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六十章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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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疏的树木，根本无处藏身，虽然已经远离了黑风岭，但是，身边依然为树木所包围着，只是这个地方的树木，并不能将身体隐藏。像是一个明显的目标，冰璃跪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到了她的面前。颀长的身体，带点苍蓝的模样，虽是有点骄纵，但又不失温柔。这个模样，大概已经没有人能分辨出他是谁了。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冰璃，不管时间过去多久。
“你……你要固执到什么时候？”轻启朱唇，那个人明显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是的，他一直在暗中看着，希望能守护她的成长，只是结果，还是令他倍感失望。只是杀了一个妖怪而已，就觉得对不起天下，把自己困在心牢里。其实这不是善良，只是逃避而已，这样的逃避，是无法成长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明白？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冰璃依旧无动于衷。苍白无神的瞳孔，是意识飘离的表现，也是她将自己困入心牢的表现。
是呢，一直以来的敌人，终于被消灭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成就感，只有深深的罪恶感。在心底里，不断地责怪自己，怨自己不该妄自夺走别人生存的权力。即使，是敌人，也不例外……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如果你决定一辈子呆在自己的心牢里的话，那么，你将会永远失去我……”那个人说道，声音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冷的阴影。无能之人，根本不值得他伺奉。
冰璃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知是梦还是真实。让人不安的话语，不知是在提醒她还是警告她。虽然不知道会怎样，但那一定是她最在意最想见的人了……
“如果，你不快点醒来的话，我就要走了……”看着冰璃的反应，他继续说道，因为他知道，他的话有效。只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而不是只是为了令她醒来的谎言。
“……望……望舒？……”瞳孔恢复正常，冰璃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有点茫然，又有点疑问，但是那个感觉，不会错的……
望舒侧头，露出一个招牌微笑，然后把手递到她的面前，“主人……是我……”
冰璃的心咯噔一跳，并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自己兀自地站了起来。那笑容，已经不再单纯，她看到的只是一副脸皮而已，那不是从心底发出的笑容，而是假面。
望舒识趣地缩回手，看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像刚认识时的甄那样，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沉默尴尬的气氛，两个人像是陌生人那样，不知该说什么好。到最后，还是冰璃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想确认一件事，你不会背叛我的吧？！”
低下头，不敢看望舒的眼睛。冰璃没有自信。背叛，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被重视的人背叛。她只希望，不要从他口中听到，那个该死的答案。
望舒还是看着她，琉璃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啊，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除非……我失去了自己……
那个答案并不完整，后面的一句，他始终没有说出来。他也并不是一条残酷无情的龙，所以有时候无法避免要说谎。但是不管哪一句，他都是从一个好的出发点开始的。
“你又长大了呢。”像是得到了保证，冰璃的心突然得到了抚慰。只要望舒在的话，一切都会没问题的。她也才能放下，对九尾姐妹的愧疚。望舒对她来讲，也许就是一个治愈心灵的存在。
“是啊，已经成长到十六岁的身体了。”望舒坦然地说道，有意无意抬头看了看天。
“关于你的一切，我想知道……”冰璃绞了绞手指，认真地说道。有些事情，她真的想要验证一下。
“你知道了吧？相柳……”跟了她那么久，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他都有看在眼里的，即使是论及自己的身世，也大概猜到了她会怀疑。
“你真的是相柳？”冰璃轻轻握住了拳头，有一点吃惊，毕竟她从不认为望舒会主动说出这些。
“那并不准确……我只是相柳的一部分而已……”论及身世，望舒其实有些黯然。自己并不是一个完整体，不管哪个时代都要借助别人的肉体，然后再重新成长。这几千年来不断重复着这样的事，已经不知道有何意义了。
冰璃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相龙有九个头，九颗龙珠，而且每个头都有各自的意识，可以说是独立的完整体，是很矛盾的存在。我只是它的其中一个意识，仅此而已。但我的确是靠相柳龙珠存活下来的。因为没有龙珠的依靠，我们什么都不是……”望舒淡淡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同样淡淡的苦笑。
“那么，你能告诉我，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始终不能相信，相柳是那样的人……”冰璃看着他，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停顿了一会儿，望舒才这样说道。
结束……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这之前，我得说一下我的想法，你，不能这样对你的同伴！”望舒突然转变了语气，严厉地说道。
“什么……”冰璃被他吓了一跳，有点愣然地反问道。
“也许你的本意只是保护他们，但是，你这样反而会更加伤害到他们……同伴是什么？同伴就是一起战斗一起进步，无论悲伤还是快乐都相互依靠的存在啊……即使是战死，也不会有人有怨言……你一味的把他们保护起来，自己战斗，这算是什么？这是不信任的表现啊……你可想过他们的感受？”
是……是呢……她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她只是害怕失去，所以才会保护过度？这是错的吗？如果立场互换的话，她也一定会感到寂寞的。望舒的话好像一记惊雷，让她猛然惊醒。
“对不起，是我错了……”、
“这些话，你该去跟你的同伴讲。”望舒把脸转向一边，淡淡地说道。
“什么叫做我的同伴啊？你不也是吗？为什么要分那么开？”捕捉到望舒话中的意味，冰璃有点竭斯底里。总觉得，有种被推开的感觉。
“我不是你的同伴，我们只是因羁绊而生的主仆……”望舒径直地走开，残酷地道出现实。
冰璃握紧了拳头，心里一阵潮起潮落。真是令人悲伤的答案呢！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之前的望舒了。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接受的，因为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能战胜诸多困难。
“再不决定前进的方向，你会后悔的……”望舒继续说道，“你的错误将由你自己承担，黑暗女王的势力正在从王都长安向各地蔓延……”
“对不起……”冰璃再次道歉。黑暗女王复活，她有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一开始她激怒九尾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要走了，你要相信同伴，只有他们，你才完整……”望舒又不经意看了一下天空。他始终，是不能跟她一起走的。
“你要去哪？”好不容易才终于又见面，现在又要离开，到底，你在想什么啊？我真的那么不重要吗？
“我会保护你的……”望舒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她的面前。
“望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