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梦之破碎 -- 第32章 笨小孩的爱情
女孩说：“看来你还认得我嘛。”
宗瑞撒谎一点也不脸红，说：“记得，不过，我从前没有问过你名字，所以只认得你的人，却不晓得你的名字。”
她说：“我叫做夏无双。”
段宗瑞干笑着，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没有与女孩子单独会面的经历，虽然和较好的朋友们一起的时候挺能说会道的，但此刻却是一句主动一点的话也说不出来。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段宗瑞瞪大双眼看女孩和QQ里的好友聊天，想说“我先走了”，但又隐隐有什么心理在作祟，让他舍不得说“走”这个字。
他不舍得走了。
看女孩对QQ里的朋友们说了拜拜，他也站了起来，刚想痛下决心说“再见”。女孩站起来，说：“走吧。”
段宗瑞被她这句简洁明了的话搞的兴奋莫名，明白这话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走吧。
他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和夏无双并肩下了楼。
此时段宗瑞虽仍有些拘谨，但想来这样下去自己比身旁这女孩子还女孩子了，干脆不停的问话，好让她注意不到自己的失态。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仿佛拉下了帷幕，幕布的那一端，只有些朦朦胧胧的轮廓，怎么也看不清楚。宗瑞与无双并排的走着，当他默默的看着她时，却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的模糊感。
近而遥远。
远而接近。
一个陌生的女孩罢了。
夏无双虽然漂亮，但却并不是那种漂亮到可以令任何男孩子浮想连翩的女孩，与其他女孩相比，她的亮点或许是那抹甜美的笑容。
夏天的夜晚，一丝凉意随着风与她的笑容渐渐渗入段宗瑞的身体，他也不知道从哪一秒钟开始，忽然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在分别之前就依依不舍了。他害怕这是二人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多么可笑的想法呀。他想。我不会爱任何女孩的。他想起自己曾经对一个不喜欢的女孩子说：“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不想恋爱，是因为我不愿喜欢。”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感情从未放弃过探寻，只是，探寻不到罢了，永远只是那个原因——我希望自由。
“你喜欢安子是不是？”夏无双站在桥边，一阵微风吹过，齐肩的长发微微摇了摇，有些调皮的跳动着。
在这一刻，段宗瑞喜欢上了她。
他喜欢看她的笑容，以及在风中飘摇的长发。就像是不可扼制的事实，事实上段宗瑞依然不希望有爱情，但他终究发现自己开始希望有爱情了。
安子。他想起那个比自己低上一届的女孩，那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也曾是自己的好朋友。只是……
高中的男孩女孩似乎都对亲密的异性朋友有种异样的眼光。他们会认为，两个走的这样近的人，必定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不同寻常的关系，既然不是兄弟姐妹，那么便是相亲相爱了。
段宗瑞并不否认自己对安子有些喜欢，从来都没有，只是，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对她的喜欢，他知道，那不过是好感罢了。
只是，只要这样就够了。
人类的语言系统有足够的杀伤力，即便是没有头绪的事也会说的头头是道，而稍微露出一个线头的故事，便更有线索可寻，更有话题可说了。
于是，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说：他喜欢她。
段宗瑞不敢反驳，因为他的一个朋友对他说：“这是一个大家默认的事实，如果你说事实不是那样的，大家更会认为事实就是那样。而且，安子会认为你这样子使她丢了面子。”
他叹息着，深深陷入自己的沉默，为了女孩的面子而放弃了自己的面子。于是乎，关注他们的好心人在他淡淡的笑容里看到了默认的成分，于是乎，更多的人认为段宗瑞喜欢安子了。
保守许久的秘密，应该怎么对安子的朋友——夏无双说呢？
段宗瑞说：“没有。”高中生活已经结束了，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保持痛苦的必要。
“安子说你喜欢她，你上网的时候向她表白了。”无双的视线转向了闪烁的星空，夏季的黑夜繁星点点，落在段宗瑞的眼中却是一道道破碎的刀光。
“她是这样说的吗？”段宗瑞的声音有些阴冷，不复往常的隐忍，语气里不自觉的加入了调侃和自嘲的味道。或许，与朋友所说的一样，安子是个喜欢虚荣的人，对于这种能体现自己受人——特别是在校园中有些虚名的段宗瑞爱慕的事自然会说予别人听。他回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猛然想起曾有一次生病的时候，朋友用他的QQ聊天的事。当时他认为这些玩笑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想却成为了自己的罪证。爱上某个女孩的罪证。
他失望于从前的一切，心情竟有些舒畅起来，他不愿意再忍耐不公平的待遇，决定抛弃从前的一切观念，不在乎眼前女孩的想法，说道：“确实喜欢过，但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他这话说的其实也不算假，但听在夏无双的耳中却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种另类的表白，她嬉笑着举起小小的拳头砸向段宗瑞，说：“从前看你一副挺老实的样子，没想到也这么油嘴滑舌。”
段宗瑞从此知道原来说实话也是油嘴滑舌的一种。
二人在桥头聊了很久，段宗瑞因为没有了心理负担，不愿意再隐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不料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说出的许多原以为女孩子会讨厌的话倒迎来了相反的效果，使得谈兴越来越浓，赫然明白从前的自己无法与女孩子有共同语言的原因了。
因为自己不够匪气，太为女孩子着想，以致于没有女孩子为自己着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无双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有些晚了，挥挥手后先行离开。
段宗瑞目送她的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彼端，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连续的几天，女孩都在QQ里发出一句玩笑似的“你过来”后，段宗瑞就离开电脑往网吧走去。
每个夜都是在街上与河边逛着，到了某个时间段，便各分东西。几天过去，段宗瑞的思维逐渐陷入沉迷，彷徨着，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越界，对女孩说：“我爱你。”
他躺在宽大的床上，在黑夜里睁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似乎有千万个声音告诉他，下次见面，就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去。可是，会不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终于，他做了决定：说出去。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是一种解脱。
这天清晨，段宗瑞有些意外的看见夏无双上了线，这次她没有再说“你过来”这句话，在安静中没有一丝响动。
段宗瑞发了句“你好”之后时间便停顿在那里，他傻傻的看着电影，心里却在祈祷女孩的回应，电影中播放着什么，那些人物讲了些什么，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
当他灰心丧气的将思维锁定在电影中，音响里却突兀的传出QQ熟悉的“滴滴”声。他忙按下ESC键退出电影全屏，看着那个傻女孩的头像，笑着打开了对话框。
“过来吧。”
“原来的地方吗？”
“是的。”
段宗瑞和夏无双步行在白天的街头，那些夜晚里的浪漫感觉渐渐的逝去，连同前一夜心里暗暗想的那句“我爱你”，也在太阳的光芒之下淡去好远，扯也扯不回来。
夏无双说：“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这个暑期找到了一份工作，明天开始就要去了。”
段宗瑞有些意外，心里有些空空荡荡的，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再找我了吗？”
夏无双摇摇头，看到她的这个动作，段宗瑞又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无双说道：“我希望你也去。”
狂喜。段宗瑞的心脏跳动过快，差点当场挂掉，虽然不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如何，但听到她这样的邀请，知道机会还是给自己了，想也不想的答道：好！
此刻他已经忘了自己与付剑仁的约定，只想着与她一起。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段宗瑞看了一眼，付剑仁，他按下接听，问道：“什么事？”
付剑仁说：“我在你家楼下，怎么叫也不应，你在哪里？”
段宗瑞说：“街上，什么事？”
付剑仁说：“工作啊。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早上我们就去那家公司。”
段宗瑞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在，如果告诉他自己要和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去另外的地方打工了，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想法。眼看快逛到自己家了，他说道：“你先等着，我回来再说。”也不等剑仁有所表示，便挂了电话。
夏无双笑着说：“你手机声音调的是不是太大了？”
宗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直到无双说“原来你已经找好工作了”，他才明白无双听到了自己的对话，笑着说：“我还是更乐意与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工作，而且，这样子我更有时间追你。”
夏无双避过他的最后一句话，说：“你现在要回家吗？”
宗瑞反过来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去吗？”
“你的爸爸妈妈……”无双不好意思见他的长辈，有些犹豫。
段宗瑞说：“这是我一个人居住的地方，爸爸妈妈不在。”夏无双勉为其难，说道：“好吧。”
付剑仁看段宗瑞带着一个女孩回来，张大了嘴，不相信这么一个和女孩子说话会脸红的家伙会有这么一天。
才几天的时间不见啊？
段宗瑞向他打了个招呼，刚打开门，便开门见山的说：“对不起，剑仁，我可能要去另外的地方工作了。”
“什么？”剑仁可怜巴巴的摇着他的胳膊，说：“你不去的话，我的中介费也就没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宗瑞无可奈何的说道：“不如这样吧，你的中介费我给你，这样子你应该不吃亏了吧？”
无双听了一惊：“那不是你吃亏了吗？”
段宗瑞笑说：“我只是觉得日子太过无聊才决定打工的，对于钱倒是无所谓。”无双想到宗瑞没有问自己多少工资就同意下来，再看他一个人却居住在偌大的一个套间里，隐隐觉得他会有公子哥的陋习存在，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