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 第八章 土匪
没睡多大会儿，那木沁就被拍醒了，一阵头晕恶心下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是月光下灰胡子那苍白的脸上呈现出近乎绝望的表情，耳中隐约听到灰胡子焦急的在喊：“孩子，快醒醒，站起来！”
那木沁心里虽然清楚，可就是浑身无力站不起来，看到反应迟钝的那木沁，灰胡子忙拿出水壶，一股脑的全泼在那木沁脸上，冰凉的水激的那木沁立时清醒了几分，当灰胡子又冲他喷了十几口烟的时候，那木沁终于强忍着头晕站了起来。
灰胡子拉着他向花丛看去，满山的野花下面竟然插着许多其他样式的鲜花和不知名的草叶，明显是有人特意插放进去的，灰胡子一边指着一边说：“这是毒芹，那是一品红，还有鬼喇叭，真是歹毒啊！要不是我抽了一晚上的烟，现在也得倒下了。”
原来灰胡子正抽烟时听见了“噗嗵”一声，转头一看，值夜的大金牙倒在地上，当时吓坏了，拿着枪走过去一看，没有受伤的痕迹，可就是叫不醒他。
灰胡子研究了半天，这才发现了这些人为藏在深草里的剧毒植物。若是在白天的阳光下，这些植物散发的气味本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威胁，但夜晚起露的时候就会随呼吸进入睡眠中毫无抵抗力的人体，导致四肢无力，头晕呕吐甚至死亡。
尤其象这些已经被拔出土但还没死的毒花毒草，回光反照时产生的毒气更是厉害，灰胡子虽不甚懂这道理，但常年山里生活也认得这些有毒的花草，更何况眼见大活人就是叫不醒，怎还能不知。
天朦朦亮了，两个能动的人费尽所有的力气，总算把大部分的人都叫醒了，除了大金牙等几个值夜的人还稍微能动外，所有的人都站不起来了。
突然，靠在最外边的大金牙费劲的扯大了嗓门喊出了微弱的声音：“土匪来了”
土匪终于出现了，近百人的土匪从岭下蚂蚁般的向上蔓延，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来，灰胡子绝望的看着自己这边庞大的中毒队伍，老泪都飙出来了，怎也没想到纵横了大半辈子的自己竟然被这几朵花害的这么惨，一阵眩晕上来，脚下也有些站不稳了。
那木沁发疯似的猛咬自己的胳膊，剧痛暂时压住了毒性，抓起把猎枪一步一晃的来到大金牙身边，举起了枪等着土匪走入射程。生死关头，大金牙把牙都快咬掉了，也勉强架起了猎枪，剩下那几个能动弹的也纷纷效仿，除了一个把自己咬昏过去的，其余几人都端枪守候着，满地的病人中毒太深，虽然明白要发生什么，可就是力不从心，只能无奈中焦急的等待着
可能是土匪预计出了马帮现在的状态，竟然连隐蔽前进都省了，那木沁瞄准了领头的那个大个子的脑袋，心里默数着：五步、四步、三步
“呯”！子弹不偏不倚的正中眉心。
还没数完的那木沁吓了一跳，原来是身后表情坚毅的灰胡子率先开的枪，就这一下，那些土匪在距离坡顶百米外的地方停住了。
有个看不清相貌的人拿了个破筒子躲在块石头后面喊上话了：“上面的人听着，要想活命就马上放下武器，别等我们这百十号兄弟冲上去，到时候可就晚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灰胡子，老头正在装填弹药，头都不抬的告诉大家：“都别理他，他越是摸不清虚实对咱们越有利，趁这会功夫，你们赶紧把所有的枪和弹药都集中起来，我来做几个土炸弹。”
果然，那土匪连着喊了不下十遍，估计自己也觉得没趣，又过了一会儿见还没动静，几十个土匪才慢慢的靠上来。
如果这处山坡不是害大伙中毒的话，那这块营地选的确实有道理，背靠着十多米高的巨大岩壁，前面只有一条狭窄通道，又是居高临下，六个人守着这宽窄仅能并排站两个人的小路，还有大石头可以提供隐蔽，确实大占便宜。
不过缺点是武器明显比土匪们差了一大截，马帮这些猎枪本来主要是为了对付野兽的，哪曾想过用来打仗啊，而且每发射一次后都要重新装填弹药，再拿铁纤杵结实才能再次射击，所以灰胡子只好限制大家每两个人为一组轮流射击，来弥补装弹的空隙。
仗打响了，土匪那枪声是“嗒嗒嗒”的不停，而自己这边呢“呯、呯”就两响，一会儿功夫，土匪就把距离缩短到五十米左右了。
费尽了心机可到头来仍是棋差一招的那木沁把心里的窝囊劲儿全发在土匪身上了，灰胡子做的那几个简易炸弹几乎被他一个人给扔光了。
谁说土匪胆小？见了血的土匪更疯狂，不到一刻钟的战斗，坡顶的六个人就剩下三个了，这还是因为有一颗扔到那木沁身边的手榴弹没炸的缘故。
战事惨烈，子弹手榴弹和石头碰撞出的火星乱溅，灰胡子的胡子都被灼去了一大半，坡顶上三个仍活着的人都顾不上看一眼土匪的伤亡，麻木的重复着：趴下、装弹、起身、射击这几个动作，眼看弹药快要用尽的时候，土匪终于停止了冲锋。
土匪后面上来了个人，前面的土匪恭敬的让开条路，那人接过喊话的筒子向坡上喊道：“灰胡子！如果你听的出我是谁的话，那就该知道反抗是没用的，你若能放下武器，我也好有个理由对你们网开一面，千万别光顾了自己逞强啊害了别人啊！你好好想想，那么多人的死活可都在你一句话了，唉，我都替你着急！”
那木沁不得不承认那军师的厉害，即便是这催命符似的喊话也能说的好似要救大伙性命的菩萨一般，再配上那付虽有点娘娘腔却一点不招人讨厌的嗓音，连自己听了都在动摇，满地的人们更是把求生的目光探照灯似的聚焦在灰胡子的脸上，从表情上看的出老头内心挣扎的惨烈。
山坡上凝固的寂静终于被大金牙那嘶裂的大嗓门打破：“你们这群土匪都给老子听着，爷爷们三岁打过狼，七岁杀过虎，个个都是那神仙下凡，有不怕死的就他娘的上来试试！你金爷爷要是不能把你踹回娘肚子里去，我认你当爷爷！”
话刚说完，有种解气感觉的那木沁用带了点崇拜似的眼光看了看大金牙，原来大金牙的耳朵早被炸聋了，敢情那军师的喊话是一句也没听见，只是看到大伙的神情觉得不对，于是想要吼出点士气，顺口瞎掰了一篇而已，但正是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说词解救了灰胡子。
回过神儿来的灰胡子迅速拉过那木沁，坚定的说道：“孩子，那狗军师生性狠毒，既用了无头兔，那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能都死在这儿，连个报信儿的人都没有，现在，我要求你爬过后面的山壁，去我交代你的地方找药道人和你的弟弟，安全之后，尽可能的将那狗军师和无头兔的事情告知天下，迟早必有人会惩罚他，也算给爹和大伙报了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