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节 输家（求收藏推荐）
（七月七日，勿忘国耻）
墨堡地宫。
当展寂踏入半圆行大殿的那一刻他就被眼前的那个高大却削瘦的身影所慑服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战国时期的墨家之首——墨翟。
展寂要尽量的保持冷静，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太显得夸张，就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墨爷爷~”火奴儿兴奋地跑到墨翟的身旁，取下包袱，将里面的苹果递到了墨翟的面前。
“小霜来了啊，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墨翟弯下身去接过苹果，一脸的笑意。
展寂咽了一下口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不死者”，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而不幸的是，他和沈秋年面对的都是现实，当在墨翟发出“拿下”的口令后，那十几把在电灯下闪着金光的火枪对准他们俩时，展寂想，这下完了。
“墨爷爷，他是詹南佑啊，在他旁边的小孩是我的朋友，沈秋年。”火奴儿对墨翟下达的命令吃了一惊，手中的苹果也落了一地，她拽着墨翟的衣袖，焦急地解释道。
“詹南佑？”墨翟冷笑一声，走到了展寂的面前，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用滑的，因为展寂发现，墨翟其实并没有说脚，他的膝盖以下是用机械制造的，因此他会看上去那么高，也因此他并不是用走，而是借助了膝盖下的机械轮子来移动的。“展寂，欢迎你来到墨堡。”墨翟居高临下，如同一只猎鹰俯视着自己的猎物。
“哼，被你发现了吗。”展寂无奈地笑道，果然，那三娘是有问题的。
“墨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火奴儿思绪一片混乱，无助地望着展寂，口中却是不自信地询问着墨翟。
墨翟退到了火奴儿的身旁，表情之中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他在骗你，他不是詹南佑，是展寂。”
“可是……可是他有玲珑无极棍，而且你看他的长相，他一定是南佑哥的！”火奴儿喊叫道，她真的不敢去相信这个事实。
“小霜，墨家拥有密宗兵器的使者，脖子上必定会有一座石桥的纹身，这是事实。”
“不……不可能…一定是墨爷爷弄错了！”火奴儿冲着墨翟嚷完之后又对着展寂道：“南佑哥，给墨爷爷看看你脖子上的标记……”她的语气之中带着恳求。
展寂感觉到了心中的疼痛，但他不得不告诉火奴儿：“火奴儿，我不是詹南佑，詹南佑已经死了。”
“对，你抢了他的玲珑无极棍，贪欲真可怕不是吗？”墨翟轻蔑地道。
“住口！墨家的贪欲岂不是更大吗？你们给独刀帮提供兵器，又给百仙峰提供兵器，到底想做什么？想这天下生灵涂炭吗？！”
“并不是，”墨翟对展寂所知道的事情并不感到惊讶，他的表情之中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对于眼前这个陌生人，他不得不说一说墨家的事了，“我们是在坚持一种信念。”
“信念？”展寂冷笑一声道：“坚持的什么信念，让天下的人都去死吗？”
“我想你是误会了，”墨翟宽恕了展寂的无理，道：“它们是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这些信念，天下的百姓所经受的苦难是那些肉食之人所不能明白了，天是有意志的最高主宰，天的意志是兴利除害，而我，就是天！”
“可笑，搅浑着透清之世的天吗？”展寂嘲笑道。
“年轻人，你不明白，这个世界是在不停的改革之中向前发展的，有开始却无终结，每一次的巨大变革都会伴随着痛苦的灾难发生，每一次的天下统一，都会有无数的人为之牺牲，用鲜血换来永世的和平，有痛苦换来永世的快乐，理想社会的诞生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展寂不再开口，而是细细地听着，这些话，似乎在哪听过，他努力去想，想到了在百仙峰上问乾坤所回答他的那句话：“和平可不是一句空话，是要经过血与泪的洗礼才能换来的，如果一味的妥协，是造不出一个和平的天下的，所以必须有人去牺牲，有人去流血，有人哭，有人痛，只有经过这些磨难，才会迎来真正的盛世。”展寂好象有些理解了，但却并不认可，反驳道：“难道说，你指望独刀帮和百仙峰互相残杀你在其中获利吗？”展寂说这话并不是胡说，他已经能够明白，墨翟为那两边提供兵器的原因了。
“你错了，问乾坤要的不是天下，他自然不会与罗万天争，但是他的计划，对整个天下，会有好处的。”
展寂心中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将那些关于问乾坤计划的推测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然后在把百仙峰中那些弟子厌恶天界的原因加在一起，之后他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于是脱口而出：“问乾坤，要反抗天界？！”
墨翟依然显得异常平静，似乎对他来说，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他点点头道：“迟早你会知道的，天已经不是以前的天了，它肮脏污浊，抛弃它的阴面人界，过着自己安乐的日子，陷天下于分裂之中，它还算是天吗？”
“这一切都是定数！”展寂大声喊道，他觉得墨翟是错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错了，惟有这样的喊叫，希望他能够清醒一点。
“定数？不，天既然存在，那么它就和这人界有联系，它的兴亡与否直接关系着人界的安康，因此，我要斩断这样的联系，让天界与人界失去共存关系，那么这个人界就能由我们人界主宰，我们这些普通人就能依靠自己生存下去，没错，斩断天界与人界的联系，便是我们向问乾坤提供兵器的唯一条件。”
“凭人类自己？”展寂疑惑道，但是他回头一想，这庞大的墨堡地宫真的是用过一点仙术就制造出来的吗？
“对，凭借人类的智慧，我们虽然是神所创造的，但是这就如同一个母亲生下一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之后，他就要自食其力了。”
“孩子长大之后也要叫生他养他的人为母亲！”展寂极力反驳。
“没错，但是母亲死后孩子就要依靠自己了。”
“依靠什么！”
“依靠智慧！人类无穷的智慧！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智慧！看看墨堡吧！没有一个地方是借用了仙术妖法，它们是最纯正的智慧结晶，是不灭的永恒！”
“凡事都有个终结。”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秋年开口了，他的语气像是在阐述一个语言，然而也就在这一刻，他卷起了一阵红光，丝裂了四周火枪兵的膝盖。
展寂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音波随身体的摆动而散发出来将四周痛苦万分的火枪兵一股脑地推出了数丈重重地落在地上。
此时的沈秋年趁机朝着大门飞奔而出，在赤铁刃上聚了八荒仙气后飞身一跃，对准了钢铁大门用力刺去，只见得火花四溅，轰然作响，却也只是划开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展寂紧随其后，唤出玲珑无极棍，心想这门恐怕是不容易打开了，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大叫道：“小鬼，让开！”只见他一跃而起，将宝棍握在手中径直对着钢铁大门，之后双手扭动靠近自己这边的棍身，那宝棍前端便如莲花盛开般依次展开形成一个袖珍的炮口，随后展寂在对着宝棍的完好那头喊出一股音波，那音波经过宝棍之身后扩大了百倍，在空气之中幻化成万马奔腾的图象像着大门冲去，只听得轰地一身，大门洞开！
沈秋年率先冲出门去，迎接着他的是漫天的警报声。
展寂并没有回头，虽然他很想去看一眼火奴儿，但是条件告诉他并不允许，因此，在街头巷尾闪烁的红色警报之中，向着来时的路线飞奔而去。
“小霜，实在抱歉。”墨翟伸手摸了摸火奴儿低垂的头颅，安慰道。
但火奴儿并不接受，她挣脱了墨翟的手向着大门跑去。
“你这小鬼，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展寂跟着沈秋年一路狂奔边责怪道。
“那老头根本就不会给你看的！”沈秋年大声反驳道，并且侧身躲过了飞来的子弹。
“好吧好吧，总之先离开这里在说！”展寂这话说的轻巧，但是在他的周围是不停涌现的火枪手，一个三个五个乃至一大群，似乎还有些奇怪的车子顶着一根粗壮的钢管向他们开进。
墨堡并没有真正的火药向他们袭击，大概是估计到了墨堡的安全，因此只是对着展沈二人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橡胶弹，试图将他们粘住使之失去反抗的能力。
“小鬼，”展寂身手敏捷，丝毫不会惧怕那些本无伤害能力的武器，左突又闪一一避开，回头对沈秋年道：“刚才来得那个门已经被堵住了！”的确，展寂抬头看到的是无数的火枪手挡在门外，另外还有些不知名的机器立在门前，虎视眈眈地望着楼梯下的两个人。
“应该还有别的出路，探测这方面非你莫属了！”沈秋年挡开飞向自己的一颗子弹，抬头嚷道。
展寂闻言一笑，道：“小鬼，这么多人我怎么集中精力，我要闭上眼睛才行静下心来才行！”
“这个好办，”沈秋年止步，抓起玲珑无极棍的一头，道：“我拉着你给你引路，不过你要快一些！”言罢，他也不等展寂的回应，拉起宝棍便往前走。
展寂也不拒绝，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在一片枪火声中，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在哪里？展寂开始散发出探询的音波，不过困难依然很大，巨大的爆炸声和火枪袭击声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感知，但就如流求仙翁说的那样，心无杂念，放能无扰。他是知道还有出路的，在佳贵客栈之中，三娘那突然出现的气息；半夜里，自己用音波找到了客栈中秘密的洞穴；在加上墨翟会知道自己的省份一定是三娘通过那个洞穴进入到这里来通知他的。那么，在这里的自己和沈秋年也能通过这个洞穴逆行回去！
“找到了！”展寂兴奋地喊道，然后睁开眼睛拉着沈秋年向自己发现的洞穴跑去。待跑到两栋房子相隔的缝隙处时，展寂转身而入。
“这里，一定是这里！”展寂指着面前的一堵墙大声道。
“好！”沈秋年飞身上前，手中红光一闪，将面前的石墙一击粉碎。果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如同深渊的洞穴。
“快走吧！”展寂招呼沈秋年道，但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火奴儿的声音……
“站住！”
展寂回过头面对着满眼泪光的火奴儿，进退两难。她正用自己的那把弓弩对着自己，也许是因为愤怒让她的右手不停的抖动，因此她伸出左手将其扶稳，但她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样伤心地望着展寂。
沈秋年也回过了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炮火声忍让在耳边肆掠，这一幕和他与袁琳依的决绝是多么的相似。
“对不起……”虽然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完了，但展寂开始开了口。
“嗖！”
弩上的利箭并没有感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它选择了服从主人的动作，它划过空气，划过因为紧张而凝结的空间，向着面前的男人用力飞去。
沈秋年不能在看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展寂并没有躲的意思，一刹那的分神都有可能让这个平时话多的男人就此永远的倒下，所以，沈秋年不能只当个看官，他选择了阻止，选择了将手中的赤铁刃丢向那支飞来的弩箭。
“铛！”弩箭从中间被截断，也许是因为晚了些，沈秋年的赤铁刃并没有将弩箭完全挡下，它只是改变了弩箭射来的位置，被折断的一半刺入了展寂的肩膀。
“色鬼！”沈秋年跨步上前，扶住了跪倒而下的展寂后，伸出手接住了飞回来的赤铁刃。当他发现展寂的肩膀滴落了几滴绿色的液体后，一股颤栗由心中升起——有毒！
“我们快走……”展寂对沈秋年说道，他甚至有些想笑，自己做过的事情终于等到了报应，这毒来的猛烈，几乎是一瞬间就发挥了它的作用。展寂勉强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随着沈秋年像洞内逃去。
火奴儿愣在原地，她还在思考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当她看见展寂残留在地上的鲜血时，才不顾一切地向洞内追去。
幸运的是，洞内有输送货物的履带，也因为这样，展寂和沈秋年才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来到了佳贵客栈，当他们从三娘的卧房出来时，大厅里的景象使他们呆住了。
散落一地的尸体与残缺不全的桌凳联系在一起，三娘与鹤百倒在血泊之中不醒人世。展寂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带着沈秋年就向客栈外跑，刚巧碰见正向能走的铁天池，展寂一惊，还未等铁天池反应过来便是一股音波推出，将其撞翻在了地上，然后在拂袖唤出一片黑云，拉了沈秋年跳上，向着西边逃去。
火奴儿也已然追到了佳柜客栈，同样被大厅内的景象说吓呆了，而比起展寂所受到的冲击自然是高出了百万倍，这些可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前辈们啊！
“霜儿！”大厅内响起了铁天池的声音，庄重而急切。
火奴儿扶着栅栏，一点一点地下坠，像是被抽掉灵魂的躯体摊倒在了地上……
墨堡半圆型的大典内又多了一个身影——残叶。
他依旧是那样的灰暗与深邃，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兜帽下究竟隐藏着什么，见了墨翟，他躬身行礼，道：“百仙峰的事，我已经完成了。”
墨翟点点头，算是认可，随后道：“那你先去休息吧。”
“先生，刚才有入侵者？”残叶问道：“为什么放走他们，明明是可以抓拿住的。”他很明白，进入墨堡的敌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出去的。
“不是敌人，是朋友。”墨翟低头对残叶说道：“对你来说，展寂是老朋友了。”
“是他？”
“是他。”
残叶抬头，头上的兜帽轻轻地滑落服帖地落在背上。那是一张与展寂极为相识的脸，他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你要他们活着，要他们去天界。”
“毋庸置疑，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退下吧，詹南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