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十六、如海人心
十六、如海人心
苏格兰场首脑约翰局长和局座首席女秘书珍妮中尉的失踪，在英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伦敦威斯敏斯特区的上下议员先生们首先发难，举行调查会，听证会，分辨会，忙得一塌糊涂。但无论这样会，那样会，都掩藏不住一个尖锐的基本问题：作为保卫英帝国臣民安全和国家利益的专业机构和资深特工首脑，结果连自己也保不住，我们还需要吗？
早就对苏格兰场不满的议员先生们，到处游说，声泪俱下，慷慨陈词，要求解散苏格兰场，为纳税人节约经费。
早对苏格兰场的赫赫战绩和名声怀着妒意的三军参谋长，也趁机起哄，说什么如果不减少苏格兰场的现有规模，至少也不能让它再扩大，浪费纳税人的英镑；最好能从保卫英帝国臣民安全和国家利益出发，将它分割编入三军情报部……
而一直坚定不移支持苏格兰场工作的首相大人，面对约翰局长和珍妮中尉被劫持失踪的尴尬事实，也感到左右为难。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国家一日不可无特工机构，而特工机构不可一日无头！
权衡之下，首相大人决定调任约翰局长的副手查尔暂为局长，负责局长不在这段时间的具体工作。当然，首相大人任命查尔还有一个更深目的，即催促苏格兰场加快完成国家一号秘密任务的步伐，寻找雌雄双体人。
首相大人已对约翰局长久久不能完成任务不满了，只是暂且忍着罢了。
于是，暗地里称约翰局长为“废物”的查尔，和被约翰局长公开称为“毛头”的查尔，就暂时坐上了苏格兰场首脑的局长宝座。
虽然是暂时，但特工生涯充满惊险，这一刻生，下一刻就可能死。即然贵为局长都能被恐怖分子劫持失踪，生死不明，那么极有可能约翰局长已经一命呜乎。
当然，这“废物”最好是已经呜呼哀哉。那样的话，娇小玲珑，漂亮迷人的珍妮中尉就是自己的身下物了。
查尔恨约翰局长夺去了自己垂涎已久的美女中尉，这个老态龙钟的家伙，活该遭报应！
查尔对自己不久后升任正式局座，充满信心。
短短几天内，查尔大刀阔斧，锐意改革，几乎将约翰局长在总部的亲信心腹，全部拉下了盘桓已久的权势宝座。就在查尔打算将盘踞得最深最久最惹人眼红的总部财务伍德先生，赶下处长宝座时，约翰局长和珍妮中尉，平安回来了。
很快，重归宝座的约翰局长了解到了一切，不禁怒火中烧，嫉恨如潮。
上下议院里的那些母鸡们的喧扰，历来已久，不足为奇；三军参谋长的嫉妒，也早在自己意料之中，是啊，谁让自己这么出色呢？天生精明能干，想不出名都难，尊敬的参谋长，多有得罪了。
但是，首相迫不及待任命查尔的深层目的，却让约翰局长感到恐慌。
是的，“寻找、研究与最终克隆雌雄双体人”之任务，在首相召集的“国家安全会”上提出已经一年多了，可素以高效快速无所不能而自傲的苏格兰场，却停滞不前，鲜有进展。
个中的缘由和甘苦，约翰局长一言难尽。
也许，这本生就是一个首相大人心血来潮的想像，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见多识广的约翰暗地里认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雌雄双体人。
当然，他也更理解首相大人的执着和苦心。
想想吧，真要是找到了雌雄双体人，克隆出无数个现代版的为我所用的雌雄双体人特工，那么，反恐和卫国的经济成本，可就大大降低了，恐怖分子还能这样猖狂？而上下议院那些聒噪的母鸡们，就会住嘴；首相也就会连选连任，稳坐宝座……
一想起这次的落难，约翰局长就压抑不住对恐怖分子的愤恨，发誓要找大头目复仇！
有人敲门，约翰局长笑了：“请进！”，他知道是珍妮。
中尉拿着一份急件进来，款款儿站住：“局座，‘摩萨德’报告。”
约翰局长放下手中正在审阅的文件，接过先折开读起来。以色列的特工机构“摩萨德”世界闻名，在反恐方面更是堪称各国警方的老大哥。特别是其首相梅扼夫人“以血还血，追杀到底！”的训令，已成为各国反恐的指导方针和执行宗旨。
因此，苏格兰场也派了特工精英打进其组织，代号就叫“摩萨德”。
情报十分重要和迫切，约翰局长看完后想想，毅然命令：“请查尔副局立即来见我。”，“是！”中尉立正敬礼，转身出门。二分钟后，她领着查尔副局进了局长办公室。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啊，我亲爱的的查尔，请坐请坐，我要感谢你这段时间所做出的贡献。”约翰逊局长亲切友好的迎上去，搂抱查尔，蜻蜓点水般亲亲他双颊：“我的朋友，快请坐。”
查尔微笑着有些拘束的坐下。
二人心照不宣的表演一番，约翰局长拿起那份情报往查尔手上一递：“看看，‘摩萨德’内部人事即将大调整，真是十万重要十万紧迫！我想，这关系到我们苏格兰场和大英帝国的行动与声誉。潜伏时间长，任务难度大，还是请你老弟亲自出马，我才放心。”
查尔自然谦虚加推却，约翰自然恭维加命令。最后，查尔就范，立正敬礼告辞。
打发走了对手，约翰局长的眼光就温存地落在珍妮身上。
而珍妮的眼光也轻柔的罩住了约翰局长。
珍妮对自己忠诚与否？是否找到了雌雄双体人？是否从托尼那儿取走了密件？暂且要推到第二位；现在排在第一位的是，感谢珍妮救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被珍妮称为姐姐的易容千里迢迢来救她，那么，自己现在一定还赤身露体的被关在大头目的笼子里，命丧黄泉。
还有，自己面临生死关头时，无奈屈辱地给大头目跪下，志愿充当恐怖组织的情报员这事儿，只有珍妮一人知道。上帝，一定要堵住她的嘴巴，要不然，她一开口，什么都完啦。
而珍妮呢，事后也从易容嘴中知道，当自己陷入昏迷时，是约翰局长假装痴呆不舍地抱着自己，推开了那些不断伸来的肮脏之手；没有约翰局长，自己早已见了上帝，尸骨无存。
都道是“患难见真情”，这一对经过真正患难的上下级，此刻，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感激。
“请，请关上门！”约翰局长喉咙有些发哽。
“五分钟后，你分别约了五号，七号面谈。”美女中尉虽然也有些激动，但不忘秘书的职责，提醒着上司：“十点三十分，你还要与首相通话。”
“哦，谢谢你！”约翰局长感到全身发热，便慢慢松着衣领扣，一面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是你应得的，请不要推却。我今天傍晚七点到九点有空，如果，如果你”
珍妮知道约翰局长下面的意思，笑笑：“不，我要陪易容姐姐逛逛夜伦敦，改天吧！改天！”，一面接过信封，迅速揣进自己的制服兜。
下班时，同事散尽后，珍妮折开信封，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约翰局长亲笔签批的现金支票，数目是十万英镑！名目是“奖金”！
珍妮拿着这笔巨款瞅瞅，重新塞回信封，放进自己拎着的LV提包，似乎并不特别高兴。
经历了那场大难，现在的珍妮对生命的热爱超过了对金钱的青睐；当然，现实生活中金钱固然必不可少，但生命却只有一次。好好的活着，享受生活！
落难，促进了中尉对人生新的理解。更何况与易容在一起，消费的机会几乎没有……
珍妮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因为，易容在家里等着。
夜伦敦，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小方尖玻璃灯，沿着静静的伦敦河洒向城市深处，挑起古典与现代暧昧的浪漫。不断有辚辚的车马声响过，那身着黑服戴着高高帽子的车夫身影，在夜霭中慢腾腾的摇晃，牵着行人悠扬的思绪，荡向记忆深处。
难得有如此悠闲和平静的心情，珍妮拉着易容的手边逛边指，担当了大伦敦的解说员。
“姐姐，你看这儿。”
二女孩儿在一处偏颇的小巷深处停下，一扇旧门掩藏下的安静庭院，落叶铺陈，轻风缭绕；院中的曼陀铃花开得正艳，修长的枝条沿着斑驳陆离的墙头攀越；缕缕花香幽幽地在院中荡漾，驻足聆听，万簌俱寂中，仿佛有人在轻轻的走动，在悠悠的吟哦……
“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有点像我们的梅花庄？”
“哎，这是大文豪莎士比亚的故宅。”珍妮感到好笑，姐姐怎么见到似曾熟悉的地方，就说是昔日的梅花庄？“哦，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是谁呀？江湖上的侠客吗？”
“是世界和英国的大文豪，一生写了下了37部戏剧、154首十四行诗、2首叙事长诗和少数杂诗。在西方国家,一般家庭都必备两本书,一本是《圣经》,一本是《莎士比亚全集》。”
“我明白了”易容点点头：“就像我们东方之国，我们梅花庄，爹爹要我读的二本书，一本是《三字经》，一本是《女儿经》一样。莎，这个莎什么的也是写书的，对吧？”
“对！姐姐真聪明。”珍妮瞧着易容认真的模样，想想她也不容易，毕竟三百岁了。三百岁的姐姐此时有着如此醒悟和见识，也算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妹妹，我正要问你哩，那日，在纽约帝国大厦209房间，有人给了你什么秘密东西吗？你怎么瞒着姐姐呀？你知道么，这会给你带来极大危险的。”
珍妮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眼前金星乱溅。
她慌忙乘着夜霭运气提肛，气息畅通无阻，盆骨无异常感觉，就是说，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卡在盆骨间的托尼密件，被人取走了。可即或在大头目的地狱中都没丢失呵，怎么回事？
原来，自从找到梅花妹妹，易容就常想：“除了易人哥哥，梅花妹妹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我可不愿意再失去她，我要好好的保护她，带着她。江湖上多危险呀，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等我找到易人哥哥，我们哥妹三人就一齐回到梅花庄安静生活，绣花，练武……”
对于梅花妹妹，她感到有点头疼，一个大姑娘，又是玩枪又打拳的，脾气比自己还犟。特别是这次她瞧见了妹妹被关在地狱中的惨样，心疼过，哭泣过，便格外注意起梅花来。
结果，昨晚与妹妹出去玩儿后，因于玩得太久，妹妹累了，回家进浴室后，竟带着全身喷香的洗液彩泡睡着了。还易容怜爱地轻轻扶起她，为她冲洗干净的。
谁知，竟从她身上掉出了一颗钮扣，一颗薄薄小小的黑色钮扣。
当下，将梅花妹妹送上床，替她盖上薄毛巾，轻轻拍着她，让她呼呼入睡后，易容拿起钮扣一瞧，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一颗特工专用的秘密文件。
因为，有时，国内公安部首脑也让自己捎这种钮扣；而且，动用这种黑薄钮扣装的东西，就意味都是极端重要和极其秘密的密件，动辄涉及到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
因此，持有这种密件的人，都极具生命危险；更可怕的是，即或持件人经过千辛万苦将密件送到目的地，也大多逃不脱被灭口的悲惨下场。
当下，易容看也未看就顺手一扬，扔进了窗外蜿蜒东流的伦敦河。
听完姐姐诉说后，珍妮这个慌呵，这个呆呵，这个气呵，慌呆气交加层叠，无法诉说。
哦，姐姐，姐姐，三百岁的姐姐，你善良慈悲，你笨拙愚昧；你法力无边可活在自己一个人的理想之中；你除暴安良却不知变幻的历史风云。
我们栖居的这个星球，江湖浩大，风雨如磐，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罪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又是伟大与渺小？真的难辨雌雄，一言难尽！
可你知道吗？你扔进伦敦河的托尼密件，也许就意味着千百万条生命的结束，意味着多少遗憾与光荣的终结。因为，这是托尼特工以生命换来的。
一个享受现代物质生活，拥有全球通信用卡和妻儿老小的男人，可以用自己宝贵的生命作抵押送出一枚薄薄小小的密件，可见它对大多数的和平人类具有多么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呀，你呀，你呀……
珍妮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浑身颤抖，一下倒在冰凉的庭院间，昏花过去。
易容呆住了。
不由分说，易容当下轻舒纤臂，托起珍妮纵身一腾，上了云头。易容想：“这万米高空，空气流通，清新宜人，不像这脚下的伦敦城，空气污浊，梅花妹妹会很快苏醒过来的。”
果然，夹带着大量原始氧粒子的高空气流，一扑入珍妮鼻翼，珍妮就很快苏醒了。
“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我不喜欢在天上，我是地上的人，我要回到地上。”
“妹妹，唉，别乱动，别乱动！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呀！”
“为了我好？不！你是为了你自己。你总不愿意这个世界有杀戮，不愿意我陷入江湖格斗。从而做你的听话的好妹妹，守在梅花庄绣花、练功，与世无争。可这个世界还有着罪恶，还有着贫穷与痛苦，还有恐怖分子对和平人类烧杀劫掠，你难道就这么冷血无情吗？”
“妹妹，我，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回地上去，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我才感到放心。”
“妹妹你，你再胡闹，我就执行家法了。”易容生气了，瞪起了眼睛：“莫怪姐姐手下无情，还不给快我住嘴？真是的，反了你啦？要是爹爹在，不打你个二十大板才怪呢。”
珍妮吃惊的望着从不生气的易容，乖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见梅花妹妹想哭又不敢哭，只好死死揪住自己的楚楚楚动人小可怜样，易容的心肠又软了。她想想，放缓了声音道：“好吧，即然那密件如此重要，我捞起来还给妹妹就是。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不要乱跑了，也不要乱杀人了。”
珍妮忙不迭及的点头，真是塞翁失马，安知祸福！
以易容的法力，在伦敦河打捞一枚小小的钮扣，不是难事。不乱杀人可以办到，我的好姐姐，妹妹我本生就没有乱开杀戒呀；但你叫我不要乱跑？这怎么可能？我毕竟是苏格兰场的特工中尉呀。
“这样行吧，姐姐，我以后到哪儿执行任务，都事先给你说说，让你知道我的实际方位，好联系，好让你放心。”
易容高兴的点点头：“嗯，这就对啦。等我找到了易人哥哥，我们哥妹三人就回东方梅花庄，过平静的生活。唉，我也知道，江湖恩怨，世代相传，像你我这样领到指示，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再领指示，杀来杀去的，何时是个头？”
珍妮灵机一动，再次嗔起嘴唇：“我要姐姐你捞起那枚密件后，再帮我打开它，我想知道密件里都有些什么？我也好奇，托尼为了送出密件，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好好好，真是得寸进尺，你呀你，你这个小调皮，我打开还不行吗？”
“真是我的好姐姐。”珍妮兴奋的尖叫一声：“我的上帝！托尼密件就要大白天下了。”
“妹妹，我真纳闷，怎么你们一高兴就大喊‘我的上帝’？上帝是你们亲人吗？”，“是的，上帝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在困难重重和毫无希望时，喊上帝，上帝就会出现，让我们得到解脱，让我们感到满足与高兴。”
“出现？我怎么没看见呀？”易容更纳闷了，不禁四下茫茫然环顾。
“姐姐，在这儿呢。”珍妮瞅着易容的傻样，大笑起来，指着自己胸口说：“在我们心中。”，易容恍然大悟：“哦，就像我们说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就在我们自己心上一样。”
易容随即按下云头，二女孩儿重新回到了莎士比亚的庭院。
四下瞅瞅无人，易容对珍妮一眨眼睛：“妹妹，站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一腾身，一缕轻风直向城外的伦敦河卷去。
几分钟后，随着一缕轻风刮来，易容笑嘻嘻的站在了珍妮面前，衣衫整洁，干干透透，平静安祥的呶起嘴巴：“给你，小调皮，拿去！”，托尼密件就在她白哲圆润的掌心。
“哎呀，鬼，鬼，落水鬼，落水鬼呀。”一个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叫起来。
原来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易容一时大意，没有隐身，恰被巡游的守夜人瞅了清清楚楚。不过，那老眼昏花的守夜人只以为是传说中的落水鬼复活了，惊惧之下，大叫起来。
二女孩儿一甩头发，咯咯咯的欢笑着，消失在夜幕中。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