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锋芒初露 -- 第十二章 苦力学徒
此刻，罗南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十二岁的孩子，头脑纵然有多么的灵活，也逃不出一个局限性，而如今对他来讲，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一个深潭，他永远也猜不透也不想去触及的危险区域。
外面的人多是奸诈的，且利欲熏心，为了财权不择手段，比起凤霞村村民的淳朴，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如非万不得已，罗南是绝对不会选择出山的。
选择做匠人学徒，无非是想多赚些钱财，赡养父母，使得二老不必一生为劳所困，至少也应该安安稳稳享受一下后半辈子的清福，可是如今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却着实的让罗南有些哭笑不得，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吧！
转念一想，罗南倒也觉得没有什么，匠人并非他所热衷的职业，而且所赚的钱也未必有多少，如果自己按照莫爷所教的法子，修炼个几年，没准就能正式踏入武斗士的行列，到那时，岂不是要比做一个匠人风光得多？
所以说，罗南听了父亲的话之后，心中未起波澜，如古井般平静，让他人根本分辨不出喜悲。
罗大刚见儿子神色有些迷惘，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言重了？
眼见婆娘又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大咧咧的说道：“儿子，这钱的事你莫要担心，你爹我狩猎十几年了，积蓄还是有些的，五百枚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你好好干，跟咱争口气，比任何事都重要！”
积蓄？一说到积蓄二字，罗南又是一番苦笑，家里的情况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莫说是积蓄了，恐怕每个月狩猎所赚来的玉石币连花销都不怎么充足，有的时候村里人还要互相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俗话虽然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表面上这山里有无穷无尽的野味，取之不尽，也吃之不绝，可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山里面野兽虽多，但是能供捕捉的弱小动物却是少之又少，三五个大汉，出去一天，兴许能捉到头角鹿，去皮分肉过后，每户还能摊上几口呢？若是赶上晦气，没准只能逮到只兔子，连汤带水的煮上一锅，果腹都成为题！
至于那雪狼，暴熊一类的猛兽，想也不要想，村子里的弓箭恐怕连人家的皮毛都未见穿得透，更别提捕杀了，唯有送命的份，所以说这凤霞村里各家各户，除去日常的花销之外，贩卖皮子那点收入，根本就是所剩无几。
“爹，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依我看，在山里打猎也未见是什么低贱的活计，碰巧哪日咱们父子二人狩到了一头猛虎，那还不照样发大财！”罗南斟酌了一下，出言说道。
罗大刚原本不想儿子出山，不过经过了这一系列遭人鄙夷的糗事之后，心境大为转变，内心之中那股子潜伏了数年之久的怒火陡然间被点燃了，再也压制不住自己那一腔热血。
“不行！”罗大刚猛地一摔酒碗，高声喝道：“今儿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就不相信了，我罗大刚的儿子就要永远低人一头，像我这般处处看人脸色，被那些披着华服不干人事的阔老爷们口口声声的称作贱民，同样是娘胎里生出来的，他们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儿子，你势必要给你爹争了这口气，屈居人下这日子过不得，你必须要给老子活出个人样来”
罗南被罗大刚这话吓了一跳，登时楞住了，在他印象里，这威武豪迈的爹已经消失了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了？
罗母坐在一旁，还以为罗南被他老爹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连忙按住了罗大刚的胳膊，低声对罗南说道：“南儿，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自有爹娘为你做主，今儿个，你就早点歇着吧”
罗南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欣喜，倒不是因为母亲的承诺，而是因为父亲这股子充满怒意的豪气，让他实现了内心中蛰伏已久的愿望。
罗大刚仿佛意犹未尽，一股脑似的将自己憋在心中多年的苦水倒了出来，直到罗南顺手捎了两块烤肉回到了屋，仍旧可以听到他喋喋不休的叫骂声。
老爹终于被激怒了！罗南嚼着烤肉，心里乐开花似的想着。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过了两日之多，而在这两日内，村子里最具有爆炸性的新闻自然就是罗南进城一事，不知有几十年了，小小的凤霞村里除了有些头脸的莫老头之外，就再也没有出过什么能人，一顶一的都是贱民，今时今日如果能够出来罗南这么个手艺人，也算是为村上赚了点光彩，至于那恼人的五百枚玉石币，也在村里人的东拼西凑下弄得差不多了。
因为村里人对罗南的高看，也给他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一是要应付比以往更热情的招呼声，二还要应付屁股后头那群黏人的小跟班，当然，这些孩子自然是在父母的授意下，特意与罗南搞好关系。
到了第三日，罗南实在是不堪忍受这叨人清净的热情村民们，一大早便匆匆的扛着水桶，别着板斧，出了村，直奔向了山中的小溪，打算利用这十日左右的时光研究一下莫爷传授给自己的‘绝世秘籍’。
凤凰坡中水脉匮乏，整座坡中也只有那么一条小溪，好在四季奔流不停，即便到了落叶枯黄的日子，也不曾结冰，整村人吃水用水都来源于此。
小溪距离凤霞村不过三四里地，罗南身上没多少负重，倒也不觉得累，挑了一处很少有人涉足的上游，打算开始修炼。
刚刚放下一干物件，未等罗南翻开‘秘籍’，便意外的在不远处的溪水旁捕捉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此刻正用一根粗树枝，在溪水里捞着什么。
罗南定神瞧了瞧，发现此人乃是同村的一个小丫头，名叫玉蝶儿，年龄约是十一岁左右，却是生得一副娇小的身板，多少让人以为她只是八九岁的孩子，当然，这也与平时吃的太差有一定的关系。
玉蝶儿没有父亲，只有一位孀居多年的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搬到这凤霞村也有多年，时常要靠村里人接济才能勉强度日，若是二人生活在城里，只怕情况还不如现在，孤儿寡母的指不定要被恶人拐骗到什么地方去。
碰到了熟人，罗南也没办法立刻修炼，只得轻悄悄的走了过去，想要看看这丫头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两人相距不过数步之遥，罗南走的也是轻巧，并未惊动玉蝶儿，便一直走到了这丫头的身后，这才看清楚她的举动。
“噗嗤！”罗南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不要紧，正在聚精会神的玉蝶儿被这猛然出现的笑声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慌忙扔到了手中的树枝，跳到了河沿上。
玉蝶儿此刻上身穿着一件兽皮马甲，下身套着一条齐膝的兽皮裙，脚上未穿鞋子，光着一对白皙的小脚丫，被罗南这不经意的一吓，倒有几分像是受了惊的小鹿，颇有韵味。
待到玉蝶儿看清楚背后站的乃是罗南时，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这才算是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随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十根麻杆一样的手指头交错在了一起，羞涩的扯着衣角，涨红了脸，不敢去瞧罗南一眼。
罗南瞧了一眼这小丫头，便将视线锁在了水中的一尾鱼上，那鱼浑身漆黑，鱼头异常粗大，鞋底般的鱼身两侧还生着两条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爪子，此刻正死抱着一块石头，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
此鱼倒是有个贴切的名字，大头鱼，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潜伏在小溪深处的石缝里，依靠捕捉小鱼小虾度日，很少会出现在溪边，没想到今日倒是凑巧让玉蝶儿赶上了一条。
罗南失声之笑倒不是因为这大头鱼，而是因为玉蝶儿这丫头的捕鱼方式，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长满枝桠的树杈子还能捕鱼了？
轻轻摇了摇头，罗南从一边拾起了树枝，扯去了枝桠，将一头用斧子削出了尖，做成了一个简单的鱼叉，由于溪水有些凉，而且小溪里的石头也有些硌脚，罗南也懒得下河，将那鱼叉探入溪水中用力一刺，将那大头鱼整个扎了出来，扔到了玉蝶儿的脚边。
“谢谢罗南哥！”玉蝶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那大头鱼拾了起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穿过了鱼鳃，挂到了腰间。
罗南与村里的孩子都不是太近，这玉蝶儿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罗南只是轻点了点头，出言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出来捕鱼？家里又没吃的了？”
玉蝶儿娘俩几乎是靠全村人的接济才活到现在，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玉蝶儿这孩子虽小，却将自尊心看得十分的重，听了罗南的话，脸色微微一红。
“不我只是想出来转转，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条大头鱼，就想顺手抓回去罢了！”玉蝶儿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罗南‘哦’了一声，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最好少出村，与你娘亲在家择择兽皮便可，外面还是很危险的！”
这话倒也实在，小溪虽然离村子很近，却也时常可以碰到饮水的猛兽，若是走得太远，很可能会遭到袭击。
说完这话，罗南便默默的走开了，不去理会呆呆站立在原地的玉蝶儿。
玉蝶儿嘟起了嘴，用复杂的眼神扫了一下罗南的背影，匆匆的跑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