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鹰出巢 -- 第五章 惊绝煞局

大家斛筹交错、意兴盎然之际，李神仙却在一边冷眼旁观。看来龙鹰是极具智慧的。一句轻巧的话，一个简单的示范就把自己的神奇淹没在平淡之中。或许他早就明白过多的异常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反而是使自己独秀于林风让狂吹之。一般的独秀就会如此，更何况如龙鹰这般常人不可思议的本事。如果直陈其事，一定会吓煞身边所有的人。所以只有大智若愚，才是最为高明的处世方略。看来龙鹰是深知韬光隐晦的。 　　第二天，龙鹰就开始到村里戡查实际情况。 　　龙鹰通过功夫的查找，早已深知这一趟浑水是如何的混浊。这远非是靠调整风水就可以结束那么简单。看起来起因单一，实则其中矛盾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只怕是万劫不复。但是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是去走这一步。 　　双林村前横玉带后枕长龙，看上去是一处风景独秀、恬淡雅致的宜居之地。虽然铁厂长烟渺渺，后山隔三差五的裸露着几处挖矿掘出来的黄土，但整体来说尚不是污染严重之地。 　　龙鹰自然知道村民所忌之事的根源在于铁厂，由于铁厂挖矿而破坏了植被，洗矿、炼矿留下的废水废气释放了大量的金属物质，使得人体慢慢中毒。但这些是政府之痛，不可说，更不可宣扬。 　　龙鹰目前能做的就是按村民的要求来调整风水。他必须要以一根小竹杆来撬动这个大难题，也就是要用最小的成本，来解决这个商家、村民、政府三者利益纠葛。以他参加行政工作一年多的时间，很多经验尚不具备的情况下，要做到这个，实在是勉为其难，但是因缘际会，把他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他已经别无选择，只得迎难而上去面对。 　　风水之说在龙鹰看来，其实就是人居环境的选择。只要生活与居住的地方使人心旷神怡，做人做事心情舒畅，自然工作、学习效率提高了。在不知者看来，这也许就是风水把命运改变了。 　　铁厂一共在山上挖了六口作业井。龙鹰一行人一口一口地察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矿井对山体的影响原来是这么大！黑乎乎的井口冒着丝丝凉气，井边堆满了黄土，手工作坊式的作业方式使山体出现了粗大的裂缝，如果不加以防护措施，明年春雨如潮而来时，山体滑坡与井洞下塌之类的地质灾害将如期而至，那时山下依山傍水而建房的居民们只怕是在劫难逃。 　　龙鹰还细致地观察到，一些黑黑的流水痕迹沿着山坡进入了村民们饮用的那口水井边。 　　龙鹰边走边看边想，心里升起了一阵深深的担忧。看完六口井后，心里便有了一些主张。他对陪同他一块察看的李老爹与吴宗正说道：“从这里看去整个双林村的风水还没有受到大的破坏，所以恢复起来，难度不是很大。”龙鹰首先要安抚好他们，所以把难度小的话讲在前面。 　　“那就好，龙主任，你看我们该如何调整？”李老爹毕竟上了年纪，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有些气喘，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从风水来说，看的办法主要是后天八卦的应用，当然风水还有讲峦头的。我学的杂，只要有用的就拿来。你们看，村民乡亲饮用的那口井有什么问题吗？”龙鹰故作高深地问道。 　　大家左看右看，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无不摇头以示不知玄机何在。 　　“这口井位于后天八卦的坎方，井五行为水，坎五行同为水，两者是比和的关系，当然很好。同时坎又为阳，又为男，所以双林村的人丁还算是兴旺的。但是由于铁厂挖矿，造成了这些沟壑，它们形同利剑，直指水井，在风水学上，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峦头学说认为这种沟壑就是一种形煞，它破坏了原有的风水布局，因而你们村里近来很难得再添人口。”龙鹰指着这此纵横交错的沟壑说道。 　　“龙主任真是神，你说的一点也没错，那如何来改呢？”气还没有喘匀的李老爹迫不及待的询问。 　　“很简单的，把这口井埋了，到乾位，就是西北方位，那里没有遭受到破坏，在那里再打一口井，这样整个村自然人丁再度兴旺起来的。”龙鹰在这些似懂非懂的人群之间，如果不讲一些风水方面的术语，把话说得玄乎一些，他们一定不会认可自己的方案。只有虚虚实实，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关系，才会把这事办成圆满。 　　他们顺着龙鹰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地方郁郁葱葱，果然是一个好的地方，平时倒还没怎么注意，经龙鹰一指，那里就显得生机盎然。这些人眼里迷惘了一阵后都恍然大悟一般，连称龙主任这个方案的高明。 　　其实只要村里人不再喝这些含金属元素过多的污染水，自然很多怪病就会不治而痊愈。而且打一口井，并不会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因而是方方面面皆大欢喜。 　　大家正在热议如何去开新井时，猛然间龙鹰清静的灵台竟微微一动，他觉察到哪里有一丝异常，等到他想扑捉时，灵感却是玩皮的小孩早就跑得不知踪影了。 　　到底是哪里不正常？他静静地想了想，可依然找不到那个灵感的来源。于是他只得再次放眼望去。 　　凝神静气中龙鹰眼前的村庄不再是寻常人眼中的村庄了。他的面前呈现出的是一片五彩缤纷、多姿多彩的梦幻画图。一团团变幻莫测、五彩流光的气雾缓缓地移动着，在金秋阳光的照射下，展现着双林村特有的气化运行轨迹。 　　他感觉到一丝特异的气息从远处扑面而来，他再细细了追踪寻找那处气息的来源之处，顺着蛛丝马迹，他终于找到了那股气息的来源之处，原来就是对面那几座房子的怪异所致。 　　“请问，对面那几个粉着红墙的房子是那个人家的？”龙鹰转头问他们。 　　“哦，是罗平几弟兄的。有什么问题吗？”吴宗正心中有鬼地笑了笑，觉得龙鹰不会无故地问起这些房子的，他的表现有些不正常。 　　“嗯，是有点问题。”龙鹰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那龙主任看看倒底有什么问题？”吴宗正又笑着问。那神情带点不怀好意的试探之色。 　　“你说罗正他们的几家的房子啊，龙主伥不愧是高人，那几座房子就是经过那个老先生调整过的。”李老爹心直口快一咕噜地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龙鹰心里了阵惊呼，接着连连在心里叫道幸运。他正想说出那几座房子有着大问题，想不到，这竟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老先生的杰作。如果他张口说出其中的不利，那不是刚挣得的一些好感就会烟消云散。 　　他再仔细地看了看，感到一阵困惑：为何这个老先生要布一个如此的险恶之局？ 　　风水的核心其实就是一个气字。古人认为万事万物莫不由气化生，也就是万物的基本组成的都是这个气。风能破气，水能蓄气，风水也就是围绕着如何蓄养生气与如何防止破气而形成的一些经验学问。这个气有不同的性质，有分为五种的如五行，有分为八种的如八卦，有分为两种的如阴阳，细分还有十二时辰之气，六十甲子之气，总之不一而足，气有很多种性质，正是这些特质使人受益或受害。 　　风水在气上做文章，自然就如一道工具，能活人也能杀人。眼前的这个风水局就是一个杀人的局，而且其危害不仅要杀一个，而是要杀上千的人，更为厉害的是这个局其作用完全做到了一个矛盾的统一体。它的破坏作用巨大但影响力却是极其缓慢，令人无法察觉。他的布局只在一个极为细小的关键点上加了一点作用力但事实上这个机枢却是整个破坏力的着力点。 　　怪不得那位老先生在要村子里察看七天才不动声色地下了这个套，原来他是以极细的心思和精巧的算计而弄了这么一个弥天害人大局，同时却又略施小术令村里人对他无限崇敬。 　　龙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又有了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如果稍稍示弱，随便弄错一点，那天今天来这里破局的就不会是他。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工作人员，根本犯不着淌这趟浑水。 　　世上最难买到的就是后悔药，现在如何办？自己莫筹一展。看着身边的人还对自己及那位老先生歌功颂德，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紧。 　　这种用心之深的煞局，只怕要么得了巨大的好处，要么是与村里人有着血海深仇。但无论是哪一种，如果自己伸手破了这个局，那么他自己就是对手眼中最大的仇敌，只怕自己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鹰对自己的水平早有着自知之明，虽然他昨天在政府大院神了一次，也火了一把，但是这种小本领，在高手眼中根本不值一谈，查个事情基本还是在功夫入门的等级。眼前他没有把握能完全破得了这个局，而且万一幸运能破得了，但是对方还在隐处，他在明处，自己如何来应付对方的报复，他一点也不知晓。 　　这个局的厉害之处，就是他找到了整个村子的气口，利用气口做了手脚，破开了对面山上也就是自己所站立之处的山上之气，使山中之气不再凝聚，气一散，山石势必会松动。再加上由于铁厂不停的挖掘，更是雪上加霜，加速了山石的崩垮。原来他只是看了看山表的作业井，认为明年只怕会有地质灾害，然而现在看来，那不是一种可能，也不是天灾，而是一定，并且是人祸。 　　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决不是小成本所难撼动的。几百户人家要搬迁，铁厂要停产，甚至镇政府都要搬走，可是新办公楼才住进不到一年，光建这个办公楼就花了五百万元，这样总共算来，要解决这个局，光资金就要上亿。而整个宁新县一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一亿元！ 　　龙鹰心中在翻滚着各种各样的算计，而身边的人还以为他在等待着他们的决议。 　　龙鹰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一个办法来，同时他也想不出如何去向领导汇报。因为领导是不会相信这个的，整个科学都不会相信这个。 　　他有一种蚍蜉撼树的感觉。 　　“下山吧，日上三竿，我也得回去吃饭了，今天早上没吃多少，现在有点饿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回去再说，这个时候自己是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力的。 　　众人见他如此，也感觉到龙主任可能是余勇不足，没有力气了。刚才上山时还轻快地一马当先，这时就有点蔫了。不过，方案已经敲定，众人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只要饭后派一些青壮劳动力，准备一些树枝，打个井，万事可以大吉了。众人兴冲冲地走下山，各是散了。 　　吃完中饭，龙鹰来到了杨书记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进展情况：“书记，今天按您的指示，到了村里一趟，事情已基本办妥。你老是知道的，村里的怪事起因无非是铁厂的污染引起的，我今天看了，最主要是的村民们都吃了已污染了的井水。所以我建议他们在没有污染的地方重新打一口新井，他们也很乐意的接受了。” 　　杨书记笑了笑：“龙主任，想不到你还会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好在你昨天镇住了他们，取得了村民的信任，今天事情也办得顺利，很好。” 　　龙鹰作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龙鹰不太喜欢书记表扬这些，如果他在工作上表扬，那倒会令他高兴一些，他忸捏地说：“昨天是让书记担心了，也让你见笑了。这其实一点也不神的，只是一些技巧的应用，就是平常多收集情况，临场再细心观察，就会蒙得很准的。我们当时在大学就辅修了心理学一些课程，所以还好昨天还真幸运。” 　　“呵呵，现在的大学学的东西都很实用了啊，不如我们那时只学一些专业的东西。”杨书记有点相信龙鹰的话，在他的眼里龙鹰是最老实的人，从来没有讲过不实之词。 　　“另外，我还有一个事情要汇报。”龙鹰有点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杨书记看着他问。 　　“今天我与村民一道去山上查看现场，发现后山上因为挖矿打洞都是手工作坊式的，现在后山表面有很多裂缝了，听怕明年开春后雨季来后会发生地质灾害。”龙鹰小心翼翼地说。 　　“这个我也听说过了，不过没关系的，山那么大，山上的植被也并不是完全破坏了，现在还不是很严重。”杨书记轻描淡泻地说道。 　　看来，事已非他可以挽回的。龙鹰最后一线希望也被杨书记的话而破灭了。 　　但领导的话自己不可能不表同，这是龙鹰自小受过的教育。于是他不得不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书记的英明，然后退了出来。 　　昆明。 　　虽是季度到了无边落叶萧萧下的时候，但仍旧如春，一处新居里一个老人正与一个中年人在对话。 　　“权光，你回去替我看看，王书记传话来说，那个宗正办事不力，第一把火没有闹起来。你给我查清楚些，如果情况有什么变化，就及时通知我。如果事情真有了变化，我只怕又要加紧进程了。”老人缓缓地说道。 　　“嗯，好的，师父，我就是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您老为什么做这个局？”那个叫权光的回答。 　　“唉，我老头子一个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入土，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当然这也是为了报答王书记的救命与知遇之恩。不过，人家也出这么大的价钱啊。为师这么多年来，哪会做赔本的生意？”老头子说是要入土，其实看上去精神与身体还硬朗得很。开口大笑之下，一双贼溜的眼睛露出了两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