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雷神之怒 -- 第二十三章 出征在即
虎头自从跟随凌炎来到灵初府中，每日里转来转去，丝毫没有疲惫的时候。凌炎每天没什么事做，便带虎头出去玩，府中众人见这小姑娘俏皮可爱，都是十分喜爱。一个来月下来，上至红茵，下至府中一干女侍卫，没一个虎头不是打得火热。就连灵初，虎头一个“灵初姐姐”叫过去，也必是笑逐颜开，拉着她的小手，夸奖称赞一番。
凌炎每天由着虎头顽皮胡闹，自己却常常坐在房中发呆，一坐就是半天。有时红茵找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像是木头一块。红茵自然知道其中缘故，每次见他这样，也不多说，便独自悄然离去。
关于洛仙儿的消息倒是不断从灵初或红茵口中传来，但每次凌炎听了，总是更加地闷闷不乐。这些消息，无非就是洛仙儿被看管极严，不能随便出宫，或是烽林正每日里纠缠她，在朝中大臣面前大肆宣扬二人成婚事宜之类。
凌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怕自己早晚要被这苦思之情活活煎熬而死，但王朝之中等级森严，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副统领，想要随时随地见到公主殿下，就朝中制度来说，那是白日做梦了。
悠悠过了一个多月，凌炎慢慢发现，无论是在水神府邸之中，还是偶然见到其他府中侍卫们，甚至在民间的普通百姓之间，谈论最多的话题，那就是离真武王朝攻打横空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最近几天，他看到灵初每天早早就进朝中议事，夜晚方回，红茵等侍卫们也是面色凝重，一干女侍卫更是每天在院中操练武艺。虽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他心中也已感到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终于一天清早，红茵来到凌炎房中，说道：“凌炎，我们要动身去横空岛，你是知道的吧。三天后就是出发的日子了。后天一早，所有参战之人都要到朱雀庙汇合，伊杰大人也亲自到场呢。”
凌炎一怔，说道：“好快啊，说着就到时候了。都是谁去？”红茵说道：“朝中由蓝玛大人留守，其余神武士带领属下侍卫全部出动，禁军那边也分派了人手。听伊杰大人和明崇惠大人的意思，这次我们与摩纳朝联手，要一举挑了横空岛呢。”
凌炎沉默片刻，说道：“是啊，挑了横空岛，老百姓可有苦头吃了。”凌炎并不是悲天悯人、事事都为王朝和百姓考虑的人，但他自小流浪，对于民间因战事而出现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却是看惯了的。随口问道：“那你我都要去么？”红茵说道：“当然。我们是灵初大人手下侍卫统领，哪有不去的道理？”
红茵见他又在发呆，知道他心中惦记洛仙儿，暗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时，回头说道：“虎头在府中自然有人照顾她，你不用担心。”说完出门而去。
又过了两天，天色刚亮，灵初带领了府中七百名侍卫，往玄都城之北的朱雀庙而去。远远看去，七百余名侍卫全部身穿白衣，除了最后面的五六十人之外，全是女子，浩浩荡荡，极为壮观，凌炎与红茵并列走在灵初身后。路上早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凌炎夹在数百名年轻女子之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不多时来到朱雀庙之前的一片极大的场地上，只见这里早已站满了人。凌炎看到所有人服色鲜明，按照统属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四个大方阵，足有几千人之众。最东首的是一队黑衣侍卫，与灵初手下侍卫一般，十之八九都是二十来岁的女子，最前面一人正是“地神”沙蛮。旁边一队侍卫，却是清一色的青色服饰，这是“山神”泰格属下侍卫。再向西看，只见一队侍卫身穿火红色服饰，队伍前方站着一人，正是“火神”烽林。凌炎看到他，想起了这次出征归来，洛仙儿便要与他成婚的事，不由心中一酸，脑中不知怎么，却又浮现出那晚追击刺客的情形来。
只见烽林身穿红衣，披了一件火红色的宽大披风，威风凛凛，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一回头，也看到了凌炎，嘴角一扁，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来。
烽林这一队人西侧，空了一大片地方，想必灵初众人就是在这里了。最西侧一队身上所穿的服饰却与寻常侍卫不同，最前方站着一人，却是禁军右都统峻彦。
灵初带领手下侍卫站到了那片空地之上，这时凌炎看到，在场地北首，是一个大台子。上面已坐了几个人，正中一个正是伊杰，在他左侧的是蒙森，右侧是明崇惠，最边上的两人却是蓝玛与那个摩纳王朝的童长老。
见所有人都已到齐，明崇惠站起身来，挥挥手，大声说道：“诸位，明天就是我朝与摩纳朝联合出兵剿灭横空岛的日子。今天我们几个，奉了太洛陛下之命，前来为诸位壮行。下面，伊杰大人有话向诸位陈说。”
伊杰站起身走到台边，说道：“三年之前，横空岛的一干邪魔侵犯真武边境，我朝神武士带领众位勇士奋起抗敌，最后把他们赶到了冥山，准备一鼓歼灭，但‘火神’宁越为追敌人而落入重围被害，这是我朝的重大损失。我朝与横空岛仇深似海，这是不用说的了。”
顿了一顿，伊杰继续说道：“就在一个月前，摩纳王朝长老院的鸿长老派遣特使，前来与我朝结盟，约定共同攻打横空岛，这是天赐良机。虽然王朝实力未曾恢复，但两方联手，剿灭横空岛指日可待。”
伊杰说到这里，把手一挥，台下众人都随之举起手中兵刃，大声喝了一声。这显然是排练好的，凌炎也不知道喊了句什么，无意中向台上的蒙森看了一眼，只见他低眉垂目，对眼前之事似乎漠不关心，显然是力劝伊杰无效，心灰意冷之极。
伊杰继续说道：“明天我朝正式出征，将与摩纳王朝的人马在横空岛西北的魔浪滩汇合。这次攻打横空岛的事宜……”他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由‘火神’烽林大人主持。”
这样的安排，烽林当然是早已知道，当下面带笑容，向台上为一躬身，说道：“烽林自当尽心竭力，不扫灭横空岛众邪魔，誓不回朝。”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烽林虽来到真武王朝时间尚短，但朝中对他的信任与器重，却已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了，甚至隐然有取代从前罗嘉的神武士首脑之势。灵初听了不禁眉头微皱，心想就烽林的为人来说，如此安排，实在难说是祸是福。
再往下是明崇惠又长篇大论地说了一大通话，那特使童长老也粗声粗气说了几句，蒙森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仪式直至中午方散。
一直到回到水神府邸，坐在了自己房中，凌炎自始至终心中所想的，却是在出征横空岛之前，如何能与洛仙儿见上一面。他知道此事极不好办，仍是忍不住去找红茵商量。他走到门口，刚刚打开房门，却见红茵正快步走来。凌炎一怔，看到红茵径直走进自己房中，他忙跟着进来，红茵转身把手中的一样东西塞在他手里。
原来那是一张纸笺，凌炎心中“咚咚”直跳，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字，字迹娟秀，书写的却稍嫌潦草。一看开头几个字，凌炎心中就是一震。只见上面写道：“出征之前难以再见，你自己务必当心。不知怎么，我只是担心这次烽林会……”写到这里没了下文。
凌炎茫然不解，抬头看着红茵。红茵说道：“刚才碧灵偷偷送来的。她说公主还没写完，烽林就进去了。”凌炎知道这碧灵是洛仙儿身边的小侍女，他喃喃念道：“烽林……烽林，红茵，她是不是说烽林会趁这次出征害我？”红茵沉声说道：“不敢说，但我看还是小心为好。”
凌炎沉思半晌，说道：“红茵，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却无法相见，甚至她被别人抢走也无法可施，你会怎样？”红茵一愣，忽然怒道：“这种傻话，谁能答得出？”凌炎被她一喝，从沉思中醒觉，笑道：“好，怪我怪我，又说傻话惹你生气了。”
红茵气愤愤地一跺脚，向门边走去，凌炎不明所以，愕然看着她。刚才虽然道歉谢罪，其实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这姑娘。这时房门打开，虎头从外面跑了进来，红茵侧身让过她，出门而去。
虎头回头看看红茵，问道：“哥哥，红茵姐姐怎么了？”凌炎摇头说道：“不知道。你这个红茵姐姐动不动发脾气，让人难以明白。”虎头把手中握着的一把鲜花插在一只小花瓶里，随口说道：“哦，我看到她哭了。”凌炎心中一动，忽听到红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我觉得，就算为他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声音逐渐远去。
凌炎走到窗口，只见到花树摇弋，白衣娑娑，红茵的身影已慢慢去得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