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英雄本色是剑侠 -- 第三十章 单挑少林（上）（求收藏）
心远大师讲述完，神情肃穆悲戚，缓缓闭上了眼，仿佛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战就在眼前而不忍再看。柳三变心头疑惑：心远大师何以知道的如此详细，竟似亲历一般？
良久，心远大师紧闭双眼，静坐不语，柳三变和石廷玉不敢打扰，也静坐在地，想象着那场惨烈的战斗，无不深感惨烈悲戚。
心远大师终于恢复了平静，再次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柳三变。柳三变顿时觉得周身仿佛被春水浸泡一样，温暖又舒服。
就在柳三变心怀疑惑时，心远大师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柳施主，你必定在想，老衲何以知道得如此详尽。”
柳三变点头，恭敬地答道：“大师明鉴。”
心远大师缓缓道：“那是因为老衲当年也参加了其中。”柳三变早就有此怀疑，见心远大师主动说出，心道果然没有猜错。
“敢问大师，当年少林寺一苇大师也不能破解这摄魂魔咒吗？”
心远大师缓缓摇头，道：“一苇大师神功盖世，但却仍不能够。”
柳三变马上不语了。既然一苇大师都不能够，其他人怕更不能了。
心远大师见柳三变神情有些黯然，又开口道：“柳施主不必灰心，一苇大师禅功已达无色无相的至高境界，想来现在应尚在人间，以他当年神功，再加一甲子修炼，破解此咒应极有可能。再说，少林寺人才辈出，当今住持玄空大师武学修为登峰造极，或已超越当年的一苇大师。柳施主可去少林求助，或有希望。”
“晚生敬谢大师指点迷津。”柳三变站起身，躬身施礼，道：“有扰大师清修，晚生告退。”
柳三变与石廷玉退出心远大师禅院，回到下处。柳三变道：“石大哥，我看心远大师武学修为莫测高深，竟也对这摄魂魔咒无能为力？”
石廷玉道：“柳兄弟，你有所不知，心远大师两脚脚筋已断，仅剩上半身功夫，所以才终日坐禅。想来他这创伤应该是在当年血战中留下的吧！”
柳三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即刻便去少林寺，请求玄空大师救助。”
石廷玉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兄弟要去，尽快动身吧！”
柳三变告辞石廷玉，踱进风乘月的房间。
“柳大哥，你要去少林寺？”
柳三变点头道：“乘月，你都听见了？”
“柳大哥，我陪你去。现在就动身吗？”
柳三变知道风乘月定然要去，再说，到了少林也有个照应，便道：“现在动身，收拾一下，马上上路。”
柳三变、风乘月二人出门，柳三变见大天白日，不好施展轻功，于是雇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出汴京城一路奔少室山方向而去。
少室山在汴京以西，三百多里路程。马车很宽敞，马跑得很快，有些颠簸。风乘月看着身边坚毅挺拔的男人，感觉仍很舒服。
是啊，能与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再颠簸又算得了什么？
柳三变转过头，望着风乘月，眼神中马上贮满了笑意，原来，又到了十里长亭。
“柳大哥，你说黄姑娘还在桃花谷吗？”
柳三变透过车窗向远山望去，摇头道：“应该不在了吧？你看，满山的桃花都谢了。”
风乘月伏在柳三变身上，努力向车窗外望去，果然，远山的红艳已经变成萧索的荒凉。风乘月大奇，道：“柳大哥，这黄姑娘着实有些古怪！看她那一尘不染的样子，感觉她仿佛不是凡人，倒象是餐风饮露的仙家。”
柳三变温柔地笑了。风乘月也笑了，清丽的素面象是一幅细腻婉约的工笔画。
“乘月，还记得桃花庵里的清裕师太吗？”
风乘月忽然收敛了笑，警觉地问：“你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柳三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想起那天自己在桃花庵里与清裕激烈肉搏时，风乘月就在附近，那份煎熬何其苦也！连忙解释道：“乘月，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她似乎有些特别。”
“怎么特别的？”
“我看她似乎不象是普通的尼姑，看她床上的铺盖华丽高贵，一般王公贵族怕也赶不上她。”
风乘月忽然感觉不舒服，幽幽说道：“她的床，一定很舒服吧？”
女人，没有一个不是醋罐子，无论她胸怀多么宽广。这句话果然不假。
“乘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他的身份。那天要不是你大病初愈，我真想进去教训这个老妖尼！”
风乘月听了，顿时笑了，道：“柳大哥，人家可不是什么妖尼。那天她将身份告诉了我，就是不知真假。”
“哦？她什么身份？”
“柳大哥，你猜！”风乘月笑看着柳三变困惑的眼神说道。
柳三变笑着摇头：“乘月，我求饶了，告诉我吧！”
风乘月看着柳三变急于知道答案的样子，感觉快乐极了，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柳大哥，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她便是当今官家皇上的亲妹妹、太宗皇上的亲女儿——长乐公主。”
这下，柳三变真的吃惊了，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可是，想起她的高贵典雅的仪容，和华丽珍奇的器用，又不容怀疑。
“或许以后还会用到她。”柳三变在心里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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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少室山时，天已傍晚。柳三变风乘月便在山下小镇客栈中住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二人买了早点吃过，便顺山路进山。
少室山山势陡峭峻拔，有三十六奇峰。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有的拔地而起，有的逶迤延绵，有的象猛虎蹲坐、有的似雄狮起舞，有的若巨龙睡眠，有的如乌龟爬行，峰峦参差，峡谷纵横，极为壮观。闻名遐迩的古刹少林寺，便坐落在五乳峰下。
进入少室山，柳三变忽然感到奇怪——山里的山路竟十分宽阔，远不象武夷山、雁荡山之类。心想这天下第一名刹果然非同凡响，有大家气派。
二人迤俪来到山门前，柳三变见三间高大的山门雄伟傲立，气势峥嵘，卓然不凡，顿时油然而生敬意，脱口赞道：“好一座古刹，果然名不虚传！”
朱红的山门紧闭着，隐隐传出练功的声音。柳三变心怀虔诚，拾级而上，轻扣山门。
片刻，只听呀的一声，山门打开，一个中年和尚一身灰布衣，站在门里，道：“施主尊姓大名？前来弊寺不知有何事？”
“在下柳三变，慕名前来，求见贵寺方丈玄空大师。”
中年和尚双手合十道：“柳施主请稍等，待贫僧先行通报。”
“有劳神僧。”柳三变赶紧还礼道。
不多时，中年和尚返回，道：“柳施主，请跟我来。只是这位女施主却不便进去，只在门外等候即可。”
柳三变与风乘月相视了一下，都感意外。柳三变道：“却是为何？”
中年和尚不瘟不火，平静答道：“这是敝寺规矩。”
柳三变握了风乘月的手道：“乘月，我且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们有求于人家，只好遵守人家的规矩了。”
见柳三变如此说，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孤单地站在门外，目送柳三变随中年和尚进寺而去。
山风吹来，侵入肌肤，风乘月忽然有些凉意。在空寂的山门前，顿时强烈感到孤单无助。
柳三变进了山门，随中年和尚转过弥勒佛，穿过碑林，再迤俪穿过两个大殿，进了一个宽大的庭院，正面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大殿，大殿西厢是一列禅房，中年和尚领着柳三变径直来到西禅房门首，恭身道：“施主请进。”
柳三变刚迈进门，便见正中一张单桌旁端坐着一老僧，一身大红袈裟镶着金边，虽然坐着，身材却明显极其高大，面色沉静，不怒自威。见柳三变进房，起身合十，缓缓说道：“不知贵客光临敝寺，有失远迎，还请柳施主恕罪。”声音洪亮又不乏柔和。
柳三变知道面前便是少林寺方丈玄空大师，赶紧还礼道：“晚生柳三变，见过方丈大师。”
“不知施主前来敝寺有何要事？”
“晚生前来贵寺，是要恳请大师相助。晚生的一个朋友被人施了摄魂咒……”
听到“摄魂咒”三个字，玄空大师突然象被针扎了一下，身子猛然一震，道：“摄魂咒！”
柳三变将情况讲完，饶是玄空大师修行极深，也不禁变了脸色，连声低宣佛号，显是极其悲愤。
玄空大师面色凝重，深邃而满贮智慧的眼睛望着远方，仿佛在寻找一个遥远的回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道：“破解摄魂咒，只有一个办法，即以至高无上阳刚之力发出‘震天吼’，方可震散摄魂魔咒的魔力，使人从幻境中惊醒。只可惜，当今世上，能发出至刚至阳的‘震天吼’的人，似乎并没有。阿弥陀佛——六十年后，魔功重现世间，正道怕要又有一劫！却不知是何人施咒？”
柳三变正色道：“施咒之人，便是当今宰相——吕正！”
一身修行的少林寺方丈，再次惊讶失声！
“柳施主可能断定？”
“千真万确！”
“冤孽！冤孽！阿弥陀佛——”玄空大师神情悲戚，再次低宣佛号。
“如大师所说，当今世上，并无一人能发出那震天吼，那就是说，我这朋友便无药可救了？”
玄空大师缓缓点头道：“怕是无药可救了。除非老衲的师傅一苇大师出关，或许有救。只是一苇大师三十年前进入达摩洞闭关，就再也没出来。柳施主，还是请回吧，恕老衲无能为力。但是，老衲必倾少林之力，铲除邪魔，请柳施主放心。铲除邪魔，维持正道，本是我辈中人本分。”
“晚生先谢过大师。只是，可否代为禀报一苇大师？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晚生恳请前辈代为通报，晚生感激不尽。那被施了魔咒的朋友也是被宰相害得家破人亡，其情可怜，请方丈大师垂怜。”
玄空大师沉吟片刻，道：“柳施主，此乃大事，老衲不敢擅自主张，请施主到大雄宝殿等候，待老衲集合僧众，共同商议定夺。”
“也好。多谢方丈大师。”
玄空大师很快安排下去。片刻，便听到集合僧众的清越的钟声响起。
“柳施主，请跟我来。”玄空大师引领柳三变来到大雄宝殿，却见殿外早已站满了僧众，紫衣、灰衣、蓝衣各辈依次排开，极是齐整。另有戒律院、达摩院、罗汉堂僧众另列其次。大雄宝殿前，上千僧众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紧急召集僧众究竟是为何事。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玄空大师与柳三变出大殿，柳三变见了少林寺僧众的气势，连声暗赞。少林众僧见为一个青年公子就紧急集合，纷纷猜测。
阿弥陀佛——
玄空大师高宣一声佛号，沉声道：“摄魂咒重现江湖——”
啊——
啊——
早有听过摄魂咒的僧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眼下，这位柳施主的朋友被施魔咒，柳施主前来我寺求救。我寺历来坚守正道，惩治邪魔乃是我义不容辞之责。如须战斗，我寺僧众必前仆后继，绝不迟疑。只是柳施主现在为救朋友，请求求见我寺一苇大师。众位以为如何？”
“呸！——你是何人！凭你一言，便要见一苇大师！一苇大师闭关三十年，三十年来，我等还未见过一面，凭你远道而来的外人，也想见他？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回去！”
柳三变放眼过去，却见一个老僧，也是一身红衣，只是没有镶金边，知道此僧地位甚高，恐怕便是戒律院达摩院或罗汉堂首座。见他如此说，不仅担忧起来。
玄空大师见是戒律院首座、师弟玄净，玄净脾气向来火暴，这一来场面怕是要僵，刚要开口劝说，玄净忽又高声道：“方丈师兄，我寺向来有定例，依例便是。玄净身为戒律院首座，岂敢坏了我少林规矩？”
玄空大师见师弟提到少林规矩，顿时再无话可说，转身对柳三变说：“柳施主，老衲无能为力，少林规矩不可破，施主如若要见一苇大师，便须胜过所有拦路僧众。柳施主，请你定夺。”
柳三变既然前来，岂有退缩之理？当下朗声道：“既是如此，晚生便依贵寺规矩。只是不知达摩洞在何处？”
台阶下的玄净忽然高声道：“先胜过老衲这双拳头，再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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