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 第五十七章 往事

林佳的这句话虽然说得很不礼貌，但她的确对这个老头充满了震惊，甚至还有些反感，居然用叔叔来自称，这岁数都可以当自己爷爷了。

“你再仔细看看我，看看我像谁，佳佳。”林楚东并没有生林佳的气，沉着的望着林佳，一字一句的问道。

林佳皱着眉开始仔细的打量着林楚东了，不是她想打量，而是她觉得自己欠这个老头一条命，他让她做什么，只要不关系到自己的某些东西，她都会去做的。可是林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般老的年纪，自己实在不认识什么人。

“佳佳，我是葛叔叔啊，葛永。”林楚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么多年了，自己隐姓埋名那么多年了，对这个名字居然如此陌生。

“葛叔叔？”林佳的心仿佛受到了一击重锤般，“哐啷”一声，那是坚冰破碎的声音，冲脱了固执的束缚，像突然爆裂的火山，源源不断的涌出滚烫的岩浆。林佳的记忆，被岩浆烫灼着。

“对，葛叔叔。”葛永再次给了林佳一个肯定的答复，坚定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安抚。

“呵呵，你怎么可能是葛叔叔，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像你这么老，骗人也编一个好一点的假话吧？”林佳不安的蹂躏着手中的小包包，视线飘忽不定，却始终不敢停留在林楚东的脸上，她怕，她怕在那张苍老的脸上寻觅到那个男人的神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佳佳，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你的葛叔叔，只是……我错误的给自己注射了一种药物，早早地催我老去罢了，现在的我，也不过40多岁而已，”林楚东由心而生的苦涩感从唇边蔓延开来，说不出的憔悴、无奈。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不想听你说你是什么葛叔叔，骗人的话对我毫无意义。”林佳匆匆的拎起包，想要快速的逃离开这个鬼地方，正欲开门，背后响起了林楚东激动的声音。

“佳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找你的目的么？”林楚东厉吼道，苍劲的声音回响在空气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决绝可怕，林佳驻足，林楚东继续说道，“难道你就没想到去救你的妹妹么？那么多年的努力，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放弃？”

林佳豁然回头，问道，“你能救她？”

林楚东看着林佳回头时充满希望的目光，呆了片刻，眼神瞬间黯然了下去，“我……至少比你更有把握。”

“几成的把握？”林佳问道。

“四层，我目前只有四层的把握能救她。”林楚东对上林佳的眼，坦然的接受其赤裸裸的审视。

“为何那时候你不救她，而是只救了我?"林佳沉默良久，终于出口问道，如果她今日不问，那么自己将永久的悔恨下去，她宁愿自己去吃这个苦，自己去冒这个风险，替她去痛，替她去死。”

“佳佳，我救不了她的，那是她的命，从她在你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她今天的结果，我，无能为力，对不起……”林楚东说话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岁，零稀的几根白丝也失去了光彩。

“以前无能为力，现在就有了四层的把握了？抱歉，这样的玩笑我们姐妹俩都开不起！”林佳甩下狠话，想要再次开门。

“佳佳，这是你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别为了赌气，什么都不要了。”林楚东倦怠了，并没有大声的阻拦，而是再轻再轻的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一位慈父，在极力的劝阻自己的孩子。

“那请你告诉我，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林佳被说动了，背对着林楚动，祈求似的说道。

那是一段无法触及的回忆，那道疤，经过那么多年的愈合，竟然连一点触碰的勇气都没有。林楚东颤颤巍巍的从桌上拿出一根烟，然后点燃，手抖动得十分厉害，看上去怎么也不可能放进嘴里似的。

夏子涵上前，为他把烟送到嘴边，林楚东贪婪的深吸了一大口，猛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弯下腰，咳嗽了好久。终于是平复了心情。

他并没有急着回答林佳的问题，而是一边捂着胸口，难受的咳嗽着，一边递眼色给夏子涵，示意她帮自己找到那本日记本。

“你爸爸是个恶魔。”林楚东想了想，还是如此说道，“小女儿不放过，大女儿也不放过，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科研下的牺牲品。”

林佳一直不说话，就听着林楚东的讲述。

“那天，是你妈妈哭着跑到我这里来的，这是你妈妈生前写的一些东西，佳佳，你可以拿去看看。”林楚东示意夏子涵把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递给林佳。

林佳一把“扯”过夏子涵手中的日记本，然后有些怀疑的望了望林楚东。最后急急忙忙的翻开来看。

翻开第一页，是一张素洁的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我，在尽头，等待着栀子的花开花落。”林佳小心翼翼的捧着这本书，一点一点翻看着。

X年X月X日晴

我的孩子终于从我肚子里跑出来了！我实在太高兴了。孙松今天把孩子拿来给我抱抱，当母亲真的好幸福。

X年X月X日阴

今天，孙松告诉我，妈妈打来电话说佳佳长得特别漂亮。可惜，我们两个都忙，宝贝，妈妈对不起你，一定要想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