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28章

三人出了卧室，董、谢二仙又对牡丹叮嘱了一番，岂料隔墙有耳，铁拐李来探查动静恰好听到，虽然看不太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有董、谢二仙和牡丹在一起，铁拐李也就放了心，待董、谢二仙离去，铁拐李便暗中跟在牡丹后面，这时他终于看清，牡丹发髻蓬乱，步履蹒跚，分明已疲惫不堪。铁拐李当时便是一惊。

此时吕洞宾望着大门的方向正在焦急地等待，当牡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吕洞宾更是吃惊不小，忙迎上前问：“仙娥，你，怎么会这样？”

牡丹本来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讲，但见到吕洞宾后却不知如何说了，只把仙巾和金簪递给吕洞宾道：“别问了，九华仙巾和金簪都在这里，你快降妖去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含着泪花，使得吕洞宾更觉事态严重，他接过仙巾和金簪，惊愕地打量着牡丹问：“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牡丹将晚间事变略述了一遍，道：“后花园的事被绛云告发，王母怀疑你和我有私情，严刑拷问这仙巾之事，要不是两位仙姐替我遮掩，今晚我就来不了了……”

“啊！”吕洞宾哪曾想会发生如此重大变故？一时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行泪水沿着牡丹脸颊流下来，她呜咽着说：“为了搪塞王母，按时来送定山针，我不得不把先为自己解脱，把调戏仙娥的罪过推到你头上，好歹总算使王母今晚没有继续往下追查，望你不要怪我……”

“不，牡丹，我怎么能怪你，你受委屈了。”吕洞宾充满了自责。

“我没什么，其实受委屈的是你，”牡丹说，“明朝王母一定会找你算帐，不过我已经想好了，你什么都不要承认，反正瑶池有人说我行为不检，这个罪名就由我来担了，能为苍生作这么一件大事，我就是负罪而死，也算值得。””

“不，不能这样，吕洞宾急了，说，“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怎么能让你承担罪名？不管有什么罪名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我决不能叫你再受委屈。”

“不，”牡丹摇头说，“别争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俩能保一个就保一个，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到三更，你要小心行事，降妖后早些把定山针送回来，王母那里我一个人应付得了，万一三更过后还送不回来，那就没办法了，我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了了。”

牡丹只是催吕洞宾快走。吕洞宾怎肯这样就离开，身为大罗金仙，关键时刻要有担当，“不！牡丹，”他坚定地说，“我知道你想为我开脱罪责，但不能这样，这件事明朝我会向王母请罪，你千万不能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不，不，”牡丹连连摇头，目光里流露着焦灼，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罪名由我承担，你不要争了，快去降妖要紧。”

在吕洞宾的心中，牡丹本是一柔弱女子，但这一瞬间，牡丹在他心中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在他面前不仅是一个美貌仙子，更是一值得敬重的女中英豪。

这二人推来推去，只顾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几乎忘记了时间，此时急坏了一直在暗中等候的铁拐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吕洞宾听到咳嗽，才想到时候不早了，遂后退一步向牡丹说：“牡丹，你一定不能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你为拯救苍生不惜惹火烧身，天下生灵必将永世铭记大恩，请先受我吕岩一拜。”说着倒身拜了下去。牡丹刚想扶他，吕洞宾起身向铁拐李藏身处一招手，随后纵身离去。

二仙离了瑶池，一路上行云如飞，途中，铁拐李不免又埋怨了几句，吕洞宾心里正不知是什么滋味，叹道：“还说呢，都怪你们，牡丹仙子这回被害惨了。”

叫牡丹盗换金簪的想法是铁拐李提出来的，其实对牡丹仙子的安危，铁拐李担心的程度一点也不必吕洞宾差，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最要紧的是赶快去降住那妖怪再把定山针送回来，他本想再说说在树林旁发现雪蕾被绑在树上的事，一看到吕洞宾担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喂，不要只说瑶池，现在该说说天曹山那边怎么样了。”书到此处，我听到有人这样提醒。

是的，提醒的对极了，是该说说天曹山了，列位可以想象得到，镇山大王会把天曹山搅成什么样子，现在靠山县，镇山大王圣庙已经修好，庙外阴森恐怖，庙里香烟缭绕，桌案上供奉着三牲和果品，镇山大王圣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虽然蓝采和、曹国舅、张果老、汉钟离、韩湘子、何仙姑等众仙一直在监视着镇山大王的举动，却再没敢妄动，在这样一个没人能管治得了的境况下，镇山大王怎么能不有恃无恐而无法无天呢？

还记得它曾嫌知县送去的美女没品位吗？为了要有品位的女人，它又找到了知县。

你一定还记得，山上的小妖曾告诉它，山下有一个女人很有品味，但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现在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就是知县的六姨太。镇山大王毫不客气就把知县的六姨太劫上了山。现在知县的六姨太已不得不委身于妖怪。

六姨太被劫，知县着实伤心了一阵子，但伤心很快就过去，因为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把高聪儿拉进自己的怀抱，所以六姨太被劫的当天，他就急不可耐地去了后花园。岂料高聪儿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一把剪刀拿在手里，他无论如何也近不了身，无奈，他只好找督庙来计议，一定要使高聪儿从了自己。督庙本是一肚子坏水，叫他借为镇山大王选童男童女为由，派人去把高聪儿的弟弟旺旺抓来，声称高聪儿若是不从，便把旺旺进献给镇山大王。高聪儿心如火燎，求见弟弟一面，知县便命人将旺旺沐浴了，带到关押高聪儿的房间，姐弟二人见面，抱头大哭。

“旺旺，他们没打你吧？”高聪儿抚摩着旺旺的脸问。

“没有，姐姐，他们把你怎么样了。”旺旺说，“你千万可不能听那个狗知县的。”

“姐姐没事……”高聪儿心疼到了极点，想不到知县竟是这样地狠毒，达不到目的，居然以折磨一个孩子来进行要挟。

旺旺说：“姐姐，你瘦了，他们是不是不给你吃饭？”

高聪儿摇摇头，忍着悲痛说：“旺旺，如果姐姐没有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旺旺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说：“不，姐姐，你不会有事，我不怕死，我不怕。”

这一切，躲在门外的知县都听在耳里，他知道高聪儿不会就范，笑着走进来吩咐把旺旺带走，然后进了屋子，淫邪地笑着向高聪儿说：“姑娘，你看到了，你弟弟可是毫发未损，你要是不听我的，那可就难说了。”

高聪儿惊恐地蜷缩在床边，如果只是一个人，她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可是弟弟的生命掌握在知县的手里，她不能不有所顾及。

知县以为自己的手段起到了作用，立即向高聪儿扑过去。他把高聪儿按倒在床上，就要强行非礼。就在这一瞬间高聪儿忽然取出一把剪刀向知县刺去。

知县被刺伤，怪叫一声松开高聪儿，他一时恼怒万分，退出屋子的时候还在想，怪不得督庙会把这块到手的肥肉给我送回来，原来是一块这么难啃的骨头！

高聪儿姐弟二人落入虎口，高老爹急火攻心，一病不起，逃亡在外的高云庆闻讯，连夜赶回来要去救人，此刻他正走在通往县城的小路上。

就在这时，曹国舅和韩湘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二仙知道，高云庆此去，无异于虎入狼群，非但救不了高聪儿姐弟，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你们？”高云庆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曹国舅和韩湘子，“你们不是被镇山大王打跑

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曹国舅说：“那都是官府造出的谣言，我们不会跑，我们一定会降伏那个妖怪。”

高云庆说：“可是这些天你们都躲到哪儿去了？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少罪吗？”

“知道，知道，”曹国舅说，“你们受的苦我都知道，我来是要告诉你，现在我们之所以没露面，是为了不惊动那妖怪，以免引起大震，你再忍耐一时，千万不可盲动，我保你们全家都平安无事就是了。”

“平安无事？”高云庆气恼地说：“我的两个孩子都被抓走了，你还说平安无事！”

曹国舅说：“我知道你的孩子被抓，不过他们真的没事，你去了不但不能救出他们，连自己也要身陷囹圄，望施主三思。”

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高云庆，但曹国舅和韩湘子心里也没底，吕洞宾和铁拐李去瑶池一直没有消息，万一事有不谐，那该如何是好？

四月初一是向镇山大王进献美女和童男童女的日子，大清早，通往镇山大王圣庙前的路上来了一支送供品的队伍，前面是吹鼓手，接着是一乘大轿，高聪儿被捆绑着坐在轿子里，后面两个箩筐里抬着一男一女两个哭泣着的小儿，男孩即是旺旺。

知县终于没能使高聪儿从了自己，因而高家姐弟俩真的便被当做了供品。蓝采和、曹国舅、张果老、汉钟离、韩湘子、何仙姑等众仙见吕洞宾和铁拐李到现在仍无音讯，只好做了进行最后一搏的打算，即使吕洞宾不会来，也要保障高聪儿和童男童女的安全，如果惹恼妖怪，再争斗起来，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抓住它的拐杖，不让它再顿下去。

送供品的队伍在缓缓向前走，女孩的爹娘跟在后面哭泣，督庙和几个差役耀武扬威走在后面。

聪儿娘张开双臂向着天空哭喊：“老天爷，你就这么不长眼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忽然间，路边人群中忽一声大喝：“放开我的孩子！”话音方落，一个手持斧头的大汉拦住队伍，督庙等人瞪圆了眼细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高云庆。事到如今，高云庆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就这样被送进虎口。

督庙见有人阻住队伍，急令差役拦住高云庆，高云庆奋不顾身力敌众差役，镇山大王圣庙前一场恶战，高云庆一人哪里是众差役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便被打倒。

送供品的队伍到了镇山大王圣庙前，早有小妖报进山上妖洞，镇山大王正在得意之际，闻报大喜，立即带领几个小妖，驾起妖雾到了山下。这妖怪乃邪淫之徒，对于其它供品并未留意，一眼就瞄上了轿子里的高聪儿，它一时按捺不住，径直扑向轿子。

此时，还有一干人比高云庆更着急，那就是蓝采和、曹国舅、张果老、汉钟离、韩湘子、何仙姑等，他们早已在空中注视着镇山大王圣庙。见事态危急，韩湘子再也忍耐不住，道：“吕洞宾至今未回，我们我们不能眼看着那妖继续猖獗，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说罢，挥动长笛率先向妖怪扑去。汉钟离等众仙一起上前，将镇山大王围在中央。一时间，镇山大王圣庙前风沙滚滚，天昏地暗，送供品的队伍惊恐地四散逃开。督庙也慌了，正不知所措，高云庆乘机起来，挥斧砍去，督庙慌忙躲闪，忽然被一块石头绊倒，登时仰面朝天鼻孔窜血，死于非命。

镇山大王挥舞着拐杖，左冲右突，一时无法突出重围，又想故伎重演，高叫：“臭道士，你们敢来捣乱，嫌山下震的不够是不是！”话音方落，便闻有人喝道：“孽障，定山针在此，你那玩艺已不灵了，还不伏首就擒！”接着，吕洞宾和铁拐李出现在空中，吕洞宾手里高举金簪。那簪子金光四射，照得山下一片通明。众仙见了大喜，愈斗愈勇。镇山大王抵敌不过，忽然收了拐杖，口中念念有词，铁拐李一拐打下，只道是那妖在劫难逃，谁知，一阵风吹过，那妖瞬间不见了踪影。众仙圆睁神目四下搜寻，原来那妖已借瞒天经之力突出重围，落到一山梁上，但见它大吼一声，猛然举起拐杖向下就顿。

山上，溅起一点灰尘。

镇山大王大惊，又把拐杖接连顿了几下。

雄伟的大山巍然不动。

镇山大王此时才知道定山针厉害，再想逃走，已来不及‘瞬间，吕洞宾等冲到面前，仓皇之间，镇山大王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只长毛犬。

张果老笑道：“我道是什么镇山大王，原来是个小小的狗精！”

说话间长毛犬忽然又变成人形坐在地上双手合十打坐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众仙略一迟疑，忽一阵风吹过，转眼间，长毛犬无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根拐杖。

张果老取过那拐杖细看，觉得曾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蓝采和接过拐杖看看，也觉眼熟，道：“好在缴获了这拐杖，那家伙再也兴不起大浪了。”

此时，山下高云庆早已救下高聪儿姐弟，童男童女均已获救，一家人悲喜交加、抱头痛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