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与重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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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无孤独的出现改变了要自由的生活，也的确如此。因为她开始拷问自己是否孤独。她的自由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说无孤独的出现并没有改变她的生活，也的确如此，因为她依然自由地活着，我行我素。不过，她已经会有意无意地去注意身边的一些与她“无关紧要”的事。

沙滩上的景色没有改变。夕阳洒在海水上，海水黄通通的，海天交汇处也是黄通通的。白灰色的海鸥自由地翱翔着。海风义无反顾地打乱着要自由的头发。虽然她给自己涂上防晒霜，但是时间长了，她的皮肤还是敌不过自然的力量，显得有些黑。她起身向海走去。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她的小腿。被她踩过的沙地留下的脚印还来不及好好看看天空和人世就被来访的海水淹没了。

一群嬉闹的孩子追逐着，向要自由靠近。他们来到要自由身边，他们停下，然后一起向她泼水。一时间要自由不知所措，但心中怒气鹊起。她感觉受到巨大的生存攻击。她的自由受到了侵犯。水打在脸上，她感觉异常难受，心理的强烈作用，使她觉得世界末日到了。

“滚开……”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大吼了一声。然后奋力地跑开。像一个逃犯似的，失魂落魄。

那群孩子也呆了。他们个个呆呆地站在原处，看着要自由渐远的背影。他们与这个沙滩上的人们，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从来没有这样遭受反抗，而是有着一起游戏的欢乐。劳累一天的人们，选择在这里放松，而能够和小孩子们一起游戏，他们好像回到了童年，获得了一种难得释放。

“她怎么了？”一个男孩不解地问。

“她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呀？”一个小女孩纳闷道。

“总会有一些人比较特别吧……”另一个较大的男孩撇撇嘴说。

“算了，我们去找别人玩。”当中最高的一个男孩说。

“好呀。”他们异口同声。

于是他们向另一个人跑去。脸上还是无尽的笑容，忘记了这场不开心的事情。

回到椅边的要自由转过身就看见那群孩子正和另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人在耍水。丝毫没有不欢快的痕迹。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是个被身边排斥的人，并不是自己排斥身边的人。对于那群孩子来讲，她只不过是个过客。看着他们的快乐场景，要自由发见自己是孤独的，不合群的。在这个相同的时间里，没有人与她一起分享黄昏的美好，没有人与她一起喝桌上的饮料，没有人与她一起看自由翱翔的海鸥。而她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受到一股外在的力量，不，是内在的力量，也不是，其实她也不清楚是外来的还是内出的的力量胁迫着她，使她陷入一种危机。她有些害怕起来。目光转向桌子。桌子上的杯子孤零零地站着，杯中的饮料任海风怎么吹也一动不动。她认为，连大海风都和她作对了，不动与她相关的饮料。

她就这样望着，出神，入呆。她在思索着什么？表情凝重而痛苦。突然她的眉头一皱，好像心中想好了什么事情。继而，她的表情又恢复原样，凝重而痛苦。她在想什么？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见她的双眼移动，最后锁定在刚才被孩子“围攻”的地点。她的目光发散出一种期望。她想她如果跑回原处，那么那群孩子是否也会回去与她一起耍水？但她的又不自信起来。她并不敢保证他们会与她一起玩。长期的自由生活，使她不去依附任何人，同时也让她时时有一股对他人的不放心感和不信任感。她顾忌了。

她又想了想。最后她还是起步，向那个地方跑去。她奋力地跑，好像身后有一个危险物追赶似的。此时她什么都不想，一种什么都豁出去了的冲动。而此时她却感觉到一股十几年来难得的轻松感。她会铭记这几秒永恒的释放。她回到原处，站着，望向不远处还在耍水的孩子。但让她倍感失望的是，那群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她很是失落。失落到极点。她十分不喜欢这种不被注意的感觉。她奋力地用手打水，以来泄气。水花四溅。她的心情却更是失落，她疯狂地打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疯了的似地大喊。但她同样发现没有人在注意她的“疯狂”之举。而她的喊声之比于涛涛的海浪声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她这孤独的喊声毫不留情地被它吞噬了。是的，她是那么的渺小，之于这片广阔的天地，她仅是一粒沙子。最后她感到全身无力，她瘫痪地坐了下去。水漫过她的大腿，水漫过她的腹部，水漫过她的胸口，水漫到她的嘴唇。她感觉自己深陷一个了无人烟的巨大的沼泽里，那里只有她自己徒劳挣扎的身影，以及毫无用处的求救声。她很无助，天也快黑了。

她绝望地想：如果我把头埋进海水里，海上的世界一切都照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