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柳岸 -- 第十三章 约定
天气逐渐转冷，张羽每天坚持锻炼，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脸色愈加苍白，身体愈加脆弱，张羽此时明白，那两个身中散功烟之毒，后能活那么久的前辈，必是遇到奇遇，方能活那么长时间。他苦笑，奇遇，人人遇，还能称奇？
有没有这个命，他不去想，他只知道他的心在飞快苍老，看世间景物多丝病态留恋，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等死，这个过程，真的很要命。现在张羽总算能体会得了艾滋的人，怎会有那样眼神，他现在明白，那种从身体到心灵的折磨，远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想象的！
不再拖延，拿出电话，辞了欣欣和金翅鸟工作，两个老板都苦心挽留，张羽淡笑拒绝。然后，打电话约罗开、罗母还有罗小倩到王府酒店吃饭。
只消片刻，三人以来到，罗小倩撒娇：“上星期刚吃完饭，今天又假正经！”张羽苦笑，罗开夫妇也发出善意笑声。
沉闷吃着饭，罗开皱眉，罗母皱眉，至于最敏感的小倩，精致的小脸更是时红时白。张羽开口了：“伯父、伯母还有小倩，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也许听完这个故事，你们会……”张羽沉默片刻，脸色更显病态苍白，他深深吸口气，缓而低沉道：“十多年前，在香港西区一条贫民街上，一个垃圾胡同里，忽然出现一个男孩。说他忽然出现，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总之，这个小孩出现了。小孩三岁开始记事，他不知道自己前三年是怎样度过的，他只知道，三岁以后，一只流浪狗时常出现在他的身边，爬在那，然后小孩很自然的爬过去，在流浪狗干瘪的上吸允。天冷了，流浪狗整天都不离开，带着一窝儿小狗围在孩子身边，为他取暖；天热了，流浪狗就四处找食物，用嘴叼回来让他吃。就这样，小孩在这条街上，一天天长大了。总算万幸，生活在人群周围的他没有被狗狗同化，从五岁那年，他开始有选择的进食，开始穿衣服，开始逛街……然后他的身体逐渐长大……”讲到这里，张羽深吸口气，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没了，罗小倩震惊的捂着小嘴，从小衣食无忧的她简直不敢想象社会上会有这样一面！罗开夫妇脸色沉重的听着，他们脸色阴沉，经历丰富的他们，绝不像女儿那样单纯。他们知道，这个故事肯定有后续，而且这个后续，一定和这个年轻人又关。
张羽继续讲着。
男孩就这样在贫民街上长大，贫民街的环境他熟悉无比，因为几乎每个偏僻小巷，都曾今有他和流浪狗的踪迹。小孩八岁那年，那只哺乳他长大的流浪狗死了，流浪狗太老了，老的打架都不是那些壮健狗狗的对手。即使这样，受重伤的流浪狗还是瘸拐着叼着嘴里的半个馒头，蹒跚着回来，看着小孩把馒头吃下，才欣慰的闭眼。
小孩已经八岁了，他已经很懂事了，甚至从小无依无靠的他要比别的孩子更加早熟和自立！小孩很悲伤，小孩很生气，小孩很痛苦！从小在狗身边长大的他有了些特殊本事，他疯了般满大街奔跑，痛苦嚎叫，一边跑一边嚎!他疯狂的嗅着，寻着流浪狗身上最后带着的气息！
一只……两只……三只……三只健壮的流浪狗出现在小孩视眼，小孩滋着牙洌着嘴，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毫不犹豫扑了上去！小孩还小，没有力量，这没关系，从小吃生肉喝生血的小孩有一口尖利的牙齿！他疯狂的扑上去，抱住最强壮的那一只，嘶吼着发泄心里的痛!周边路人都看的呆了，但他们都那样看着，像看一群畜生打架那样看着，看着小孩被恶狗咬的鲜血淋漓，看着小孩用稚弱的身子暴虐的咬死一只又一只流浪狗……当小孩咬死第二只流浪狗的时候，身上鲜血已经淋漓！小孩已经很疲惫，但小孩停不下来，他心里传来阵阵针刺般疼痛感觉，从小和野兽生活在一块的他，有着最野的凶性！睁着暴虐的双眼，小孩脆弱的身躯绽放出强大的力量，那最后一只流浪狗害怕了，四只蹄儿打着颤，看着小孩鲜血淋漓走来，那只流浪狗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呜咽着伏下身子！
小孩咧嘴笑着，嚎叫着，疯狂击打自己的胸膛，即使筋疲力尽，即使这只流浪狗已经认输，小孩仍然嘶吼着扑上去，疯狂的咬疯狂的吸允……而这一切终于被人制止。
那人来的时候，第三只流浪狗以咽气多时。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带着狼纹面具，定定看着小孩，最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带走小孩，给他治疗，为他进补……
然后这人开始教小孩本领，杀人的本领。训练很残酷，小孩有最原始的兽性，他是三十个孩子里唯一幸存的下来的！然后中年人带着孩子来到另一处地方，这还有两个孩子，两个同样充满暴虐气息的孩子，那年小孩十岁。
在那个特殊的地方，小孩和另外两个孩子一起待了十年，这十年的训练更残酷，更艰苦，几个孩子常常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十年过后，这三个孩子的生命终于迎来春天，最最滋润的春天。那三年，小孩过的很开心，因为他很自由，因为他很强大……张羽淡淡说着，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又有新的流下……罗小倩眼睛红红的伸出嫩白的小手给他不住擦着，擦着，但怎样擦也止不住。罗开夫妇阴沉的脸也不知何时融化，他们静静听着……张羽紧紧抓着罗小倩好似棉花般柔软的嫩白小手，紧紧抓着，又继续讲着……
这三年，小孩，不，他已长成一个青年，一个帅气的青年。青年闯下很大名头，赚了很多钱，他把百分之九十以上赚来的钱捐给希望工程，他不希望，再有别的孩子走他的道路……
三年试炼过的很快活，过的也很快，转眼，三年已过。青年非常留恋看着住处，这是他凭借自己的本事闯下的地方，而现在……他就要离开了！
也许是老天戏弄，青年临走的时候，又鬼使神差接了一次任务，这次任务很危险，目标很有钱，非常有钱，他的保镖力量很强大！青年犹豫，是否放弃接这次任务，但他忽然了解到，这个大富豪赚的昧良心钱，他……他贩卖小孩！
从小不知身世的青年最痛恨这样的事情，既然都有本事和力量了，还犹豫什么！青年终于下定决心，接了这次任务。
任务进行的很顺利，青年看着富豪的保镖一个接一个倒下，兴奋的笑着，仿佛解救了那些孩子似的……但意外发生了，就在快成功的时候，青年忽然发觉他的本事在迅速流失！
青年大惊，毫不犹豫使出保命手段，付出极大代价杀了富豪和他最后的保镖，迅速回到住处。果然，他中毒了！
这种毒很奇特，既阴险又歹毒，本是百年不出现的东西，却在那个富豪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青年很不甘心，但是没办法，既然中了那种毒药，他只有妥协！
托着被毒伤几乎击垮的身体，青年走上返回的旅途。
在飞机上，他敏感无比的心察觉到空姐和其他乘客投来的不屑目光，青年心里痛苦异常，但还好他已经习惯这种目光！就在这时，青年忽然察觉到一丝诧异，他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氛，不，应该是眼光！那种眼光，那种熟悉的情感，他只有在那只流浪狗和师妹身上见过！
本来以为只是缘分一场，说到这里，张羽禽着泪花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罗小倩，微微笑了笑，抽出修长有力的手把她精致几近瓷器的脸上泪痕擦干，然后继续讲着，没想到，在目的地，或者说是在青年暂时停留地，他竟然又遇见这个姑娘，这个刚开始见他时投来不屑目光的姑娘！这个空姐真的很大胆，她大胆的像一个刚认识的男子表白，虽然借口仅仅是因为好奇，但心灵同样敏感的青年又岂真这样认为？
以后，一有空闲时间，这个心地善良、敏感的美丽姑娘总会出现在青年身边，陪着青年走过一天又一天！如果这样能一直走下去该多好啊！青年心里盼望着，因为他心底深处还存有一丝希望，那个师傅，那个当初带他回去的人，他那么神通广大，有没有解这种毒的能力呢？！
存着这样的希望，青年每天强装快乐和姑娘打趣、嬉闹着，直到有一天，姑娘说某个时间，带他回去见父母！这个消息让青年有些愕然和忐忑，因为这一天，也正是那个人让他们去见他的时间！难道真有天意？！青年心里的希望更大了，日夜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终是来了，青年拒绝姑娘的陪伴，独自走在审判的路上。
结果……青年被放弃了！因为，那种毒，即使强大如师傅的神秘人无法解！于是，青年失去利用价值，所以，他被放弃了。
但青年并不恨那个神秘人，因为，他清楚，现实，本就这样残酷。让他没有失望的是，姑娘的父母对他很满意，都认可了他。但是，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他却辗转反侧，他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给姑娘和自己一个约定，两年，两年过后，若他还健康活着，一定用世界上最隆重的婚礼来娶姑娘。反之……总之，青年希望姑娘快乐、不要悲伤，因为看姑娘流泪，他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就像……就像失去流浪狗时候那样钻心的痛！
罗开夫妇红着眼走出包房，把空间留给这对男女。
小倩红红的眼睛带着笑，洁白小手使劲擦着张羽眼角滑落的泪水，点头道：“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两年二十年……一辈子！我等你一辈子,等你用最最豪华的婚礼来娶我！”
此刻，一对哭成泪人的恋人，拥有着世界上最凄惨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