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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雪月传奇 -- 第七章 夺命金针

类别:东方玄幻 作者:麦羽 书名:沧海明月风 更新时间:2014-03-20 07:11:37 本章字数:9274

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何况是三年。明聪经过数年的历练,验尸的技术突飞猛进,更加神乎其技了。现在他正在忙碌而认真的研究着段夫人的遗体,这种事是外行看热闹,灵堂中仅有的寥寥数人,都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明聪,一句话也不出口。

明贤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金陵公主”,脑海中感慨万千。段别离和江瑜各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叶孤雪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而江采情的嘴角边却浮出一丝微笑,但没人去注意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明聪忙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地说道:“夫人的遗容,很明显是经过化妆的,擦拭掉化妆的脂粉后,我们可以发现她脸上的尸斑,这首先能证明到一点,尸斑是淡淡的灰褐色,证实夫人体内确实有毒,可能就是将军所提到的长生不老药之毒……自魏晋时期风行的‘五石散’以来,死在炼丹术之下的亡魂,已经不知有多少了。不过……”言方及此,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不再说下去了。

段别离关心的问道:“不过什么?”

明聪道:“不过,夫人的额头上虽呈现出灰褐色,但是颜色很浅,我想,夫人是为了医治头痛病,听到庸医或者道士的胡言乱语,才开始服食丹药的。”

段别离道:“不错。那些丹药其实挺有效的,她每次用过后,都会觉得头脑很舒服。”

明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药三分毒,何况炼丹术本身就是毒药。但是夫人中的毒并不深,是不足以致命的。我敢断定,夫人绝对不是中毒去世的。”

段别离一下子站直身子,道:“何以见得?”

明聪道:“从尸斑上看,毒气并未深入丹田,而是散发到了头部,可见所服丹药确实是医治头痛的。它有麻醉大脑神经的作用,让病人起到催眠、镇定的作用,这种药本身的危害性并不大,不足以致命,倘若服用的时日过久,可能会使人变成痴呆。但是,夫人的眼睛中毫无异状,说明丹药的毒性还没有严重到摧毁大脑的程度。”

段别离道:“那么,夫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明聪以手触摸公主的遗体,一边验尸一边下结论:“皮肤弹性完好,身体肤色正常……骨骼完好,关节无损……内脏也无破碎之状,没有遭遇过重击……”众人见他手法娴熟,以手触摸尸体就可推断出结论,当真是天赋异禀,令人佩服。

明贤却是听得直皱眉头,眼见段夫人被害死的可能性,已经让明聪给逐一排除,他的心越来越乱,暗自寻思道:“莫非公主真的是无疾而终,猝死的吗?这……这很不对头啊!”

古代并没有解剖学,何况古人大多迷信,对死者往往怀有敬畏之心,更不敢胡乱作为得罪到尸体,所以古代的验尸是相当艰难的工作。

众人眼睁睁的瞧着明聪,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显然是遇到了很大的困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段别离心中焦躁起来,沉声道:“明聪,你把局势都弄到火烧眉毛了,怎么又变成哑巴了?”

乍闻此语,眉头紧皱的明聪突然眼睛一亮,他竟然全神贯注的开始端详起段夫人的面部,那神情,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旷世的艺术珍品一般。突然他的心一阵狂跳,发现了一处很奇特的地方。在段夫人的左边眉心正中央,隐藏着一点点的红色,似乎是个几乎是肉眼无法分辨的出的针孔,明聪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磁石(按:本书的朝代背景大致在唐朝,但是通俗小说不必拘泥于真实的历史,书中有不符合历史背景的情节,请读者台鉴。),照准眉心处就是一吸。

其时磁铁尚未发明出来,但是磁石能吸铁的道理,却已渐渐为人所知。

众人关注之情越来越重,这时情不自禁的围成了一圈,瞪着明聪的行为。

只见明聪把磁铁放在段夫人的左眉心处,运起上乘内力,深深的一吸,缓缓地上移,就听“嘶”的一声轻响,便有一根金光灿烂、细如牛毛的绣花针,被紧紧地黏贴在磁石上。

群情耸动!

惊怒在沉默中突然爆发。段别离面色惨白,厉声喝道:“凶手是谁?我一定要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明贤平静的道:“将军请放心,我父子二人一定竭尽全力,将真凶缉拿归案。”

段别离冷冷的道:“单凭你大理寺、六扇门的力量,恐怕要破个三年五载案吧?我报仇雪恨的决心,一刻也不能拖延。明日我当奏请圣上,由我亲自侦查此案,一旦拿获到真凶,段某一定要亲自给他剖肝挖肺,用来祭奠我夫人的亡灵!”

明贤忙道:“大将军切勿焦躁,查案之事,乃是我刑部的职责所在,请你相信我明贤,一定尽快将真凶绳之于法。但是,我还有件事,必须向将军明言。”

段别离道:“请说。”

明贤道:“以我推断,公主之死,跟令爱有莫大关联。在那封信里,公主已经说过,令爱的死颇为离奇,显然她已经掌握到什么关键的证据,却不幸遇害了。我想,若要破案,必须要从源头查起,恳请大将军允准,让我到令爱的陵寝,为她开棺验尸……”

话还没说完,江瑜吃惊的道:“不是吧?我的耳朵没有听错吧?贤弟,你太也迂腐了。段小姐去世已经整三年,她生前虽是个绝色美人,但此刻必定已经化作枯骨,即便是验尸,你又能验出什么呢?死者长已矣,倘若我们去冒然开棺打扰,万一惊动了幽魂,那可有伤天道,会人神共愤的。”

明聪却插嘴道:“丞相,人死后肉体虽然腐朽,但骨骼至少可以保存数十年,我们从骨骼上,也能够查出死者临终前的身体状态。”

江瑜劝阻道:“话虽如此,开棺验尸总是不妥,太损阴德了。”

明贤忽然叹息道:“逝者若含冤莫白,灵魂永世不得安息,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倘若开棺验尸能够还死者一个公道,能将亡者的幽魂超度升天,那是行善举之事,神人又怎会怪罪?”

明贤当即长身向段别离施礼道:“将军意下如何?”

段别离手中拿着那封公主的信,缓缓地环视了众人一圈,不禁长叹道:“事到如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到底是如何死的!”

一干人等走出大将军府,直奔城外的黑松林。一路上众人都各怀心事,心情最复杂的还是叶孤雪。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生所爱之人,竟然在死后三年还要重蒙尘土,以前他只能在梦中或者醉中,见到段月竹的幽魂倩影,真是世事多变,想不到再过顷刻,他就能亲眼目睹到心爱之人的骸骨了,这怎能不令他黯然神伤呢。

他却没有感觉出,人群里有一个比他还要心情复杂的人,那就是江采情。

江采情本是个浮华无德的薄情浪子,出生在富贵无极的家中,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享乐,少年的时候不喜欢读书,却爱好结交狐朋狗友,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也糟蹋过不少良家女子的名节,他的名声很狼藉,但是从没自悔过。

他本就是个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公子哥,从来也没体验过挫折和痛苦,直到遇见段月竹,他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涯才宣告终结。他对段月竹的爱慕之情,也起源于那次华山之行。当他第一看见段月竹时,就被她的绝世容颜所惊倒,本来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想方设法的去接近她,甚至绞尽脑汁的去讨好她,不料段月竹竟然对他不屑一顾,就好像对待一条狗一样,对他充满了冷漠和藐视。

不知不觉间,江采情在很复杂的心态中开始真正的陷入情网,那种为之神魂颠倒的情思,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男女间最微妙的感情,有时甚至来源于自卑,假如一个不可一世的狂傲者,突然面对一个异性感受到了自惭形秽,那很可能表明,他已经萌生了爱她的欲念。

爱情无疑是人世间最最奇妙的东西,没有人能把爱情的玄机说透。即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智慧如神,面对爱情也会成为一个白痴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江采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虽然很坏也很色,但是一旦真正的爱上一个女人,他也会变得,甚至变得更加彻底。他开始发奋读书,勤练武艺,他的目的就是努力做一个像段别离那样的男人,好让段月竹爱上他。为此,他还请求自己的父母,去向段家提亲。儿子突然回心转意,奋发图强,这对世上每一个父母来说,都是莫大的欣慰。丞相江瑜当然欢喜万分,何况在朝廷里文官以他为首,武将则以段别离居大,倘若两家结成儿女亲家,那当真是皆大欢喜,有百利而无一害,于是他就大张旗鼓,备办了重重的厚礼,去向段家提亲。

可惜世上不如人意的事,往往是十之八九。段别离夫妻二人对江家的提亲还未置可否,段月竹却已经一口拒绝了,而且拒绝得连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都没。江瑜遭此挫折,面子上大感无光,就把这事搁下了,不再提起。但是年轻人的爱火一旦燃烧起来,那就欲罢不能了。男人也往往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感觉到珍贵,就越想得到。江采情慢慢的也步入了这种状态,他当然还有办法去追求自己的目标。

江瑜有个本家侄女,也是江采情的堂姐,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这个爱妃跟江采情之间的姐弟情也很深,二人时常礼尚往来。江采情投其所好,私下里赠送给妃子许多珍珠翡翠,甚至还有女性在床上所用的“奇药”,妃子用过那种药后,果然魅力无限,把皇帝迷恋的神魂颠倒。那妃子便也帮起弟弟的忙,时不时的在皇帝耳朵边吹吹枕头风,夸奖的江采情天花乱坠,说他是如何如何的文武双全,肯定能造就成一个国家栋梁的优秀人才。皇帝终于就动心了,宣旨召江采情进宫面圣。

别看江采情品德不好,脑子着实聪明,他的口齿很是伶俐,又善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一番话说出来真是锦心绣口,竟把皇帝糊弄的龙心大悦,当场封其为官侍郎官。再过了段时日,皇帝直接下旨,将龙虎大将军的女儿指婚给江丞相之子,并诏令天下,以示海内同庆之意。这期间那妃子到底起了多大作用,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天子开了金口,就是玉言,世上谁人敢违逆。段别离纵然内心里多么不情愿,也只好强颜欢笑的接旨。但是段月竹却是个相当倔强固执的女孩,宁死也不愿意嫁给江采情,并告诉了父母,她心里最爱的是叶孤雪。金陵公主体贴女儿,就悄悄进宫,向她的弟弟——也就是皇帝将实情直言相告,皇帝这才后悔不迭,却也无计可施了。要知道皇帝下诏,岂能出尔反尔,万一指婚成了朝令夕改,不免会被天下人所耻笑。皇帝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反而给段氏夫妇施加了不少压力。

最终这桩婚事僵持了很久,几乎全天下人都快把这件事遗忘之时,段月竹却又突然同意了指婚,甚至做好了同江采情拜堂成亲的准备,正当两家操办婚礼的热闹时候,她却突然撒手人寰,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喧嚣的人世间。

江采情这才算是尝到了患得患失的那种痛苦感觉,单以爱情上而论,他要比叶孤雪可怜的多。至少叶孤雪得到了段月竹的芳心,他呢,却什么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一个死了的未婚妻。命运在不经意间,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同时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在此之后,他加倍的沉迷于酒色,但是他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子,他喝酒,是为了麻木自己的感情;他睡女人,是为了玩弄自己的感情。时间越久,他心中的那种痛苦反而就越深。直到有一天,他把全部的痛苦化作了仇恨,而仇恨的目标就是他的情敌——叶孤雪。

他曾经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这样对手下说:“我这一辈子,从没有过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东西,但是段月竹例外。为什么我得不到她呢?因为她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另外一个男人,那就是叶孤雪,该死的叶孤雪。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叶孤雪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跟我争!月竹就是被他祸害死的,我一定要给她报仇,我一定要杀死叶孤雪……”

就从那一刻开始,他活着的全部精力,和全部希望,就变成了这一件事,那就是杀死叶孤雪。

然而,现在他却很平静的跟叶孤雪同走在一条路上,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怒发冲冠,更没有不顾一切的仇恨与厮杀。

他的心思,也完全陷入了同样的状态,他和叶孤雪都在沉思着一件事,那就是段月竹现在是什么样子,这个令他疯狂深爱着的女子,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他们两人的脑袋都想破了,想疼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世上无论多么遥远的路程,只要去走,就一定会走到终点。路如人生,都会很自然的走到路尽头,那就是生命的终点。

此时,人们已经静立在坟墓前,黑松林的松树,像山峰一样傲然挺立着,似乎是在藐视众生。

一座坟墓,隔断了阴阳两界,小小的土堆,就把生离死别筑成了两个天地。没有人能了解,在坟墓的那一头世界中,隐藏着怎样的深奥与玄妙。

段别离手扶墓碑,想起爱女和发妻相继辞世,舍己而去,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热泪滚滚飘落。众人一直都认为他是一代名将,城府森严,几乎只有威严的模样,想不到这位当世顶尖的英雄人物,居然也有柔情脆弱的一面,此时亲眼见到他真情流露,都自然而然的生出恻隐之心,纷纷安慰于他。

段别离抽噎着说道:“丞相,小弟……心情很乱,这里的事就由你来主持吧,我……只能袖手旁观了。”江瑜忙道:“愚兄和贤弟你一样,也是心乱如麻,悲伤不已,不如让明贤主持吧,咱们两个站到一边清静清静。”

明贤随口寒暄了几句,就开始雷厉风行,指挥家丁掘开坟墓,起出棺木,这一顿忙活,很快就到了中午,气温虽然尚寒,但明媚的阳光,却已穿透了云层,播洒在苍茫的大地上。

每个人的心都颤抖的很厉害。对于不知名的事情,人类总会感觉到惊慌失措的。

明贤仍是非常的镇定,他沉声道:“开棺!千万不可损坏了棺椁。”众家丁齐称“遵命”,一起努力,嘎吱一声启开了棺材的盖子。

众人一起上前去看时,无不惊讶的叫出了声,无不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而震动:只见段月竹的遗体躺在棺中,面貌仍然栩栩如生,不仅她身上穿着的御赐五彩霞衣依然是宝光灿烂,她的肌肤也仍然是宛若月中仙子般,洁白如雪,风姿醉人。

但是一阵冷风吹过后,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铁青了。

甚至有很多人认为她根本未死,也有胆小的在心里嘀咕,莫非段大小姐已经变成了僵尸。

叶孤雪和江采情二人直看扽瞳孔放大,心中更是有如翻江倒海,真恨不能立刻扑上棺中,就此同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共赴冥泉。

段别离本来和江瑜远远的站在附近,很不忍心见到自己女儿的骸骨重见天日,勾起那种内心无法愈合的伤痛,但是此刻他发现了众人的惊诧神色,也不由得动了好奇之心,就大步流星的走向棺椁,他一见到女儿的遗体,也是心神巨震,慌忙俯身去查看,陡然间一条人影一晃,已拦挡在了棺椁前,大声道:“任何人不得接近棺木,大家快快分散开,站远一点,以免中了尸毒……”

以目视之,此人却是明聪。段别离心头火起,正要发怒,突然间两名开棺的家丁惨厉的哀号两声,身子登时扑倒在地,狰狞的扭曲了几下,就此不动弹了。明聪蹲下身子逐一检查一番,然后站起来叹息道:“晚了,我的话迟说了一会儿,他们就死了,哎——”

这尸毒毒性之猛烈,发作之迅速,委实令人胆寒,许多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了数步,惟恐也沾染上那尸毒。

段别离沉声道:“明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聪自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子,倒出一粒丹药,服下后才说道:“各位也不用担心害怕,只有接触过尸体或者棺椁的人,才会沾染上尸毒的。”顿了一顿,才又续道:“人世间有许多很奇怪的事物,它们表面上看起来很是美好,实则却隐藏着最可怕的杀机。这个道理倘若用在毒药一道上,那就更为妥切。大家想必都听说过,仙鹤头顶上的红粉何等娇艳,却是天下第一奇毒鹤顶红。而孔雀又是多么的美丽,它的胆却是中者无救的剧毒——孔雀胆。”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吹拂到人的衣服上,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人人都突然觉得恐惧之极。

明聪又缓缓地道:“段小姐的遗体,芳容依旧,风姿之美妙,未必逊色于在世时。殊不知,她浑身上下已成剧毒,便是那世上最神秘、也最罕见的‘尸毒’,也就是我们平常所听到的‘僵尸之毒’。”

有个随行的胆小官员失声道:“难道……难道段小姐已经……已经变成僵尸了?”

段别离怒视那官,喝道:“放屁!我女儿怎么会变成僵尸?”惊怒之下,忍不住口出粗言。

这时的场面已经变得很是诡异,人人内心中都很紧张,却见明聪脸上淡淡的一笑,刹那间犹如春风吹拂过大地,人人都被他充满信心的微笑所振奋,紧张而惊怖的内心立时宁静下来。

有时候,充满信心的一笑,会是世上最神妙的一种武器,温和而坚定的微笑,能够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也的确会如春风一样令人鼓舞的。

明聪道:“僵尸一物,虽然本是民间传说,听起来荒诞离奇、恐怖可畏,大多都是子虚乌有的故事,但也有其真实的考据。关于僵尸的来历,众说纷纭,真伪难辨。在道家真人葛洪所著的《抱朴子》一书内,就记载着僵尸的很多存在证据,汉晋时期有很多人士癖好炼丹术,幻想长生不老而大量服食丹药。其实炼丹术生产出的丹药,大多都是蕴积毒性的矿物质,很难被消化掉,久而久之,毒性淤积在身体内,直到人死后依然存在。

“令人不解的是,有毒的丹药虽然对活人损害不小,对尸体的保存却很有效,葛洪在世之时,曾经亲眼见到过尸体僵硬而不腐烂的古尸,他就把那些所见所闻都记录在了自己的道书上,流传后世。这本都是实实在在的生物学,与神怪毫无关联。不知何故,到了民间传说中,僵尸又变成了吓死活人的产物。我敢肯定的说,僵尸确实是有的,但僵尸复活,又跑出来吸活人的血,那真是没有的。所以,大家绝对不必害怕!”

江瑜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僵尸到底是怎么会形成的?”

明聪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留待后世子孙去解决了。不过,根据我的研究,大多数僵尸生前体内即藏有毒,若是将尸体下葬到土下,在阴湿的地方毒性滋生,尸体就有可能不会腐朽。我们由此可以推断出,段小姐生前也是长期服食过丹药的。”

段别离道:“这不可能,你说月竹服食丹药,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明聪手摇折扇,道:“小姐生前的身体状况如何?”

段别离道:“小女自幼体弱,成人后时常心口剧痛,感觉气血不畅。太医也曾为她诊断,说小女是染上了血疑绝症,要想保住她的性命,只有天天让她服食人参、灵芝等仙药,才有望治疗病症,得以续命……”

明聪叹道:“自古庸医能杀人,这句话真是半点也不错。刚才我已经观察过了,段小姐生前所患,乃是血崩之状,由于小姐身体娇弱,又失血频繁,故而血流滞涩,引起心口供血不畅,导致心口剧痛,甚至因此休克,这是寻常的阴虚之症,倘若治疗得法,便可痊愈。可惜啊——”

段别离目光闪烁,道:“你……你的意思是,月竹本来只是小病,是能治好的?”悔恨交集之下,声音也变的颤抖了。今天的段大将军,情形大不相同于往日,他不再是指挥千军万马、龙行虎步的大将军了,更像个垂暮之年的老者。

明聪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倘若那时由我医治,小姐的病体大可无碍。此时却已悔之晚矣。将军,敢问是哪位太医为小姐诊断的病因?”

段别离恨恨的望了眼江瑜,答道:“当时我无意中向丞相提及小女的病情,他甚为关心,极力向我举荐了一名医术如神的太医,名字叫做杜回春……”

明聪忙道:“可否把这位太医宣召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江瑜察觉到了段别离心中对他的愤恨和怨怒,连忙答道:“那个杜回春真是奇怪,就在段小姐临终的当晚,他也在寓所里自缢而死,现在想想,莫非他是畏惧大将军向他问罪,才自杀的么?”

明聪苦笑了下,道:“也有可能是被杀人灭口的啊!现在死无对证,也没办法去查证了。段小姐的病症,重在调理得法。将军听信杜回春的妄言,以灵芝、人参之类的至阳大补之药,让小姐本就阴虚贫血的身子骨去承受,好比是以虎狼之猛加于小兔,洪水之威加于小池,最终夺走了小姐的性命。”

段别离、叶孤雪还有江采情,此时三个人都情不自禁的盯了一眼江瑜,却发现他也是满脸的迷茫之色。这一刻三人的心情倒是大同小异,都充满了悲愤和悔恨。这才是,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江瑜目光流动,大声问道:“明聪贤侄,那你的意思是,月竹就死于太医的误诊吗?”

明聪又摇了摇头,道:“现在有些隐私之事,也不能再隐瞒大家了。我听说小姐是身患绝症,最后自缢而死的,可有此事?”

段别离痛苦的点头,道:“确有此事。我害怕女儿上吊的真相传扬出去,惹世人非议,所以对外宣布的是,月竹是病死的……”

明聪道:“当时可有仵作验过尸?”

段别离道:“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让那些人,肮脏到我女儿的身体。”

明聪苦笑道:“将军又错了。自缢而死,死者必定会将舌头伸出的,所以老百姓嘴上常讲的吊死鬼,主要形象就是吐露着长舌。其次,如果是自缢的,必定会大小便失禁,请问小姐那时可有大小便失禁的现象吗?”

段别离回忆了下,答道:“没有,我女儿向来都是最清洁的人,即使死了也干净的很。”

明聪点头,道:“那就是了。诸位再请看看,小姐的舌头可有半点吐出来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段月竹即使真是个吊死鬼,也是个举世无双、最最美丽的吊死鬼,她的脸上除了美貌如花之外,连一点狰狞恐怖都没有。

直到此时,众人才渐渐的开始相信起了明聪的推断。

明聪又道:“我以前所说的话,大家都可能觉得是空穴来风,现在就有证据了,我们可以继续观察并作出推断和分析了。首先,小姐绝对不是自缢而死的。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呢?我们可以如此推断一番:当时段小姐自认为已身患绝症,无药可救,她就生出了死念,打算一死了之,但是她舍不得自己最心爱的男子,也就是华山派的叶孤雪兄。

“为了让叶孤雪好好的生活下去,同时也为了死掉他的那份爱心,她故意答应了自己与江少爷的婚约。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去了,叶孤雪必定对她心怀愤恨,肯定会渐渐的将她忘掉,自己的父母也不用背负着抗旨不尊的罪名,皇帝也都开心了,哼……我想,她确实是动过自杀的念头的。在她临终前,还用自己的鲜血,给孤雪兄写了封遗书,托付丫鬟小桃亲手转交给他,如此种种迹象,都不得不令人相信,她是病死的,或者是自缢而死的。其实,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顿了一顿,他才又续道:“表象就是表面现象,它往往会蒙蔽住人们的眼睛,将真相掩盖起来。刚才我已经排除掉了自缢死的可能性,咱们再来说说病死吧。我想,凭杜回春的医术,应该不会误诊的,血疑绝症(也就是现在所指的血癌)一般都是中老年人高发症,青年人很少患上,一个太医假如连血崩这样的小病都诊断不出,那真成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受了杀人真凶的指使,故意这样误诊的,目的就是了害死段小姐。等段小姐死后,他失去了利用价值,也旋即被杀人灭口了。”

段别离道:“这怎么可能?我的女儿几乎是足不出户,同任何人都无怨无仇,有谁会那么狠的心,竟要致她于死地?”

明聪道:“杀人动机现在还查不出,这或者是大将军你的仇家所作所为,亦为可知。”

江采情冷笑道:“明聪,你毫无证据,就在这里信口开河,让大家如何来相信你?”

明聪也不答言,身子一转,取出磁铁照准段月竹的眉目间用力一吸,等他再转回众人面前时,手中已多出了一根金光湛然的金针。

又是那夺命的金针!

群情耸动。段别离失声道:“这……凶手到底是谁?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叶孤雪双眼中几欲滴血,浑身上下都发出了浓浓的杀气。江采情则是满脸的冷笑,谁也猜不出他心里又在寻思着什么。

明聪又取出另一枚金针,将它们合并在掌中,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是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显然凶手是同一个人。明贤已经加以确定的说道:“现在物证确凿,我们可以断定,杀害段夫人和段小姐的真凶是同一个人。至于她们为什么会遇害,那还需要我们去追寻线索了。”

段别离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江瑜,嘶声道:“江丞相,那个太医杜回春,可是你给我举荐过来的,你该如何向我解释?”

此时人人都瞧着江瑜,心中均在暗想:“莫非江丞相就是暗害段小姐的背后主谋?他又是为什么呢?”

饶是江瑜城府极深,此刻也已显得慌乱之极,他满头的冷汗涔涔而落,勉强说道:“段贤弟,你这是在怀疑愚兄吗?月竹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给我小犬的媳妇啊,我就是发疯了,也毫无道理去暗害自己的儿媳妇啊!这……这事未免也太过荒诞离奇了,我……我都要摸不着头脑了。”

明贤插嘴道:“将军,现在谜案才刚刚浮出水面,在毫无证据以前,我们千万不要随意的进行推理和怀疑,以免误入歧途。我建议,还是先把小姐的棺椁埋葬了,入土为安,再商量大事不迟。”

于是众人又开始忙着将棺椁重葬。叶孤雪始终一言不发,他的心在流血。

心爱的人终于又被埋葬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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