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第十七章 祭奠故人
第十七章
一月之后。
洛倾城迎来了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个日子。一个是师傅的忌日，因为师父对它疼爱有加，若是让师傅知道她是三界容不下的罪人，是何等的失望。另一个便是水籽桑的忌日，因为她一直认为是她自己梦游一般杀了水籽桑，她亏欠她太多。但是此生怕是还不了了，因为她的心装满了叶辞兮，哪还装得下她人。洛倾城想着，欠下的债就让她来生做牛做马来偿还吧。
晨光熹微，海风徐徐，青丝飞舞，却带着些许惆怅。叶辞兮矗立在白眉山人的衣冠冢前，当然其中包括白之初。见他一身素袍，迎风而立，大手在墓碑上摩挲，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一般。或许，他是在悼念过往，悼念那一段不染纤尘的日子。若是可以交换，他也是愿意用这上仙的身份来交换的。
洛倾城和小兔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她们此时并没有立场去扫墓的。只能在心里默默悼念亡灵罢了。想到这里，洛倾城眼角有些湿润，现如今白眉山人的坟冢她也是不可触摸的，那么她若是修仙不成，几百年后自己的骸骨恐怕也没有一个恰当的归宿。
小兔受着气氛感染，一改平日聒噪的习性，居然乖巧得很。耷拉着耳朵，看着坟冢出神。而此刻她想到的却是洛洛尸骨无人收，只怕此刻早已是尸骨无存，就连这衣冠冢也没有留下。三界之内，谁敢立洛倾城的墓碑？叶辞兮敢，却没有那么做。
良久，叶辞兮才将那些看似简单的仪式做完。或许也结束了和亡灵的对话，只是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吗？谁知道呢？
转身离开，徒留下坟头的新道幡，随风飘扬。
“喂，我们是不是要去落霞山？”小兔嘟囔着问着叶辞兮，目的不是捣乱，而是适时的打破沉默，缓和一下气氛。
叶辞兮并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走着。但是看得出来，他特意的控制着步伐，好让她们跟上来。
“卿卿，你知道落霞山吗？”小兔见叶辞兮大冰山不甩她，便另外找个人唠唠嗑。
“呵呵，不用说，你一定不知道啦。”小兔大大咧咧的说道，而右臂还攀上了她的肩膀，勾肩搭背的样子。
“听说是一座仙山。”
“仙山个屁。”小兔骂道，“除了风景还不错，吃的还过得去，养了几个水灵的徒弟以外，就没什么好了。”也不知道是在赞美，还是在讽刺。
“那落霞山有什么不好的？”
“你不知道我们在落霞山呆了两年，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傲慢自负讨人厌的江蕊玥，成天一副叶辞兮是她私人所有的模样。”小兔打开了话闸，便如滔滔江水，倾泻而下。
呵呵，洛倾城干笑两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蕊玥就是老是欺负洛洛，还和他抢师兄。算了，不说她，晦气得很。”见她摇晃着脑袋，就像是想把她从脑袋里踢出去一般。“还有我不喜欢芊芷羽，一副不染纤尘的样子，其实就是她逼死洛洛的。”说的是义愤填膺，而且带着一丝怨恨。
“算了，小兔，或许是她情非得已呢。如果我哥哥在的话，也不会怪她的。”
“真的吗？”
洛倾城诚恳的点点头，她现在不怪任何人，当然也不怪她。因为现在的她太幸福了，能够每日在师兄咫尺之遥的地方守着他，过着平淡的日子。要知道经历过那么多风雨飘摇的一段心路历程，这一段樱桃般的流光对她来说是何其珍贵。
“那算了，我就不讨厌她了。”额，这喜恶还真是说变就变呀。
“话说回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花子然、雒水溪、江流、雨摧泠她们了，也怪想念的。”小兔依旧滔滔不绝。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分得清清楚楚。
话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无为殿内。
见叶辞兮对着一个穿着紧身道袍，绑了腿的弟子吩咐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在她会白眉山有过一面之缘的白眉山新弟子。现在好像是师兄的贴身弟子，将来只怕是要收尾入室弟子的。只是她一直很少和叶辞兮见面，是以也并不常见他。
“小兔，那个弟子叫什么呀？”
“呵呵，你怎么来了这兴致？”小兔打趣道。
“只是好奇罢了。”
“他叫高贵。”
洛倾城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有叫高贵的？
“不是他出生高贵，而是他姓高，单名一个贵字。可能是他父母希望他大富大贵吧。”小兔说道这名字的时候，也是强忍着笑意，整个脸蛋都憋得微红。“不过大家都叫他小高。”
洛倾城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之后，三人便去落霞。曾几何时也是这般三人同行，只是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当年的青涩少年变成了如今的倾城美人，而那个肩负重任的叶辞兮也飞升成为上仙，担负起了更加重大的责任。毫不例外，小兔也有变化，由一只只有洛洛听得懂她说话的兔子变成了如今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而且此行的目的也发生了性质上的变化，从前是避难逃亡，如今是去祭奠故友。都说世事无常，这话一点也不假。
一路的心情有些冗杂，不消半日便到了落霞。
曾经拦阻他们的宓曾江，如今对叶辞兮丝毫不起作用，简直如走过一条小溪那么简单。
没有先去拜访芊芷羽，而是直接去了水籽桑的墓地。
世界很小，所以有瓜葛的人很容易遇到。原来落霞山姐妹们都在此处，祭奠水籽桑，墓前摆满了小雏菊。雨摧泠冷冷的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心里凉了半截。最后一次相见的时候，明明就有告知水师姐喜欢小雏菊的。看来此人心中根本就没有水籽桑，不然怎会忘记。
江蕊玥看到叶辞兮的到来，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却在看到他身后的洛倾城时，表情僵住了。而且有些惊恐，手中正摆弄的小雏菊也散落一地。这与洛倾城三分相似的眉眼，让她不禁想到了是洛倾城回来复仇了。但是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冷然一笑，心里暗道且不说不是洛倾城，就算是洛倾城回来又怎样，在我手里栽了一次，我定然也能让他栽第二次。
叶辞兮走过去，她们自觉的让出一条小道，水师姐和叶辞兮的纠结她们岂会不明白，在她们眼中若无意外，这两人便是要双修的。
雨摧泠一直打量着洛倾城，眼里既有疑惑，又有万千想念瞬间爆发的激动。刹那间，便是泪眼婆娑。
“她是谁？”花子然这个和小兔差不多一类的人，怎么会不八卦？
“呵呵，卿卿呀。”
“卿卿，还我我呢！！我是问她叫什么名字。”花子然给了她一个小白眼儿，哼，叫你卖关子。
“你猜。”
“能猜出来还用问吗？只是看起来有些眼熟。”花子然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她是不是和洛洛有三分相似？”
“对耶。他们是什么关系？”花子然神经大条的惊呼道，还真是有些迟钝呢，别人一眼就看出和洛倾城有着相似之处，而她却要小兔来提醒。看来，根本就没有把别人放在心上嘛。
“她叫洛卿儿，是洛洛的妹妹。”
“妹妹……”花子然意味深长的拉长声音念道，一边说一边瞧着叶辞兮的背影，然后凑到小兔耳边低语道：“那是不是和辞兮哥哥有一腿？”八卦，是女人的本质。
“什么有一腿呀，文明。我是很看好的，搞不好卿卿能够改变这座大冰山。”
“呵呵，真是劲爆呀，千年冰山遇上了温柔美人。”花子然和小兔在旁边嘀嘀咕咕，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在水籽桑的墓地上应该庄重一点。结果引来众人侧目，她们俩不约而同的吐吐舌头。
江蕊玥当然是很有心的听到了这一番话，也知道这个倾城的女人是洛倾城的妹妹，心里那个是不爽到了极点，一个洛倾城就那么勾人，这妹妹更是个狐媚妖子。
洛倾城对水籽桑的愧疚和负罪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到了这里之后她便没再说一句话，而是肃穆的守护者。踌躇了很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去上柱香，就算以妹妹的身份去祭拜，也是一份心意。手里拿着香，正要往那坟头插的时候，突然被江蕊玥打掉了，香头杵在了如雪的肌肤上，顿时起了一个小泡。
“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你不知道吗？水师姐就是你那恶毒的哥哥杀死的，你凭什么来上香，滚！！”江蕊玥是反常的激动，谁都知道她不可能这么维护着水师姐的，当然她的故意刁难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我只是想要表达我的一份心意。”洛倾城一手捂着手腕，一边解释道，虽然她知道怎么解释也没用，她杀了水籽桑的事实不能改变。但是这也是她的心意，至于欠下水籽桑的下一世她会还她的。
“心意。只怕是别有用心吧。”江蕊玥见没有人为她说话，更加的恶毒起来。
洛倾城有些委屈的杵在那里，不知所措，也无力辩驳。
“够了，她是我带来的人，你说她会有什么居心？”叶辞兮冷冷的说道，水籽桑总归不愿意看到有人在她坟前发生争执吧。
江蕊玥咬着唇，他居然帮着她，一气之下，便冷脾了洛倾城一眼，拂袖而去。而洛倾城在那里对叶辞兮感激不尽，当然还有幸福的感觉在心里萦绕不散。
这两个忌日在洛倾城的生命力均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不得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