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四八章 终有一疏
回到玉府，四人又聚在房中商议着如何处理眼前之事。
黄柔道：“陈大哥，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成功吗？”
“无论他们成功与否，对铁凉不是一件好事吗？最少可以削弱天龙皇朝在昌州的民望和军力，甚至可以使天龙大乱，到时候铁凉便有可乘之机。”
黄柔幽幽一叹，道：“大哥此言差矣，我虽然有银羽将军的封号，但是我在天龙住了七年。此时我只希望天下太平，不希望看到战乱发生，我经常听父亲谈及治国之论，若不能安民，国有何用。天龙若是无道，自会有人取而代之，可是若国泰民安之时挑起战争，便是千古罪人。”
“妹子且勿多心，我只是说笑而已。妹子有这等见识，实在难得，若为人君，必是一代有道名君。”
“大哥说笑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雪儿道：“那些人有点可怜，就这样让那孝贤给网罗了，而且身中奇毒。相公，能不能帮他们解毒啊？”
陈冲道：“雪儿，那些人已经入了通天会，孝贤自会为他们去毒，此时他有名册在手，不怕那些人会反抗。”
黄柔道：“不如我们立即离开此处！”
陈冲又道：“早上宋大哥要我留下，我答应了，此时若走恐怕不太好，反正明天必走，今晚小心一点也就行了。”
黄柔撇了撇嘴道：“你那个宋大哥想来也不是甚么好人，居然会逼你入会。”
陈冲叹道：“宋大哥经商的才能确实难得，因此才会被孝贤看中，此时为名利所惑，所以才跟着孝贤想做一番大事业。若孝贤是一个可信之人，倒是不妨一试。而今他只是邀我入会，并没有做出甚么不利的举动，所以我们不必太再意。再留一日，我们便可南下，若宋大哥再挽留我们，我也会推辞。”
黄柔忽道：“我觉得孝贤最有可能联合我铁凉国，借助铁凉的人力和财力，为他创下基业。”
“妹子说得很道理，但这一点并不可虑。虽然说天下大乱对孝贤有利，但是他若是将风月大陆上的三个国家都拖入战场，对他反而没有好处。因为他的野心太大，若是天龙内乱，他尚有可乘之机；若是天龙皇朝有外患，民心的取向必然不会是他这么一个没有实权的人，就算他再有才能，不能掌握民心，只能空谈大业。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是看他的下一步如何走，依我的看法，他可能会是挑起昌州的民变，从而引铁凉入侵昌州，他便可进而依附铁凉，再利用铁凉的军力，逐渐扩大势力，以达到称帝的目的。”
“不会吧？我铁凉国多有良才，一定有人能看出他的计策。”
“当然，他的野心若小一点，只图个封王封侯尚有可为。若想成帝，就不是容易的事。”陈冲心里清楚，此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刺杀皇帝高宗──高宗一死，天下大乱，孝贤就有可乘之机──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雪儿幽幽地感慨道：“想不到一下山，所遇到的都是坏消息，追杀、迷药、下毒，我还差一点被人抓去凉州，这每一样都是惊心动魄的。现在更麻烦，竟然想抓我，还遇上有人想造反，早知就不下山了，山上虽然有点无聊，但也好过这些尔虞我诈。”
陈冲知道妻子在短短几天内遇到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而且都是些阴谋诡计，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若是明刀明枪的打杀，妻子不会有这种感慨。
他揽住妻子，安慰道：“雪儿，别怕，有我在。”
雪儿伏在丈夫的怀中，似乎这样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黄柔和春儿也感同身受，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陈冲打破了房间的寂静，道：“雪儿，黄姑娘和你长得有些像，现在又共患难，不如结拜姐妹如何？”
雪儿立时雀跃起来，兴奋地道：“好啊！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就是不知道黄家妹子意下如何？”
黄柔笑道：“我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都不相熟。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姐，我真是求之不得。”
报过年龄后，雪儿比黄柔大一点，因而还是称呼黄柔为妹。
四人一直留在房中谈话直到夜深，半步不出，即使是玉哲辉和孝贤邀请他们前去游玩，他们也推说身体不适。
翌日，正当四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向玉哲辉辞行之际，玉哲辉却主动前来说要为他们送行，他们见主人意诚，便没有推辞。
宴席刚摆上，宋钱急急忙忙地跑到，气急败坏地道：“不好了，我运来的粮食给山贼抢了。”
“甚么？给山贼抢了？！”众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陈冲本来对宋钱也有些怀疑，只是见他急得满头大汗，不像是假，因此问：“报官了吗？”
宋钱皱着眉，苦笑道：“报了，没用，临川府说军队换防，无兵可派，要我等半个月。”
玉哲辉道：“这可使不等，只要两三天，贼人就把粮食给运走了。”
玉浮光附和道：“是啊！必须立即把粮食给找回来。”
“可我没有兵，怎能抢回粮食呢？”宋钱不停地唉声叹气，一筹莫展。
玉哲辉一捶手，道：“这样吧！既然这批粮食是卖给我的，我就让我们镇上的人去帮你抢回来。”
宋钱连忙摇手，道：“这可使不得，怎能为了我的事，让镇上的居民冒生命危险呢？”
玉浮光道：“这话可不对，山贼既然在我们镇上作乱，迟早会抢到我们头上，不早些除掉他们，镇上居民的生命同样受到威胁，因此我们必须前去，这不光是为你，也是为了玉家镇的长治久安。”
雪儿也道：“宋大哥，我也帮你。”
宋钱感激得热泪盈眶，道：“谢谢玉老，谢谢大家。”
陈冲扶起他，安慰道：“大哥，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宋钱忽然捶胸顿足，哭号道：“可是敌人有五千人，镇上能打的居民加起来才二千多，这仗怎么打啊？”
玉哲辉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这里没有将才，这以少打多的仗确实难打。”
陈冲见宋钱急成这个样子，忍不住而出，道：“大哥，有我在，我会帮你。”
宋钱感激地紧紧抓着陈冲的双臂，道：“兄弟，全靠你了，我知道你十二岁便出谋打败了山贼，以你的才智一定能成功。”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想个万全之策。”说罢便问起了山贼的位置和地形特点，又问了己方的实力。
玉哲辉一一细说，宋钱又把所得到的情报告诉了陈冲。
陈冲听了后，心中怀疑，问道：“山贼怎么会行动如此缓慢，抢了东西后不立即回寨，反而明目张胆的在原地休息一日，不太可能吧！”
宋钱解释道：“临川府无兵，所以山贼不怕官府征剿。”
陈冲点了点头，接着综合所有情报，细细地分析。思考了良久，正欲说出自己的打算。
玉浮光忽问：“陈公子可愿亲自指挥？”
陈冲摆了摆手，道：“我只能出主意，带兵的事我不在行。”
“既然这样，陈公子何不将计划一步一步写下来，以便我去部置，我怕不明白，若是因此坏事就不好了。”
陈冲点了点头，便将计划一步步写了出来。众人看得连连点头，面露喜色。
玉哲辉叹道：“公子心思缜密，安排合理，真是大才，能用公子者必成大器。”
陈冲笑道：“行一棋不足以见智，弹一弦不足以见悲，天下之良才，多如过江之鲫。陈某小才，不足挂齿。”
“陈公子过谦了。”玉哲辉笑了笑，转头对儿子道：“浮光，你立即去招集镇上的壮丁，就说要为玉家镇灭贼，再把所需之兵器物件分发给他们，晚上出发。”
玉浮光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玉哲辉问道：“陈公子既然不愿领军，可愿随他们去观战？”
陈冲沉吟了一阵，道：“算了，我们去反而会拖累你们，不如我们在此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相公！”雪儿不明白丈夫为甚么决定不去。
“雪儿，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去了。”陈冲温柔地安抚着雪儿。
雪儿知道丈夫体贴自己，只好算了。
傍晚时分，玉氏兄弟带着二千一百三十五个镇民悄悄地出了镇，与孝贤的四百多名通天会成员会合，然后直扑东面的白桦林。
陈冲等四人见事情突变，此时不便告辞，只好多住一晚，等候消息。
一夜无话，翌日早上，玉家的一群夫人要去派粮，邀请雪儿同去，雪儿无法推辞，便和黄柔、春儿去了。
陈冲不放心，暗中跟了一阵见她们确实去派米，大庭广众之下，又有玉剑门的弟子护卫，也就放心了，自己回房看书。
直到傍晚时分，雪儿和黄柔主仆才回到房中。
四人正说着话，宋钱跑了进来，满脸笑容，道：“兄弟，我们胜了。”
“大哥，太好了，这下没事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宋钱笑道：“不忙，玉老太爷在书房备下酒菜，吃完了再走不迟，晚上我和你一起走。”
陈冲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一进书房，陈冲发现房内早已坐满了人，其中包括玉哲辉、玉浮光、玉君、玉朗、玉浩和孝贤。
孝贤居然坐在正中，其他几位分坐两侧。
陈冲拱手笑道：“恭喜玉家又为昌州做了一件好事，大胜回来怎么不庆祝一番，让其他人也高兴一下。”
玉哲辉微微一笑道：“请坐下说话，我们边吃边谈。”
陈冲坐下之后，道：“既然粮食已经抢了回来，我们也该告辞了，吃完饭我们就走。”
玉哲辉没有应他，却道：“这次胜利全仗公子的妙计，宋钱一直跟我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冲轻轻一笑，道：“宋大哥过讲了，我只不过是个无用的书生。”
孝贤突然单刀直入地道：“陈公子，我想请你留在昌州，助我成就千古大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陈冲想不到孝贤又提此事，愣了一下，笑道：“在下早已说过，陈某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孝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孝公子自己就是大才，何必留我。”
“公子过谦了，我不会看错人。”
宋钱道：“兄弟，留下来吧！与我们一起干大事，事成之后，你就是开国元勋，必会名留青史。”
孝贤道：“若陈公子助我成大事，将来首辅之位、王爵之尊，非公子莫属。”
宋钱又道：“如此高位，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冲淡淡一笑，道：“心领了，拙荆已身怀六甲，不便久留。”
看着面前的阵势，陈冲心知孝贤是要逼他就犯，便将手慢慢移向腰间。
雪儿，黄柔和春儿都知道处境危险，也各自摸向佩剑。
孝贤看在眼中，并不在意，继续劝道：“正是因为尊夫人身怀六甲，公子更应留下，此地锦衣玉食，正是调养的好地方。我还有更好的安排，陈公子将来的生活非现在可比。”
“诸位的美意，在下实在是心领了，只是归心似箭，不得不走。”
玉浮光冷冷一笑，道：“只怕你走不了。”
“这是何意，难道玉家要强留吗？”陈冲双目一睁，站了起来，用凌厉的目光扫向在座诸人。
孝贤喝道：“浮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们是请公子留下来助我。”他特意在请字上用了重音。
玉浮光被他一喝，乖乖地不敢作声。
孝贤仍然保持着笑容，道：“陈公子，你知道这次我们抢回来的是甚么吗？”
“不是宋大哥的粮食吗？”
“告诉你，我们抢的是赈粮。”
“甚么？”陈冲、雪儿和黄柔主仆都惊得呆住了。
在座诸人都笑了起来，玉哲辉道：“陈公子，这次劫粮是你订的计划，我们有你的手稿为证，你现在是抢劫赈粮的同伙，我们这条船，你不上也不行了。只要我们向外一说，你便成为天下所不耻的人，甚么功名仕途都没有了。天下虽大，已无你容身之处。想走？能走到哪儿？”
陈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突然间，寒冰一般的眼光射向宋钱，冷冷地道：“大哥，你居然骗我！”
宋钱陪笑道：“兄弟，我也是好意想帮你。这样一来，你和我不就可以在一起共事了吗？还是答应吧！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夺取天下。”
“帮我？嘿嘿，是想帮我身败名裂吧！”陈冲此时只有苦笑，雪儿扶着他的手臂，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
“你和我一起，又怎会身败名裂呢？我们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说出来。”宋钱好意安慰道。
“你们居然会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如此费尽心机。”
孝贤插嘴道：“其实这次行动早就决定好了，你的到来算是机缘巧合，这也是我们共图大事的缘份。”
“兄弟，我们自己人，有机会当然一起发展。”
陈冲听到“兄弟”这两个字觉得分外刺耳，他从来没有讨厌过这两个字。而今，只要听到这两个字，他就会觉得无比憎恨。
宋钱看到他眼里的寒光射向自己，委屈地道：“兄弟，相信我吧！我真的是好意，没有一丝相害的意思。”
陈冲忽然轻轻一笑，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抢完了赈粮又派粮，你们的目的不简单，如此大费周章，不只是为了赈济灾民，取得民心吧？”
“陈兄弟果然聪明，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军师了。不错，我们劫了粮食，不只是为了赈济灾民。其实，天龙朝多次运粮来赈灾，只是大部分都让征北大将军给贪污了，我们只抢了两次，反正落到他的手上还不如我们抢了，至少我们还会派粮，不像仲维波那样都放进私囊了。”
“此话有点道理，若是如此倒是不错。只是你们富有一方，不会为了一点赈粮而大费周章，还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一步恐怕是为了激起民愤吧？还有，我听说你囤积的那些粮食足够养活几百万人，现在粮价居高，你居然不卖，就说不过去了。除了养军队，谁又会有这么大的需要呢？”
陈冲心中苦笑，孝贤倒挺慷慨，居然一下就封了自己作军师，看来他是成竹在胸，觉得自己是网中之鱼，无处可逃。
孝贤抚掌大笑，道：“军师果然厉害，想不到你居然能想到这一步。”
陈冲苦笑道：“我不厉害，要是厉害怎会被你们算计。孝公子，你到底是甚么人？能驱动这么多人，不会只是一个小人物吧？”
“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也不怕告诉你。”孝贤面色一正，摆出威严的架势，沉声道：“我本姓庄，名孝贤，是银雪帝国开国帝庄周易之后。玉家是我家的重臣，我们一直在等待复国的机会。”
陈冲并未动容，淡淡地道：“原来是名门之后，难怪有如此抱负。”
身边的雪儿和黄柔对望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宋钱插嘴道：“兄弟，庄公子乃名门之后，在银州有相当大的势力，这次南下昌州，就是为了打开一个新的局面，玉家两年前迁移至此也是为了我们的大事做准备。”
玉哲辉道：“少主天生英才，乃天下的希望，只有少主登位，才能四海升平，百姓安乐。军师才能过人，正是少主所需的人材。以少主之尊，下驾求贤，这难道不是名主的表现吗？”
孝贤听得很舒服，面带微笑，默默点头。
陈冲冷言嘲讽：“公子以一名门之后，行此卑劣的手段，似乎与玉老丈所说不符。”
“闭口！”玉浮光怒吼了起来：“你虽是军师，但也要尊称少主，更不得妄自批评少主。”
庄孝贤也有点不高兴，道：“算了，他新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言辞之中，已将陈冲当成了自己的部下。
陈冲轻笑道：“我好像没有答应任何事情。”
雪儿、黄柔和春儿听到这句话，全都手摸佩剑，准备随时应战。
“你──”玉家诸人都站了起来，手按佩剑，怒目凝视着陈冲，只要庄孝贤一声令下，他们便要收拾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整个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
“兄弟……”宋钱也惊得站起来，他想不到陈冲到了这地步还不妥协，两边都与他有关系，一边是自己效忠的人，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他不希望两边成为仇人。
庄孝贤也很不高兴，凝视着陈冲，陈冲的顽固令他十分不满和不解。
陈冲的心里虽然十分紧张，但是脸上表现的十分轻松，伸出手在雪儿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使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他坦然一笑，道：“怎么，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还谈甚么天下大事，我只不过试探一下而已，原来这里都是无能之辈。可惜、可笑！”
庄孝贤一摆右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露出优雅的笑容，道：“公子难道不怕我们公开你参与抢劫赈粮的事吗？”
陈冲回以一笑，道：“似乎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
玉哲辉拿出怀中的一张纸，道：“这是你写的计划书，可以证明。”
陈冲假装皱了皱眉，道：“我又没有签名，如何证明是我写的？”
“上面有你的笔迹，还有大家作证。”
“那是我的笔迹？宋大哥，你说呢？”陈冲微笑看了看宋钱。
玉哲辉大惊，连忙将那张计划书交给宋钱，宋钱一看就知道不是陈冲平常的笔迹，对着庄孝贤摇了摇头。
“陈公子果然心思细密，凡事留有后着，不知公子是如何发现的？”
“没甚么，只是这些日子总是遇上一些不顺心的事，所以小心一些而已。”陈冲见庄孝贤仍是微笑以对，毫无反应，心中奇怪。
“既然如此，不知公子是否还愿留下？”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陈公子若是没有想清楚的话，我还有一物给你看。”庄孝贤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银色的封面，上面画着三片纯白雪花，交叠在一起，像是一个符号。
他指了一指小册子，道：“这本是银雪帝国的名册表，在这上面签名就代表对我庄家银雪帝国宣誓效忠。上面的都有玉家诸人的签名和指印，也有宋钱的……”
陈冲不解其意，茫然地看着庄孝贤。
庄孝贤笑道：“第十四页有个名字，想必你一定有兴趣知道。”
接着，庄孝贤翻到十四页，然后向着陈冲打开册子。
陈冲惊得不知所措，张目结舌、六神无主，只因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