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锋芒初露 -- 第三十一章 千百炼
这一日，天色朦胧，东方将要破晓，睡眼惺忪的老者便被乞丐一般的罗南拽到了那装着大堆的白骨的屋子里。
老者揉了揉眼珠子，瞧了一眼木桌上的白骨，打着哈欠对罗南说道：“小子，现在天色还早着呢，你小子将老夫弄醒就是为了看这具人骨？”
罗南此时更像是个要饭花子，蓬头垢面，衣着破烂，尤其是那对袖子，已经变成了扫把的模样，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却并非这些，而是他那一双满是血泡的手，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两块腐烂的臭肉。
虽然已经如此的不堪，罗南却是丝毫不在意，拨开当着眼睛的头发，语气欣然的说道：“老伯，小子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莫非拆骨手你练成了？”老者心中惊骇不已，脸上却没有露出过分神色，只是他觉得罗南绝对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几天里练成拆骨手，要知道这可是他十几年的心血，如果有人能在十几天内练成，那自己干脆解裤腰带上吊算了。
罗南听了老者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快步的走到桌旁，示意老者上前观看。
老者此时也是十分的好奇，既然罗南不可能练成这拆骨手，那为何还要叫自己呢？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身侧的罗南手已经动了起来，那一双手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与自己想比又何止差了一二倍。
看到如此现象，老者微微的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并不是十分的看好罗南，不过就在他叹气之后，眼中却是突然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眼中随之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听得一阵‘咔咔’的连续脆响，仅仅在几个吐息之内，罗南面前那副零碎的骷髅便已经连成了一体，仅从外形上看，当真是没有一丝的破绽！
老者眉头一皱，连忙推开了罗南，双手如同抚摸珍宝一般划过骷髅架子，半响之后，这才叹了口气，颓然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罗南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老实说道：“老伯，小子只不过是笨人而已，不过笨人却也有一些笨法子，我这双手恐怕再练十年一未见及得上您老，所以说小子只能在其他方面下工夫……”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老者苦笑道。
罗南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我瞧瞧你的手！”老者轻声吩咐道。
罗南乖巧的伸出了双手，送到了老者的面前。
罗南的手，此时已经没有了手的模样，十根手指上除了血泡之外就是茧子，最关键的却并非这些，而是在手肘之下的几个血窟窿特别的醒目。
“聪明啊，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拿如此的聪慧，自知双手的速度跟不上，就打起了其他部位的注意，十指、手肘，全部被充分的利用，每一次衔接都显得有条不紊，竟然也不比老夫的速度慢上多少，能练到这步，也实乃不易了！”老者禁不住唏嘘道。
“老伯这是谬赞了，小子有的，您也有，如果这般拆骨，岂不是比小子快上十几倍？”罗南谦虚一笑，不以为然。
老者摇了摇头，感叹道：“小子，你可知艺人最重视的是什么？那就是双手，你的这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没了手样，换做其他艺人绝对不会弃双手与不顾而使用如此自残的法子，换句话讲，你这法子或许只适合有毅力之人，千万次的拆骨，磨损，的确十分的伤人，你这伤恐怕还未等结疤，又会再次变得鲜血淋淋，实在是不可取之啊！”
罗南当时只顾着达成效果，并未想过这些，现在听老者这么一说，也的确是个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伯，小子受教了！”
“何来受教？你能根据老夫的手法，自创一套拆骨手，实乃不易，当可称作是一名奇才，想必日后定能成就大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老者只是摇头苦笑。
罗南思索片刻，拱手答道：“小子若是有那一日，定然不会忘记老伯的一番教导，不过小子胸无大志，心里只想着多赚些钱财，让父母的生活过的安逸一些，这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胸无大志？说的好，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沉稳的倒是少见，就拿你那胖子朋友来说，小聪明或许胜得过你，但是未见就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毅力，以及一颗坚忍的心都是不可缺乏的东西，这两点，你胜过所有老夫见过的孩子，这也的确是与生俱来、不可多得的资本。不过老夫今日还要奉劝你一句，做丈夫，不可目光短浅，贪图蝇头小利，同时要做到胸中有志，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有一日你成就了大事业，又何愁钱财？你的父母又怎会过不上安逸的日子呢？若是你只将自己的目标限定在有限的钱财之上，老夫大可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具备这个能力了，现在离开这所大院，便可实现，如何？你是否能理解老夫的话？”老者连珠炮似的说完了一番话，便闭口不言，只是捋髯望着罗南，目光闪烁，飘忽不定。
罗南听完了这番话之后，心里面登时有了个念头，总觉得这些大道理好像在哪里听过，似乎与莫爷说的有些相似……
“老伯，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算是出师了？”罗南心中忐忑，小心的问了一句。
老者随即神色黯然，眼中那一抹期待的目光也随之消失不见，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出去之后只要凭借您老人家的威名就能赚到很多的紫金币喽？”罗南笑嘻嘻的问道。
“没错，至少每个月有上百枚紫金币可拿！”老者的语气显得更淡了，似乎对这个胸无大志的罗南彻底的失望了。
罗南兴奋的一砸拳头，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口，喃喃说道：“没想到跟着老伯学上两个月，竟然有如此多的紫金币可拿，若是每个月拿上一百枚紫金币，那可足够我们整个村上半年的了，小子在这里谢过老伯了。”
老者无奈，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让你负责看看大院而已，顺便做些杂活，也没有传授你什么真东西，唉，年轻人，明日你便离开此地吧，我会与那职司打招呼的，为你寻个不错的差事，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那小子可真是要多谢老伯了，不过……”罗南敲了敲脑袋，似乎有些为难的话，难以出口。
“不过什么？你还有什么要求不成？罢了，说出来，老夫一并应下了！”老者无力的挥了挥胳膊。
罗南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说道：“老伯，我突然间又感觉到这一百枚紫金币也并不是很多，不知道老伯可否让小子每月赚到一万枚紫金币呢？”
“一万枚？你小子口气倒也狂妄，莫说是你，就算是老夫一个月也只有区区数百枚而已，你倒是痴心妄想……”老者说到这，话音一顿，突然间眼睛一亮。
罗南打了个鞠，接道：“老伯，我想宗师一级的匠人总会拿到一万枚紫金币吧？不知老伯可否圆了小子这个心愿呢？”
“哈哈哈哈哈！”老者一阵狂笑，身躯一震，颓废之气尽扫，指着罗南的鼻子骂道：“你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戏弄老夫，好，好，老夫就圆了你这个心愿也未尝不可，若是有一日你成为匠人宗师，莫要忘记分给为师一半钱财！”
罗南顿时收起了嬉笑之态，连忙退后了两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噗通’一声拜倒在地，高声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晨起，日升，鸡鸣阵阵，凤凰城内隐现生机，唯独那古怪老者的大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