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柳岸 -- 第九十章 混战
回到民居住所已是深夜，众人开开心心出来，沉沉闷闷回去。虽然打了如此大的胜仗，但猜疑令他们心里产生裂痕。张羽不了解，既然洪杰是带着目的走进玉宫的，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情绪发生这么大变化？他当然不知道，洪杰曾照顾受伤的中年人时，正查一件棘手案子，中途遇到生命危险，幸亏从玉宫赶来接应中年人的马龙路过，将他救了下来，因此从心底上讲，马龙在他心里的分量是很重的。
第二日上午时分，佛宗、道宗支援人马到了。玉公子亲自出去迎接，让张羽等人惊讶的是，那佛道两宗带队人见了玉公子竟然都恭敬行者礼。他们早看出玉公子身份比幽灵堂特使高了一层不止，但他们委实没有想到，玉公子的身份居然还压着佛、道两宗。张羽微笑看着三人，不禁陷入沉思。
佛道两宗共来了三十多人，佛宗领头僧人看上去五六十岁样子，长的慈眉善目，辈分是普，法号普然；道宗带队人光看外表要年轻一些，留着两缕风流胡子，一派道骨仙风，胸中自有吉凶样子，其道号铁血真人。铁血真人驻颜有术，看上去比普然大师年纪轻，实际年龄却还要大上五六岁。他刚出道观时，道号玉仙子，但其功法高绝，出手狠辣，于阴宗对峙每每不见血不罢手，在有其性子又刚毅无比，久而久之，灵异界便称奇为铁血道人。他本人听到这个名号，不但不发怒，反而欢喜无比，便自号铁血真人。其意明了直观，意思是说对敌人铁血残忍，对己方人则真诚对待。灵异界正派人都敬佩其为人，邪派人则对其恨欲咬牙蚀骨，因此，这铁血真人名号却是这样被人们认可了。
张羽等人看着铁血僧人文雅笑容，实在很难想象其铁血一面，两方做了介绍，当然着重是于小辈间加深感情，毕竟他们是以后正道的支柱。
其中张羽注意到五六个，佛宗的法则、法善、法玄，道宗的怀明子、怀扬子。这五人都很年轻，二十多岁样子，张羽心神感应，他们居然都有七层初阶的修为实力。当然他仍然将自己的功夫压制于二层左右，三层样子，佛道两宗看到他时都是一怔，但毕竟是修心门派，只是愕然之后便都和蔼笑着打招呼。这点，让张羽对佛道两宗升起不少好感，至少第一面感官要强过同为幽灵堂的其他五派。
民居小屋足够多，一下子涌来三十多人也能住下。安顿好之后，天字屋玉公子房间里，佛宗普然僧人、法善，道宗铁血真人、怀明子，幽灵堂王喜、张羽，以及嫣儿和玉公子围桌环坐。嫣儿将近几日情报尽数展出，交给佛道二宗人，要他们尽早了解情况。
两个时辰之后，屋子气氛升华，道宗怀明子朗星俊目环顾众人，喧声道号说：“如此说来，阴宗在此地积聚四堂之多，而你们前来找寻万佛令消息，不但一无所获还吃了大亏。玉师叔要我等前来是想将决战地点放在四子峰，揪出叛徒和取到消息？”玉公子点头说：“四子峰应该是对方放出的烟雾，得到消息初始，我便派人前去日夜查探，并以做好修书，如若你们没有异议，下午便将这封挑战书送与阴宗。”
铁血真人、普然当即表态：“但凭师叔做主！”怀明子听着呆了呆，暗道你们是我的长辈，我叫人家师叔了，你们居然也叫，还真是混乱！张羽、法善、怀明子含笑看着这一幕，齐的摇头，这灵异界辈分，还真是混乱。三个长辈显然看出他们的心思，摇头笑笑，嫣儿含笑解释说：“在灵异界，不看以往辈分以及年龄大小，我们看中的是修为，只要你实力上去了，哪怕只是六岁孩童，比你弱的也只能屈身称一声前辈！”张羽默然，他想起当初的叶老头，只看自己打了通太极，便跑来做晚辈，当时想想还真是恐怖。不过现在那种想法，倒是淡了许多。张羽微笑看着嫣儿，柔声说：“那像我们这样的实力，见你不用尊称一声师叔吧？”嫣儿掩嘴笑着说：“你要想这样称呼，我当然不反对！”众人大笑。
计划商定，重新拟份挑战书。挑战书是生死谏形势，标明乙方阴宗，甲方幽灵堂、佛宗、道宗。甲乙双方各处十名选手打生死擂台，如若甲方胜了，条件便是生死谏上于万佛令有关消息及交出那个叛徒，最后为追求实质利益，又加码一千万赌注。至于对方若是胜利了，他们想要从甲方正义盟得到什么，届时在填写商讨，如若实在说不拢，说不得双方就又要经过一场大混战了。只是经过前几日一役，民间俗世政府、媒体对西藏形势更加重视，迫于外界压力，当地政府卫队对此控制明显增强。因此为不出现大的披露，玉公子特意修书一式三份，一份己方留着，一份交与乙方阴宗，另一份交与民间政府卫队。
时间地点毫无疑义定了下来，三方一致同意三天后四子峰摆擂。至于双方条件，一时出了些波折，因为挑战是甲方幽灵堂一方提出的，所以乙方阴宗在想他们胜利后的战利品时占了很大优势。先是明目张胆狮子大开口，说是要幽灵堂三方退出所居地带，幽灵堂、佛宗、道宗当然死活不答应。接着他们又降下难度，说挑战既然是幽灵堂提出，那如果阴宗胜了，就独独幽灵堂退出好了！照样，加码的一千万赌注阴宗照拿。这一点，遭到幽灵堂坚决反对，最后实在没办法，阴宗人号称邪派还真够邪的，他们兴许是得到上级指示，干脆无赖之极在生死谏上写道：若是乙方阴宗胜了，那么甲方幽灵堂、佛宗、道宗除却赔偿赌注一千万之外，其所有到场弟子还要跪着给阴宗所去之人磕三个响头，并大叫三声亲爷爷！
正派诸人大是愤怒，都阴沉着脸，乙方阴宗很快拿到回帖：去你！龟孙子！阴宗人大怒，撕了帖子，想要拿来使出气，但幽灵堂、佛宗、道宗早预料到会是如此，派遣的人便是那政府一方人马。无奈，阴宗暂时不想与俗世政府弄僵，恨恨放那传信使离开，但正邪双方就此谈判失败而陷入紧张兮兮的火药情绪当中。至于俗世政府，只在双方起了传递作用，看着双方谈判失败，最高官员已经开始拟定新一轮血案措辞，以便防患于未然。
张羽同王智、洪杰几人在树下坐着。古树在寒冷冰雪中早褪去绿叶，此刻苍老的树干上透露出一丝坚韧和干裂。几人都恨恨骂着阴宗，骂其欺人太盛，又骂其胆小如鼠，连生死战都不敢参加。张羽则微笑说：“阴宗在藏区目前占着全面优势，主动权牢牢握到手里，他们当然不着急了，倒是我们一方，如此行事，确实有些欠考虑！”洪杰翻着白眼：“欠考虑？那在开小会的时候，你干嘛不坚决提出自己的意见？”
张羽苦笑：“若只是幽灵堂一方，我定极力出言阻止，但现在佛、道两宗也掺和其中，这个时候我的发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个人了，何况玉公子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无论可行性是否客观，我都得支持。”“溜须拍马？”王智冷笑。张羽苦笑点头：“那是，不拍着点马屁不行啊！”“怎么，怕同嫣儿的事成不了？”洪杰和宋玉也来调侃，张羽笑骂：“精虫冲脑！最关键的是，佛道两宗到来之后，无论怎样做我们的实力与对方相差已然不远。而且，目前时间推脱的越久，对我方的益处就越大。你们想想，如果不用打这场仗我们就能获得万佛令消息，那当然是最好！”“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这消息我们是拿定了一般？”刘璇问他。张羽点头说：“不错！这是大势，因为万佛令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这么庞大的工程，阴宗？他吃不了！”“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拖？每天睡大觉？”“当然不！阴宗实在太过分了，他们所言所行将我们双方推到不可和解的地步，这也是我方下的是生死谏而非普通擂台战缘故！所以，即使阴宗不来攻打、偷袭我们，在以后日子里，我们这样做的悠闲势必会少许多。因为同阴宗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可是……我们从哪着手呢？”“当然是四子峰！因为别忘记有传言说冷锋在那附近出现过，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它势必要成为我们双方的导火线！”张羽悠哉看着远方，缓缓又说：“现在，只有上面出面制止，我们两方才能静的下来，若是上面一直维持这种看好戏的心态，那么……”说到这里，他兀自摇头，显然他自己也不相信，“上面”会自己打破这种平衡。“上面？”众人跟随他手势看着天空，几朵白云飘过，问：“什么上面？他们看好戏若是维持下去会怎样？”众人心痒询问。张羽笑着说：“上面当然是君，而我们双方，只是臣。洪杰，这句话听着熟悉么？”洪杰沉默点头，众人也豁然想起，这正是马龙说过的话。
张羽怡然轻笑，看着沉默的众人又自顾说：“上面如若想要换一片天，自然要作势我们相斗。他们若有其他目的，那便不好说了！”“只是这个上面有什么目的？”王智开口问着众人，更是问着张羽。张羽轻轻闭上双目孑然不语，他的不回答代表沉默，上面的心思，谁能揣摸的透？韩非子说无最大，此刻这个上面岂非最最恰当把握了这个“无”？
上面具体怎样想众人不知道，但以后形势确实如同张羽所说。正邪双方一次又一次在四子峰火拼、争斗。双方尔虞我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不可否认，双方的血腥争斗确实都上了另外一个新台阶。俗世政府面对一次又一次舆论压力，能推脱就推脱，不能推脱就勉强承认，尽量将自己说的无私和伟大，争取博得外界同情。
而短短十几日功夫，双方都出现极大伤亡。张羽他们一方，加上佛道两宗的支援约五十多人，经过十多天之后，以然折损过半！而阴宗黑白等四堂，那些普通弟子不必说，死伤近百人，高层人员也折损了数十个。双方你来我往，仇恨愈加浓郁，鲜血将四子峰上的冰雪融化了，汇成一条长河向山脚淌去。刺鼻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山间，藏区平民每日都钻到屋子里不敢上街，家里供着大小佛像，愈加期盼他们的活佛保佑自己。只是他们的活佛不知都跑到哪里，前后二十多日，不见一个跳出来宣誓什么，平日的高高在上和为人民做主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方此时混战已有半月之多，玉公子已经决定继续调派援军过来，据说伤亡极大的阴宗也有这个意思，双方都加快了脚步，他们已经斗了百年，都想在此次争斗中压倒对方。只是事实证明，阴宗虽然强大无匹，但若遇上团结一致的正派还是很不妙。于是灵异界大大小小门派都被这场会战吸引了，自诩正方门派自动跑到幽灵堂一方支助，而自认邪的一方则跑到阴宗一方，这样随着时日的延续，双方争斗不仅没有止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张羽眉角间成熟许多，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处徘徊对他的刺激是很大的，他是一个杀手，混乱之极的会战开始之后，他又秘密自动恢复了这个身份。于是，正派有一个神秘杀手的传言在整个阴宗蔓延，起初高层堂主们、指挥官们还不在意，心想一个刺客能起多大作用？只是这种想法只是在三天过后便彻底改变，并极力传书上层，要求速速调来一只精湛的杀手队伍！因为仅仅是三天时日，张羽运用百花八门的刺杀毁了阴宗足足十八个六层高手！十八个六层高手，多么可怕的数字！
几日下来，阴宗上到高层堂主下到底层小兵都是心神难以平静。高层的黑白等堂主暗恨对方狡猾，撞不到自己等人手里，那些小喽啰们和中层领导们则每日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成了这个恶魔下一个目标！
当然幽灵堂、佛宗、道宗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欢喜无比，猜测这个无名英雄是哪位，洪杰、王喜等人则是心照不宣，因为张羽曾为他们讲述过他的杀手生涯故事。几人悄悄去询问张羽，看他那笑着不语的样子，心里都明了，虽然吃惊他如同切菜般刺杀对方六层高手的效率，但还是极其高兴，因为死一个阴宗高手，那些逝去的伙伴们的阴灵就能安息一分。尽管事情过去将近一个月了，但众人一想到当时在分红烟瘴当中，那五个为他们众人抵挡银针的壮烈雄姿，一个个眼角便都湿润不已，从那时候起，为他们报仇以成为最神圣和不可动摇的目标！
夜，天空狂风阵阵，飘洒下起鹅毛大雪。张羽已经在灌木林里爬了六个小时，一动不动整整六个小时。这次，他的目标是黑堂堂主的侄子，就是那个黑羽。这也是张羽最近才探听来黑羽的名姓，当然促使他下这个黑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来自于那个戴面具的大汉。张羽敢打百分之八十保票，这个黑羽一定知道那个面具大汉的真实身份！只是这么多日过去了，冷锋的消息却是没有再次传来，这让爬在那的张羽担心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