段日子无聊,他又看了遍三重门的电视剧版,看的愈加无言,曾经年少的他们,一些隐没掉的凄凉的木然,一些阴差阳错让人无奈。
当然,还有曾经年少的他和她,连他自己都承认过去的他太过油滑,那年之后,他和她之间再不会有面具。
他再次消隐了,偶尔会感觉好累,淡漠的凄凉,有的时候总是这么好笑,好像不过是瞬间而已吧,转眼物似人非。更多的时候他保持静默的状态,不愿被打扰,当然她是例外。
他的喜好越来越诡异了,她慢慢听了很久,说,好吵闹,就这一支还不错。他跟她说,听得久了会慢慢喜欢的吧。
一些微妙的感觉很特别,他这么理解。
他尝试给那首thisisgoodbye填上中文词,他跟她说,填好了送她。折腾了很久终于填了出来,可是第二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他稍微做了下挣扎,然后放弃了,意境这东西真是稍纵即逝。
那年秋天,归来的他跟她说,心境真的变了,至少,他说,那些都没什么,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在车上,望着窗外朦胧晨雾中的风景,不过是种习惯的动作罢了,有的时候连思考都不愿意,彻底懒散掉了,他这么嘲弄自己。
那段夜路他和她一起走过很多次,偶尔他会回想起多年以前他和她在一起等车的场景,当然,很久远了,模糊掉了。
她问他一个人回去怕不怕,他摇头。
夜色中,他和她并肩走着,他在她的左边,这样的时刻偶尔心中会有些落寞吧,大概只会越来越少的相见吧。
风轻轻的在他身边穿越,他的面上一如既往的冷峻,前方,细微的光亮慢慢靠近。
看来他的确该尽快搞辆车来了。
事实上他还是很有宏图大志的。
天下会,他跟她这么说,
当然,她明白他要说什么。
流年,逝去的亦或者正在流淌的,今夕何夕兮。
更多的时候他无奈的笑笑,也算是种轻松的生活的态度吧,生活,大抵就是在收割与被收割之间徘徊,他无言以对,至于所谓的未来,他更是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有的时候会有些茫然吧,缓慢逝去的,他摇头,不是他变得太过漠然,而是真的变得洒脱吧。
还好吗,偶尔他这么问,当然这算是无聊的胡话吧,她当然要好好的,所以后来他改变了措辞,再之后他变得沉寂,思念大概就是种毒药吧。
他再次沉默了,或许是突然想到曾经说过的言语,或者说他再次消隐了,有的时候会不会是保持缄默才是最好的方法,事实上,似乎他和她都在后退。
差不多她该到结婚的时候了吧,似乎只能轻轻的叹息。
冷漠的久了是不是就会变得冷血,偶尔他虚情假意笑着的时候会感觉得到脸上的僵硬,他心底暗暗骂自己的伪善。
事实上她规劝他很久了,他也早就释然了,一些久远的人和事也早已变得坦然,现在他忧虑的只有他自己,当然还有或许还有她的未来,人是不是最后都是极为自我,当然他知道要做些什么,那是遥远的心愿还是梦想已经不重要的,他要带她去,仅此而已。
年华易逝,转眼之间奔三了。
她不准他感叹变老,她跟他说他还年轻,还可以继续奋斗。他无言的看着她的眼睛,一些无法改变的终究会是悲哀吧。,当她无奈的说他怎么又这样的时候,他也很无奈。
他愈加的焦虑,这是种困境吧,他只知道自己得努力赚钱,就是这样。
她说,到最后还是要选你父母给你安排的路啊,他无奈的点头,身不由己,难道不是么。
好吧,他跟她说,会有她要的大礼包的。
那么之后呢,虽然她没有问,可是终究会如何呢。
上一次提起这个是月余的冷战,她对他的话很是生气,之后他乖乖的再不提起。
远去的,黯然亦或者安然,在的瞬间。
缓慢沉沦在消逝的岁月中。
都够无聊的,他说,那是种百无聊极的感叹,更是种戚戚然的恐慌,这样的状态真的让他感觉崩溃,找不到方向,似乎他感觉自己陷入了虚无,很压抑,他被逼到了墙角,找不到出路。
他跟她说差一点就万念俱灰了,那是种怎样的无可奈何,他感觉心里疲惫可是依然要集中心力希望能有点作为,生活本不复杂,有钱才有一切。
她说她最近很累,工作很累人,他无言以对,事实上对于他对目前的状态感觉愤怒,无力,无所作为,毫无头绪,似乎就那么被抛下了,困境的时间持续的久了,他越发的感觉四周缓慢逼近的压力,他透不过气。
在缓慢流逝的岁月中他慢慢的开始放弃,放弃掉很多他以为会一直存在的东西。
那天他一个人对着自己越来越空落的书架笑得很开心,曾经他以为那些珍藏会陪伴他一辈子,可是慢慢的都没有了,他刻意的,大概可以这么认为,正如他愈发漠然的生活态度。
事实上那该是一种洒脱才对,可以羁绊的东西越少是不是才真正的自在,无念无伤。
安逸,只是为了安逸,哪怕是短暂的安逸,他冷笑,淡忘掉的越来越多了,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无奈的摇头,随波逐流,无力挣扎。
他说,桃花开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再次,他沉寂的不知踪影。
越来越的多的释然,哪怕是即将发生的悲伤,既然早早就知道终究会是这样,那么当这一天缓慢变成的现实的也就释然了,毫无波澜,他依旧的淡漠,甚至可以展示很灿烂的微笑,如果需要的话。
无念无伤,他愈发的冷静,空寂中一些感觉变得真实,譬如对一些杂乱无章的梳理。他很懒散,一贯如此,或许追求安逸是他的本性吧,对更多的事情漠不关心,为自己而活,虽然他依然还在困境中挣扎,未找到方向。或许,也就是这样而已。
他真的变得麻木了,很残忍地看着一些所谓的感伤,偶尔心底还会冷笑,无知者无畏,他当然不无知,智者高寒,心虚吧,或许是这样,刻意的隐藏,人真是悲哀,被他人品头论足是种灾难和煎熬,他希望自己可以被无视,一些人很无聊。
他消失了,
她也消失了,
似乎不可抗拒,更多的时候他无言以对。
人大抵上就只这样吧,或许仅仅是他,明明不愿意被束缚,可是偏偏地固执地坚持着一些所谓的道德底线,很累,有的时候他力不从心,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