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 第五章 内奸

众人七嘴八舌向大勇问着些不着痛痒的问题的时候，灰胡子吩咐那木沁先找个地方把四秃子埋了，跟着又安排了人手警戒，来回踱步的灰胡子一个人静静的想着——难道是红巾盗？

那是一伙一贯活动在青海那边山区杀人越货的强盗，怎么会跑来藏区附近呢？以马帮消息的灵通也没听说他们有任何转移的迹象啊，而且更没听说他们使用过无头兔啊，要知道土匪这行业本就是个地头蛇的勾当，仗着对周围环境的了解才得以逍遥法外，一旦离开了熟悉的环境，那他们的生命就可以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难道这是另一伙土匪？又怎会来的这么凑巧？

以灰胡子这么多年经的验是不会相信巧合这回事的，本以为昨天就甩脱了的土匪今天竟然又出现了，而且来的那么快，要是想不明白他们跟踪的方法，自己这些人和载重的马在这山里头怎么跑也跑不了的。

山里追踪可不比平地，大块的山石上几乎没有什么足迹可循，唯一可能留下方向的马粪也早在自己的防范之内，处理掉了啊，难道是瞎蒙着追上来的？越想越乱，越想的多，眼皮也跳的越厉害，大金牙走过来低声问道：“那些货商都嚷嚷着催队伍赶紧走呢，怕土匪追上来，我怕是劝不住了，您看呢？”

正犹豫间，那木沁埋了四秃子回来了，老远给灰胡子使了个眼神，避开旁人后，那木沁递过来四秃子留下的那杆枪，语含深意的问道：“胡子叔，您是不是也觉得土匪来的有点怪呢？”灰胡子接过了枪，看了看，又闻了闻，竟然没有丝毫火药的味道，眯缝的眼睛里陡然透出了摄人的光芒

整合了队伍，灰胡子带队迅速赶路，抄了另一条小道，于天黑前把大伙领到了遍布鲜花翠柳的凤鸣岭过夜，押后的大勇刚跟上来，还没顾的上欣赏这满山骄艳的花草，就被几个早安排好的人五花大绑的给捆上了，嘴里还嚷嚷着要见灰胡子问个清白。

不知情的货商们也都围了过来，尾随大勇而来的那木沁隔远向灰胡子点了点头，于是灰胡子让众人安静后言道：“诸位，我马帮兄弟里出了个给土匪引路的叛徒，让大伙受惊了，不过我们已经清除了他引路的记号，所以请各位放心，为了表示歉意，本趟的抽头就全免了，请大伙宽谅。”

货商们见危险已经排除，又免了跟帮的费用，自是纷纷表示认可，既是人家马帮内部的事，大家自是不宜参与，各自散开吃饭休息去了，灰胡子一番话听的大勇心里直冒凉气儿，又被那木沁从他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粉末后凉的更彻底了，最后在一双眯缝眼的注视下很快就招了。

原来马帮在昌都盘恒那几日中的一天，大勇在街上独自闲诳，遇见了位算命先生，那位先生开口便说大勇有血光之灾，大勇开始本不信，但见那先生有如未卜先知般的把他的历史说的是丝毫不差，不由得便信足了那人。

其后那人又说大勇所在的马帮有灭顶之灾，如果继续跟着走，必然送命，此时大勇已经对那人是言听计从，最后求得的保命之法就是拿着这包自己不认识的粉，让他在路上每逢拐弯的时候就抹些在树上或者石头上，而且还不能被别人知道和看见，否则此法便不灵光。

大勇本性甚憨，加上嘴又笨，跑了几年的马帮也没处个说的来的人，一路上又总行在队尾，确实也没人能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到无头兔出现时，大勇以为算命先生形容的马帮灭顶之灾真是要应验了，更信了个十足十，粉也抹的更积极更隐蔽了。

刚要说到四秃子的时候，被那木沁冷不防的大声问了句：“大勇，你为什么杀了四秃子！”“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大勇焦急的试图挥舞起被绑缚的双手否认，在旁使劲捕捉他的每一个反应的灰胡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是谁杀的？说！”

大勇飞快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他和四秃子确实听见了人声传来，等了一会儿也确实上来了七、八个人，只是带头的正是那位算命先生，大勇及时制止了要开枪的四秃子，还兴奋的给他们之间做了引见。

可接下来的事情是那人身旁有个面相凶恶的人悄悄从四秃子脑后开了一枪，又用枪指住了大勇，大勇虽憨可到了此时再傻的人也明白是上当了。

但是求生心切再加上那算命先生温柔和蔼的财物许诺下，不得不按照编好的红巾盗等说词回来继续担当卧底，虽有心反抗，可一想起毕竟这一路上都是自己给土匪引的路，怕大伙也饶不了，无论哪边自己都不敢得罪，所以只好继续隐瞒下去，希望以中间人的角色最终得以保命。

灰胡子见再问不出什么，吩咐把大勇押去一边，在询问了下那木沁跟踪大勇的路上所见后心想，既然大勇沿路做的记号已经被那木沁擦掉，那些土匪短时间应该不会跟上来。

于是简单吃了些东西，吩咐了几个人做好警戒后拉了那木沁一旁说话：

“虽说现在解决了土匪跟踪的方法，可这山里的小路就这两条，咱们货多行走的慢，迟早会被追上来，既然知道了对方只有七、八个人，我想留下你带些人设个埋伏，再利用大勇那些粉末把他们引进去，就算不能全部歼灭至少也让他们不敢再跟来，你看怎样？”

那木沁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但我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太对的地方，”灰胡子两眼放光的说：“你这句话可算说到我心眼里去了，我也是一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以无头兔那么霸道的历史看来，如果就只有这么两下子的话，那当年那些响噹噹的人物死的就太冤了。”

灰胡子边回忆边继续道：“别人先不说，当年马帮里最大的马锅子独眼雕，大风大浪三十多年巍然不倒，那老头子别看就一只眼珠子，枪法准的都邪乎，手底下也硬朗，再加上人送外号小诸葛的祝铁签给他出谋划策，风光一时无二，不怕你笑话，我后来这马锅头的地位还多亏了跟在他的马帮里那十几年受的磨练呢，可独眼老爷子到头来还是做了无头兔下的亡魂啊，所以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就是这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