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3）往事不堪回首 之二
只要陈芳停顿下来，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良和林静瞪着大眼看着眼前的陈芳。
“他答应了要孩子，他也每天准时回家，如是要陪客人，他也会打电话回家告诉我，我觉得他这样做很正常。我是按照书上说，还有医生的指导，采取一切措施想让我自己尽快受孕，几个月过后，我的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开始我以为是时机未到，可后来几个月还是没有动静，这时我就有点着急。刚好有一次我单位集体体检，我偷偷地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结果是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拿着检验单，想到了肯定是我丈夫有问题，但我也不敢直接对他说，也不敢去问，我就将这事放了一段时间。”
……
“后来是我婆婆问我，为什么不要孩子，我知道老人的心思，我就对她说，你去问你儿子吧？我婆婆真的去问，结果是我丈夫回家后，和我吵架，这是我和他自结婚后的第一次吵架。我们吵得很厉害，他把我们的婚纱照都摔破了。他承认了是他身体不行……。”
“那没有去看医生吗？”林静轻声地问。
“我们一起去看过，医生说他的精子是死精，要经过很长时间护理和理疗，但说不一定能有效。我当时还是抱有希望，虽说我们炒过，但我没有影响他的工作，我希望在日后慢慢的生活中来完成这件事。我每天除了上班，大部分的时间就在家里呆着，他自那次争吵后，一次比一次回来得晚，我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他说自己现在是副局长，单位应酬比较多，还说其他的领导都是一样。”
……
“我还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外面有女人，而且回来晚，有百分之八十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这是我后来他出事以后我才知道的，你们说，我多傻，几年啊，我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他每月领的工资都会如数交给我，正是这才让我没有去怀疑。其实他是拿局里的公款在挥霍，一次拿一点，越拿越多，窟窿大了，没有办法补，他就开始大肆给别人批土地，卖土地，收别人送的礼金，欲望越来越膨胀，一直到他把一块政府用地私自处理才引起了局党委的注意。”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醒悟，他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后来局党委就将此事上报到市建委。这时正好有一个人本来找他批块土地，礼金也送了，可是局党委已经停止了他的审批权，那个人得不到想要的土地，就去找他要钱，可是他已经将钱给了那个女人，就这样，那个人就到市检察院去告他受贿。正好在检察院遇到了建委的领导也在汇报他的事，两件事遇到一块，领导们就断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后来经过领导们的集体讨论，上报到市委、市政府，最后的结局就是他被双规了。是从单位带走的，我还在单位上班，检察院的人到我单位找我，告诉了我一切，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但事实是真的。他们让我一起回家，他们要去家里搜查。家里什么也没有搜到，他什么也没有拿回家。我最后见到他的是他被判决的时候，他被判了十五年。我整个人几乎崩溃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很长时间没有去单位上班，我是没有脸去面对同事，面对邻居，面对亲戚和朋友。我辞去了工作，在我三十一岁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我离开了家，就来到了东莞。来到东莞后，我住在旅店里，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以前一直是做一些文书的工作，我想去找这样的工作，可是他们都嫌我年龄大，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自己带的钱一天天在减少，我得想办法，我会做饭，能够炒一手好菜，我就去应聘了现在这份工作，虽说工资不是很高，但很单纯自在。”
张良非常的感到惊讶，没想到陈芳有如此不平凡的经历，他从角落里走了过来，坐在陈芳和林静的身边。
“大姐，你喝水！”
“谢谢小妹！”
陈芳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张良和林静没有继续问下去，陈芳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三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一吐为快让陈芳比先前轻松很多，她压抑在心中太久的伤痛，终于得到了释放。
李强回来了，上楼道就大喊陈芳快做夜宵吃。看来他晚上还在送煤气，为了钱，为了生存，必定要付出很多。
陈芳擦了擦眼泪，强装着笑容对张良和林静说：“今晚打扰你们休息了，我想说今晚和你们的交谈希望只是我们三人知道，我有空我还会来打扰你们！我走了，晚安！”
张良和林静站了起来，冲着陈芳点了点头。
“放下心吧，陈姐，你慢走！”
“慢走，欢迎再来！”
张良关上门，他还没有缓过神，缓慢地走到床前。
林静坐在床上，望着张良问：“良，真的没有想到，陈姐居然有这样辛酸的经历，她实在是太不容易。良，你说，陈姐为什么要把她的事告诉我们？”
“我也正想问你，我想她是找不到人说吧。”
“那她可以和李大哥说啊？”
“问题就在这里，既然陈姐已经结过婚，只是她丈夫在坐牢，现在和李大哥住在一起，这就是问题点，说明他们是自愿住在一起的，说明李大哥也有家庭的问题。”
“那他们住在一起算什么？”
“说不清，也许是为了爱，也许是为了生活，也许是为了彼此的照顾，也许是为了相互的生理和心理的需要。”
“可能吧，良，是不是婚姻很可怕？”
“做平凡的人就不可怕！”
隔壁，又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