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长之路 -- 第三十二章 阳谋
五指山形如并排直立的五根手指，大拇指到小拇指依次对应炼狱峰、翠华峰、天绝峰、无名峰和青松峰。炼狱峰上怪石嶙峋，远处看来起来像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凶兽正在择人而噬。并且在开宗之初，宗门几位长老在炼狱峰合力布置了一个笼罩全峰的大阵，据说大阵可以经受住天仙一击。大阵不仅把炼狱峰重力增加了十倍，更是还有幻阵的作用，如果有敌人来袭，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由于炼狱峰这个特点，成了门下弟子切磋较量的好地方，在十倍重力下更能够激发自己的潜力。齐羽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而且还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当初在冷月的调教下，他没少在这里吃苦头，尤其是那时候修为没有突破筑基期，在十倍重力下就像背着一座大山，能够咬紧牙关在原地一动不动，坚持半个时辰都要拼掉半条命，所以炼狱峰对齐羽来说是实实在在的炼狱。
齐羽突破金丹期后，这是第一次来炼狱峰。他感受着作用在身上的压力，不禁心里一阵欢喜，“金丹期果然比筑基期强大很多，过去能够坚持半个时辰，都快榨干了小爷最后一丝力气，现在坚持三四个时辰不在话下”。齐羽右手光芒闪动，一个拳套出现在上面。拳套颜色乌黑，正好覆盖住齐羽的小臂。他抬起右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一握拳，只听咔嚓一声，拳面上冒出五根尖利的突刺。突刺由根部至顶端逐渐变细弯曲，像五根狼爪，锋利幽冷。
齐羽在空中慢慢挥动右手，空气发出阵阵呜呜之声，齐羽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小家伙此刻正趴在齐羽头顶睡觉，听到呜呜声，很不耐烦的缩了缩脑袋。这个拳套正是那天差点拼掉小命炼制的那件中品灵器的法宝。这两天齐羽又花费了不想少心思，查看各种禁制阵法，终于找出一点眉目，可以少量控制禁制在拳套中的小天劫能量。刚刚发出的呜呜之音，正是小天劫的心灵攻击，能够迷惑心智，使对手陷入幻觉中。虽然现在威力很不是很强大不能正面取胜，但是如果正在对敌时，突然发动，只需要让对方失神一瞬间就可以决定胜负了。
齐羽微微一笑，眼神忽然变的严肃起来，整个人立在那里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利冷酷。原地刮起一阵狂风，齐羽长发飞扬，宽大的道袍被鼓荡的猎猎作响，小家伙也感到气氛的变化，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在飞舞的长发间谨慎的扫视。齐羽的眼睛盯着十几米外的一块岩石，有如猎鹰发现了猎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夕阳西下，天幕如血，他身子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狂风突兀的静止，齐羽的身子也同时动作，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经到了十几米外。右拳闪着森冷的蓝色光芒，冲着岩石后面狠狠地砸下，这是原地的那道残影才慢慢消散。与此同时，岩石后面射出一道黑影后发先至，在空中与齐羽雷霆一击撞击在一起。“轰”齐羽倒飞而回，一口鲜血在喉咙里鼓荡被他强自压了下去。黑影借势也向后飞去，接着转身飞遁而逃。
“哪里走？”齐羽大喝一声，脚下生风，尾追而去。夕阳最是无情，转眼间完全落下山去，大地上陷入了黑暗中。前面的黑影动作迅速，丝毫不下于齐羽，又专挑密林山涧逃跑，不久就失去了踪影。
齐羽四下里又仔细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恨恨的放弃。“什么人会暗中窥视我呢，看来凌云宗真的要不太平了”。齐羽想起了一尘子的警告，不由得心下警醒。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忽又转颜一笑自语说道：“这样更有意思了，平静了日子过的时间长了也会烦的。”
他今天本打算在炼狱峰试一下新炼制拳套的威力，这一来他也没了兴趣，想想又没有别的事情，就在四处漫无目的的乱走。月华如水，夜色静谧，穿过一片密林，齐羽来到一个小湖边。湖里面密密麻麻，大如蒲扇的莲叶交错纵横，叶子挨着叶子，叶子叠着叶子。娇艳的荷叶像一个个天上的仙女穿着彩衣矗立在湖面上。湖中心泊着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一人，黑靴黑袍，负手眺望远方。
“幽静明月夜，荡舟荷花间。道兄好雅兴啊！在下正好带着水酒，不如对月畅饮如何？”自从齐羽初次见到五指山时，一时间骚性大发做了一首歪诗，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就此上了瘾，时不时来上两句，今天见到此情此景，如何忍得住，顺口溜出两句。
齐羽在湖边装出一副风流才子，饱读诗书的书生模样，站的腰都点酸了，对方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他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以为对方默许。膝不曲，腿不弯，在湖边一点，凌空飞向小船，空中他衣袂飘飘，大袖翩翩，月光洒在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小船距离湖边有数十丈远，齐羽不能一跃而至，中间用脚尖在水面一点如飞燕剪水，动作潇洒飘逸，落在船上。小船没有一丝晃动。
“多美的景色啊！”那人背对着齐羽，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幽幽的说道。“月下畅饮岂不是更有一番风味！接着”齐羽大声说着扔给黑衣人一个酒葫芦。这还是上次偷猴酒时，他私下里昧下的。
黑衣人拔开塞子，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大喝道：“好酒”说完抖手把酒葫芦仍给齐羽，齐羽也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我观道兄是豪爽之人，为何闷闷不乐？”“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无非名利财色，俗事缠身罢了”黑衣人声音中是看透世事的沧桑。
齐羽想起自己的遭遇，颇有同感，一时间两人各有心思，沉默不语。“哈哈，人生在世就应该品味人生百态，尝尽酸甜苦辣，这样才不枉在世间走一遭。如若生活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就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那还有什么意思！生命如过眼云烟，即使我们这样的修真者，可以活上千万年，和这亘古不变的世界比起来就如蝼蚁一般，何必事事挂怀，不如游戏人生来的快活。”齐羽突然说出这篇长篇大论，一时间自己也愣住了，他只是有感而发，不想竟能说出这番感悟，有种做梦的感觉。
“好，游戏人生，纵观古今，有几人有这样的胸怀，小兄弟这番见识让我刮目相看”那人终于回过头来，齐羽看到那人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黑衣人胸口衣衫破裂，露出裸露的胸膛。胸口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股股的流着鲜血，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染的黑红，贴在身上。那人三十岁许，一张脸在月光下苍白如纸，整个人就像深夜的幽灵。
“你受伤了”齐羽短暂的吃惊后，急忙问道。“一点小伤，何足挂齿，今日与小兄弟一见如故，实是人生幸事”。“这是回春丹，对疗伤有奇效”齐羽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递给黑衣人。黑衣人也没客气，接过丹药张嘴服下，两人虽初次见面，却像多年的老朋友自然，毫无防备。因为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仍是交情淡如水，有些人只是见过一面，却把对方当做生死相托的好朋友，全凭心里玄之又玄的感觉，显然面前的二人就使这种感觉。
“凌云宗，齐羽，无名小卒”齐羽自我介绍道。“丰都山，鬼啸天，有些名气”黑衣人也学着齐羽的口气说道。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兄弟竟是南域四杰有鬼王之称的鬼啸天，我今天算是高攀了”齐羽揶揄道。“只是虚名罢了，其实各大门派，人杰辈出，有的专心修炼不好这些虚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还没妄自尊大到可以技压青年一代的程度。”
“是何人能够伤的了鬼兄，此人修为定是非同小可”南域四杰名头之大几乎修真界人人知晓，盛名之下无虚士，青年一代几乎没有人能够让他受如此重伤，除非……
“不错，此人正是南域四杰的灵智小秃驴”鬼啸天看到齐羽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已经猜到大概。“说起来，我和那个小秃驴并没有私仇，只是两宗嫌隙由来已久。开始时两宗不但没有嫌隙，反而走的还很亲近。两宗相互往来，小灵山是佛修，本宗是道修，虽说修炼方法不同，可是大道无形，殊途同归，也有些共同之处，时常交流些修炼心得。可是有一次小灵山的幻空大师来我宗探访，与本宗三代弟子阴魂师祖发生争执，不欢而散。其实也没什么，两人都是世上宗师，发生口角只是修真观点上的分歧，也称不上口角。这种探讨在两宗之间经常发生，断不会为这些小事发生不愉快。可是事情发展出乎所有人预料，幻空大师在回小灵山的途中遭到暗算不幸身亡，事后经过现场残留的能量波动断定是本宗的人所为。小灵山与本宗世代友好，相互扶持，又都是大宗派，有些人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暗中用些离间计也是极有可能的。双方长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奈何凶手做的不露丝毫痕迹，查探了半年没有一点进展。小灵山幻空大师的徒弟按耐不住，不免会对本宗发些牢骚，本宗也由的他们。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一年后本宗阴魂师祖外出，途中也遭遇不幸，各种调查结果直指小灵山。长辈们意识到这又是凶手使用的离间计，可是对方高明就高明在你明知道是离间计却无可奈何。开始时长辈还可以弹压门下弟子不可胡乱猜测，可是时间一长，两宗一些莽撞的弟子难免会有些口角。一开始还是口水仗，后来愈演愈烈，开始动起手来。一方受伤，另一方瞒着长辈回去搬救兵，吃亏的一方又去找救兵。初时双方还有所收敛，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不知道谁失手打死了人，这下子都红了眼，也不管什么师门禁令了。大打出手，双方死伤数十人，等到宗门长辈知晓此事，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势所趋之下，双方高层虽知道中了离间计，可是明知是计，门下死伤这么多人总不能不讨回公道吧！不然以后师门还有什么威望，如何服众！于是双上长辈带领着门下弟子浩浩荡荡的去找对方理论，长辈们虽极力镇压门下弟子，可是双方数百人，哪能顾的周全，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之后双方展开了大混战。那一站没有胜者，都损失惨重，死伤无数。这仇就这么结下了。唉，无妄之灾啊！这么多年双方虽都心知肚明凶手另有其人，可是仇恨已经产生，血债累累，见面后仍是不死不休。宗门一直在暗中查找真凶，可是几百千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鬼啸天说完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
齐羽原本认为小灵山与丰都山相互仇视是因为一个修佛，专门普度众生，超度亡灵。一个修鬼道，专门搜罗魂魄，祭炼尸体。相互之间正好对眼。哪里知道还有这些弯弯绕。他颇为头痛的挠了挠头说道：“从这一系列的动作来看，凶手肯定不一般啊！不仅思维缜密，而且心狠手辣，阴险奸诈，不好对付。”他说完这些好像忽然想起一事，脱口说道：“他们不会来我们凌云宗，在论道大会上弄些猫腻吧！”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今晚他碰到的那个暗中窥探的黑衣人，让他心下警惕暗生。他苦恼的拍着头，来回走动，左思右想不得其法。鬼啸天却说道：“那个凶手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齐羽突然停下脸露微笑：“从上次老家伙提醒我们的话中可以看出，他早就有所准备了，我还在这闲操这份心干什么，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想通了这点他心里又放松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