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我叫父子鹰 -- 第二十九章 青梅竹马 下
当年蒙娜丽莎被父子鹰一招毙命，只是因为他在十年前就已经失去了所有武功。
再次来到这里，父子鹰忽然觉得心在刺痛。
依然站在那里，等待着另一个蒙娜丽莎的出现。
亲人远去了．是谁在吹奏这一首熟悉的小曲?庭园已经荒废了，这里是谁家的庭园?
父子鹰痴痴地站在这个，非常陌生的地方，仿佛正在思考着，人是从哪里来，又将要到哪里去的古老问题。
他没有想下去，因为他忽然听见有人在笑。
笑声清说甜美如莺．是暮春，草已长，莺却没有飞。
莺声就在长草间。
长草间忽然有个女孩子站起来，看着唐心吃吃的笑。
她笑得很美人更美长长的头发乌黑柔软如丝缎。
她看着唐心，眼睛里也充满笑意，忽然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父子鹰不问。
“我在笑你。”她笑得更甜“你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呆子无语。
“你不问我是谁?”
“你是谁?”
父子鹰问了，他本来就想问的。
谁知他刚问出来，这头发长的女孩子就跳了起来，叫了起来。
“我就在等着你问我这句话。”她跳起来的时候，凶得就像是条被惹恼了的小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着的这块地，是谁家的地你凭什么大摇大摆地在这块地上定来走去7”
父子鹰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这地方是我的家啊。”她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千星宫的轩辕雨燕小姐，只要我高兴，我随时都可以让你死。”
父子鹰依然闭着嘴。
轩辕小姐用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忽然又笑了，笑得还是那么甜。
“可是我现在当然不会让你死的，因为…—”她眨了眨眼“因为我喜欢你。”
父子鹰心中一阵苦笑只有站在那里听着。
过了一段沉默的时间
父子鹰又忍不住间：“你知道我T”
“当然知道。”
“知道些什么?”
“我不但知道你学的是武林三仙的武功连你姓什么叫什么我都知道”
她背着双手，得意扬扬地从长草间走出来，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唐心。
“别人都说你是个怪物，可是我倒觉得你非但不怪而且长得还蛮好看的。”
父子鹰慢慢地转过身，定向阳光下的角亭，忽又问道“这地方只剩下你一个人?”
“一个人又怎么样?”她眼珠子转动着“难道你还敢欺负我：”
“平时你也不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耽在这种鬼地方?”
父子鹰忽又回头，盯着她“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走?”
轩辕小姐大声叫了起来“这是我的家，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为什么要受别人指挥?”
这句话让父子鹰马上闭上了嘴。
轩辕小姐狠狠的盯盯着他好像很凶的样子，却又忽然笑了：“其实我不该跟你吵架的，我们I现在就开始吵架，将来怎么得了。”
将来?
你－－知不知有些人是没有将来的?
父子鹰慢漫地走上石堤，遥望着远方，虽然阳光正照在他脸上，他的脸还是苍白得可怕。
父子鹰不再追问！”轩辕雨燕的手叉着腰，头顶几乎已碰到父子鹰的鼻子“我不但知道你是千什么来的，两且还能猜出你等的是什么人。”
“哦?”
“你一定是到这地方等着跟别人拼命的，我一看你神色就看得
“哦?”
“你有杀气I”
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也懂得什么叫杀气?
我还知道你在这里要等的就是另一个蒙娜丽莎的出现
这女孩子知道的确实不少。
父子鹰看着她那双灵活的服，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就应快走”
他的声音虽冷，眼神却没有平时那么冷，连眼睛的轮廓都仿佛变得温柔了些。
轩辕雨燕又笑了，柔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在关心我?”
父子鹰抬起头，日正中天。
这次轩辕雨燕真听话，她走得也真快。
日色偏西，角亭已有了影子。
父子鹰没有动，连姿势都没有动。
影子长了，更长。
父子鹰还是没有动。
入没有动，心也没有动。
一个人若是久已习惯于孤独和寂寞，那么对他说来，等待就已不再是种痛苦。
父子鹰因此学会了忍耐。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像是宝剑的双锋。
你要去伤害别人时，自己也往往会同样受到伤害。
有时你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对方更重
父子鹰轻轻吐出口气，只觉得心情十分平静。
这一次父子鹰等待蒙娜丽莎未果，和暗客组织的冲突不过才是开端。
以后的事儿正多呢。
二小姐说奉师父千星王轩辕五之命，来帮助父子鹰复仇。
父子鹰一直不理解千星妖姬为什么要派她来帮助自己，对她不冷不热的，终觉放心不下，便想回缥缈山请自己的叔叔帮忙。小姐道："你只管先去，此行决无妨碍。到逢难时，我自会前来救你，此时尚用不着。
"父子鹰心中半信半疑，没有奈何，只好立刻单身辞别上路。
行了数日，已到成都。这时已是正月下旬。成都内外庵观林立，古迹甚多。
有一天，父子鹰闷坐在店房，十分无聊，信步走到南门外武侯祠去游玩。
这武侯祠乃是蜀中有名的古迹，壁上名人题咏甚多。
父子鹰浏览片时，信步走到望江楼，要了一壶酒、几味菜，独自一人食用。
忽听楼梯响动，走上一人，花花公子打扮，长得面如冠玉，十分俊美，只是满脸带着不正之色。
这时已是将近黄昏，父子鹰在酒店里郁闷了半日，知道轻易不能去到缥缈山上去，因为，一路上父子鹰发现有不少暗客组织的人物，在后面跟踪自己。
又行了数日，半路上又遇见几个自己爸爸和叔叔一起创建的北海堂的人，父子鹰都没敢上前打招呼，又向去缥缈山相反的方向行去。沿途有了暗客组织的人偷袭，自然不会寂寞。后来暗客组织派来的人越来越厉害，一共有十七个林多思身边的好手。都被父子鹰手中的星辰双剑所伤，因为，来人的不断骚扰，父子鹰却很少再有快乐的感觉。
过了半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江南。
走在苏州城的街上，父子鹰忽然看见前面围着一丛人，在那里吵闹。他走到近处一看，只见一家店铺的街沿上，坐着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穿得很破烂，紧闭双目，不发一言。
旁边的人，也有笑骂的，也有说闲话的。
父子鹰便向一人间起究竟，才知道这老头从清早便跑到这家饭铺要酒要菜，吃了一个不亦乐乎，刚才趁店家一个不留神，便溜了出来。店家早就疑心他是骗吃骗喝，猛然发觉他逃走，如何肯轻易放过，他刚走到门口，便追了出来。
正要拉他回去，不想一个不留神，把他穿的一件破大褂撕下半边来。这老头勃然大怒，不但不承认是逃走，反要叫店家赔大褂；并且还说他是出来看热闹，怕店家不放心，故将他的包袱留下。店家进去查看，果然有一个破旧包袱，起初以为不过包些破烂东西。谁想当着众人打开一看，除了几两散碎银子外，还有一串珍珠，有黄豆般大小，足足一百零颗。
于是这老头格外有理了，他说店家不该小看人。"我这样贵重的包袱放在你店中，你怎能疑心我是骗酒饭帐？我这件衣服，比珍珠还贵，如今被你们撕破，要不赔钱，我也不打官司，我就在你这里上吊。"众人劝也劝不好，谁打算近前，就跟谁拼命，非让店家赔衣服不可。
父子鹰听了，觉着非常希奇，挤近前去一看，果见这老头穿得十分破烂，一脸的油泥，拖着两只破鞋，脚后跟露在外面，又瘦又黑，身旁果然有一个小包袱。店家站在旁边，不住地说好话，把脸急得通红。
老头只是闭目，不发一言。
父子鹰越看越觉得希奇。看店家那一份可怜神气，于心不忍，正打算开口鹊几句。那老头忽然睁眼，看见父子鹰，说道："你来了，我算计你该来了嘛。"
父子鹰道："你老人家为何跟他们生这么大的气？"
老头道："他们简直欺负苦了我。你要是我的好徒弟，赶快替我拆他的房，烧他的房。听见了吗？"
父子鹰听老头说话颠三倒，正在莫名其妙。
旁边人一听老头跟父子鹰说话那样近乎，又见来人仪表堂堂，心想："怪道老头那样的横，原来有这般一个阔徒弟。
"店家一听，格外着急，正待向父子鹰分辩。老头已经将身形站起，把包袱往身旁一掖，说道："你来了很好，如今交给你吧。
可是咱爷儿俩，不能落一个白吃的名，要放火烧房，你得先给完酒饭帐。我走了。"说罢，扬长而去。
那老头说话，本来有点外路口音，又是突如其来，说得又非常之快，父子鹰当时被他蒙住。
等他走后，店家怕父子鹰真要烧房，还只是说好话。等到父子鹰醒悟过来，这时老头已走，先头既没有否认不是老头徒弟，烧房虽是一句笑话，老头吃的酒饭钱，还是真不好意思不给。
在这时候，忽然楼梯腾腾乱响，把楼板震得乱颤，走上一个稍长大汉，紫面黄须，豹头虎眼，穿着一身青衣袄裤。
酒保正待上前让座头，那人一眼望见父子鹰，便直奔过来，大声冲着父子鹰说道："你就是那个天剑山庄的唐心吗？"唐心见那人来得势急，又不测他的来意，不禁大惊，酒杯一放，身微起处，已飞向窗沿。
说道："我正是父子鹰。我与你素昧平生，寻我则甚？"
那人听了此言，哈哈笑道："怪不得老头儿说你很聪明，果然。俺不是寻你打架的，你快些下来，我有坏。"
父子鹰仔细看那人，虽然长得粗鲁，却带着一脸正气，知道无恶意，便飞身下来，重复入座。
那人便问父子鹰酒饭可曾用完。父子鹰本已吃得差不多，疑心那人要饮酒，便道："我已酒足饭饱，阁下如果要用，可叫酒保添些来。"话未说完，正待想问那人姓名时节，那人忽然站起身来，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丢在桌子上，算是会酒帐。
父子鹰正待谦逊，那人已慢慢凑近身旁，趁父子鹰一个不留神，将父子鹰手一拢，背在身上，飞步下楼，好快的身法。饶你唐心也是个练家子，也施展不开手段，被那人将两手脉门掐住，益发动弹不得，只得一任那人背去。
楼上的人，先前看那大汉上来，父子鹰飞向窗口，早已惊异。如今又见将父子鹰背走，益发议论纷坛，都猜父子鹰可能是一个飞贼，那大汉是办案的官人，如今将父子鹰背走，想必是前去领赏。在这纷纭当儿，离父子鹰坐处不远，有一个文生秀士，冷笑两声，匆匆会罢酒帐，下楼去了。他又是谁？
父子鹰被那大汉背在背上，又气又愧。
自想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未栽过筋斗，今天无缘无故，被一个不知姓名的人轻轻巧巧地将他擒住，背在大街上乱跑，心中甚是难过。
怎奈身子已被来人抠住活穴，动转不得，只得看他背往哪里，只要一下地恢复自由，便可同他交手。
父子鹰正在胡思乱想，那大汉健步如飞，已奔出城外。
父子鹰一看，正是往天剑山庄的大道，暗道现在天剑山庄已经只剩下一片废墟，他要把我背到那里干什么。这时已到天剑山庄前的树林，那大汉便将他放下，也不说话，冲着唐心直乐。
父子鹰虽然气恼万分，但被那人抠了好一会脉门，周身麻木，下地后自己先活动了几步，一面留神看那大汉，并无丝毫恶意。正待直问他为什么开这样的玩笑，只见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面前站定一个十九岁的文生秀士，穿着一身白缎子的衣服。
再看那大汉时，已是目定口呆，站在那里，热汗直流，知是被那少年的点穴法点倒。正要向那少年问询，忽听那少年说道："我把你这个蠢驴，上楼都不会上，那楼梯震得那样厉害，震零家老爷酒杯中一杯的土。
你还敢乘人不备，施展分筋错骨法，把人家背到此地，真是不要脸。现在你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不然，你可莫怪我要羞辱于你。"
大汉听了少年这一番话，把两眼望着父子鹰，好似求助的样子。
父子鹰看他脸上的汗好似黄豆一般往下直流，知道少年所点的穴，乃是一种独门功夫，要是时候长了，必受内伤。再说这个大汉生得堂堂一表，艺业也很有根底，虽是和自己开玩笑，想其中必有原因。看他这样痛苦，未免于心不忍。便向那少年说道："此人虽然粗鲁，但是我等尚不知他是好人坏人，这位英雄，何必同他一般见识呢？"
劝解一会，见那少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以为是少年架子大，心中好生不快。正待再为劝解，谁想近前一看，那少年也是目定口呆，站在那里，不知何时被人点了暗穴。
再一看他的眼睛，还不如那大汉能够动转，知道自己决不能解救。父子鹰的内外功都到了上乘的人，先前被大汉暗算，原是遭了一个冷不防，像普通的点穴解救，原不费事。便走到大汉身旁，照着他的胁下，用力击了一掌，那大汉已是缓醒过来，朝着父子鹰唱了一个喏。回头一眼看见少年站在那里，不由怒从心起，跑将过去，就是一脚。唐心要拦，已经不及。那大汉外功甚好，这一脚，少说有几百斤力量，要是挨上，怕不骨断筋折。那少年被人点住，不得动转，万万不能躲避。
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忽见少年身旁一晃，钻出一个老头儿，很不费事地便将大汉的脚接住。那大汉一见老头，便嚷道："你叫我把叫父子鹰的人给你背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差点被这小王蛋羞辱一场。你快躲开，等我踢他。"那老头道："你别不要脸啦，你当人家好惹的吗？不是我看他太狂，将他制住，你早栽了大跟头啦。"
父子鹰这时看清这人，便是适才自己替他还酒帐、冒充他的师父、骗吃骗喝的那个怪老头。
一见他这般举动，便知不是等闲之辈，连忙过来跪倒，尊声："前辈在上，弟子父子鹰拜见。"
老头道："这会你不说我是骗酒吃的了吧？你先别忙，我把这人治过来。"说罢，只向那少年肩头轻轻一拍，已是缓醒过来。那少年满脸羞惭，略鸭间，忽然把口一张，一道白光飞将出来。
父子鹰正在替老头担忧，只见老头哈哈一笑，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将手向上一绰，已将白光擒在手中，原来是一枚暗客飞镖。那飞镖好似懂得人性，在老头手中，如一条蛇一般，只管屈伸不定，仿佛要脱手逃去的样子。
那少年见老头把飞镖收去，对老头望了一望，叹了一口气，回转身便走。怎奈走出不几步，老头已在前面拦住去路。走东也是老头拦住去路，走西也是老头拦住去路。
少年心中万分焦躁，便道："你把我点了穴，又将我飞镖收了去，也就是了，何必苦苦追赶呢？"那老头道："我同你初次见面，你就下这种毒手，难道这是八思巴那个奴才教你的吗？"
少年听了此言，吓了一跳，知道老头必有大来头，连忙转口央求道："弟子因你老人家将我点了暗穴，又在人前羞辱于我，气忿不过，一时糊涂，也不想用飞镖伤人，只将你老人家的头发削掉，遮遮面子，没想到冒犯了老前辈。
家师的清规极严，传镖的时节，说非到万不得已，不准拿出来使用，自从下山，今天还是头一次。
这个瞒老前辈不过，可以验得出来的。"那老头把手中飞镖看了一看，说道："你的话果然不假。念你初犯，饶是饶你，得罚你去替我办点事。因为我这次出世，旧日用的那些人，死的死，隐的隐，我又不爱找这些老头子，还是你们年轻气盛的人办事爽快。"
说罢，便将飞镖又掷还了他。少年连忙一口答应说："老前辈但有差遣，只要不背家师规矩，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老头便对那少年耳边说了几句话，少年一一答应。
父子鹰这时已知道这大汉便是叫做金刚夏绝，趁这老头与那少年说话之际，父子鹰问起究竟，夏绝便把始未根由告诉了父子鹰。
父子鹰知道他浑，也不便怪他。
这时老头已把这少年领了回来。那少年同父子鹰便请问老头的姓名。那老头对少年道："你如回山，便对你师父说，西藏大荒山的宇文老头问候，他就知道了。"
那少年一听此言，赶忙从新跪倒，拜见道："你老人家就是五十年前江湖上人称神行无影追云叟，东海三仙之一，又在三十年前隐居在大荒山武林老之一的宇文老剑侠么？
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望祈恕罪。"那老头连忙含笑相扶。父子鹰这才知道老头便是父亲和师傅常常说起的武林老之一，重又跪请收录或者能够让他替自己报仇。
老头道："你到处求师，人家都不敢帮你。老头接着哈哈大笑道："你看你那个可怜的样子。可是做我的徒弟，得有一个条件，你可依得？"
父子鹰道："弟子如蒙你老人家收列门墙，恩重如山，无不遵命。"
老头道："我天性最爱吃酒，但是我又没有钱，偌大年岁，不能跟那些丐帮的乞丐一样，去偷酒吃。
早晚三顿酒，你得替我会帐，你可应得？"
父子鹰知道老头爱开玩笑，便恭恭敬敬答应，起来站在一旁侍立。
又请教那少年姓氏，才知道他是暗客组织中的得意弟子，名唤孙南，也是蒙娜丽莎分组中最年轻新加入的一个。
父子鹰一听，心中很是厌恶，于是就把话题岔开，问起老头何日教授自己武功，也好早日找自己的仇人算账，为自己的师傅一道，父亲大侠郎君等家人解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