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与重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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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不错呀。”她和吴秘书一起走在楼梯间。

“哪有你的别墅好呀。”

“至少你的是家，我的不是家。”

“您怎么不是家了，您的家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说实话，如果我们能换，我宁愿不住别墅。”

“哪的话，呵呵呵。”

他们来到门牌号为605的门口。吴秘书指着门牌说：“这就是我的小家。”他敲了门后，从屋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爸爸回来咯，妈妈，爸爸回来了。”

门打开后，一个八岁光景的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

“乖宝贝，来，爸爸亲一个。”吴秘书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

“妈妈今天有客人，是个女的。”女孩一手搭在吴秘书的脖子上，向屋里喊。

如此一来，要自由有些尴尬起来，心跳加速了。

“是谁呢？”屋里传出随意的问话。

“我的经理。”吴秘书解释道。

他们来到客厅后，吴秘书的妻子——方幸福——从厨房走出来，迎笑道：“您请坐，我去多煮点菜。”

“谢谢。”要自己道谢，但是在她心里方幸福的笑暗藏着对她的不满。好像在说：“你来我家干什么，难道你和我老公有染……”

……

见自己的母亲进去厨房，小女孩也从吴秘书的怀中脱开，两只水淋淋的眼睛受惊似地看了要自由一眼，跑进厨房。

而当要自由再次抬头时，她看见方幸福和她的女儿各自拿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向她扑去。面目狰狞。她们痛恨地喊道。

“为什么要勾引我的丈夫，为什么要来我家……”

“不要碰我的爸爸，我讨厌你……”

要自由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见那两把菜刀正向她砍去……

她尖叫地醒来。她摸摸自己的脸，触觉告诉她自己脸没有流血，但却是汗水累累。她的心在激烈地打鼓。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要自由睡觉时是不熄灯的，因为黑暗会让她产生恐惧感，带给她不安全的真实。她的手死死地拽住被子，摁在自己的胸前。脸上的恐惧感还没来得及醒来。虽然是梦，但是她恨梦中的母女俩。她恨她们对她的不信任。她感到全身疲惫。可她一闭上眼睛，那幕“砍向她”的情景立马出现。而她并不相信这种幻觉会再次出现，她再次闭上眼，可那幕可怖的情景还是毫不客气地出现了。

“啊！”她不由地抱头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她摇着头问自己。她神情出现恍惚，目光笨拙而茫然。她的目光停落在眼前的那面窗帘上，她幻看到窗帘在晃动，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他一会儿是无孤独，一会儿是吴秘书，一会儿是她乡下的父亲。她再次害怕起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只要稍有停放就会有幻觉的出现。于是她下床，让自己瞎忙起来。她在自己的卧室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总之，让自己的目光不停歇就可以了。

时值清晨五点。东方已发亮。云朵排出千奇百怪的姿势。山的轮廓绵长不断。海缘平静地躺着。一切都寂静地等待着。沙滩上，海水到达不了的地方，那些大小不一的脚印依然占据着位置。沙滩上的那些桌椅显得肃穆而庄重。

房内的要自由依旧赤身裸体地在打转。她的脚步声在空气中逡巡。突然一个闹铃声狠狠地刺破了这片寂静。处于紧张状态的要自由被这突然的一叫，心中好像炸了一下，炸裂了的真实。她的脚步停止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僵了。她怕，她十分地怕，但她又不敢叫出来。心里出现无数个自己遭遇不幸的场面。她万分恐惧。但是没有人会来帮助她。她自己也知道没有人会出现在她身边，给她足够的安慰和陪伴。她恨，恨自己，恨自己如此地软弱。

当闹钟再次响起之时，当闹铃声再次进入她那颗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的心里时，她的整个肉体和意志都瘫痪了。她向后倒去，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随之而来的痛感袭遍她的全身，她没有昏厥。她努力地让自己坐起来，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迫切地愿望此时有一个人走进来把她扶起来，给她安慰，给她依靠，但她却得不到。她感到无助和失落，她感到一种被世界上所以人遗弃的真实。她发觉自己很渺小，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自己的生死。她是一粒随风而行的花粉，在哪里都找不到一处可安居的着落点。她发觉自己的心在被这无助和否定他人与自我否定中一丝一丝地撕走，她很痛，痛不欲生。而她试图去阻止它，她竭力地用手击打自己的胸口，她要让自己从恐慌中醒来。她的精神进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最后，她再一次疲惫地睡去。

醒来时，阳光已渗进她的卧室，她感到自己的胸口、头部很痛很闷。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她想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上醒来，但她却什么都没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