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 拾壹回

说回买马的事情，大约是两年前，天下大治，连年丰收，各地通商活跃，再加上各地鼓励生养的政策存在很大差异等原因，人的流动量空前的增加。以至于当时全国各个大城池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堵马、马祸多发、停马难以及清道预算直线上升等问题。

于是，为了应对这一系列的问题，朝廷想出了一套十分有效却怨声载道的限制马匹数量的做法。

首先是给全国的拥有马匹的人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他们可以主动去给马儿上牌或者将马儿以当时的市场价卖给衙门。

所谓上牌，就是把马牵到朝廷的马坪，让司马生在马的屁股上印上一些字和数，标明马的上牌地和号码，同时给马的主人发一个小本，本上记录着马匹的情况和各项费用的交纳情况。

据说刚开始，有些衙门直接用烧红的铁章给马做记号，很不幸，各地都出现工作人员被马直接蹬死状况，而且这一烫很不美观，让爱马人事十分不满。后来朝廷斥巨资，研制了一种药水，可以直接用毛笔沾着，写在马屁股上，又好看，又永远不会掉色，总算解决了在全国推广给马上牌这件大事起步阶段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困难。

为了上牌的事，朝廷是花了大价钱又陪了些性命的，所以，上牌自然是要收费的。

一个月内主动上牌的马主，只要交一两银子，而在当时，普通的一匹马也就卖一两银子。一个月以后，朝廷颁令，禁止任何人私自经营马匹，所有需要马匹的人都只能到当地衙门指定马坪去购买，而衙门马坪里的马一匹要五两银子。

有好事的人去找衙门理论，为什么才一个月，马的价格翻了五倍。衙门的回答是一来衙门养马要花钱，二来这五两银子的价格是含牌价。

好事者又问，难道原先马贩子养马不要花钱？再说这上牌也太贵了吧？衙门没有回答，只是赏了好事者一百个板子，好事者命大，没死，但其今生恐怕再没法骑马了。

说完这些，四哥已经是咬牙切齿，他也曾是个有马族，当年为了卖下心仪的马儿，他攒了半年的钱，人也整整瘦了一圈，但这都是值得的，记得他第一次骑回家的时候，别提有多得意了，仿佛是衣锦还乡，真是意气风发又豪迈洒脱，可谁知，人和马才刚刚混熟，朝廷就下令收马了。

四哥舍不得自己的马儿，却也没有余钱给马上牌了，于是，只能拖着，直到那个月的最后一天中午。

知县和临县的马商在他们店里吃饭，他在一旁伺候，知县说，从明天起，马要涨到五两一匹了，这五两银子都有去处，地方得一两半，交朝廷一两半，一两买马钱，一两养马钱。还说过了今天，无牌马匹抓到一律充公，还要罚马主人款，除非他马上答应去上牌，反正都是三两，一两半归衙门，一两半交朝廷。

四哥当时就傻了，一两银子都没有，更何况是三两，他只能牵上爱马，在衙门的马坪口站了一下午，直到那快关门了，才把爱马送了进去。

一两银子，掂在手里有点轻，可心头却很沉重。

让他更沉重的是，第二天，当他从马坪前经过，看着那曾经属于自己的马儿，仍然很喜欢，却再也买不起了。

朝廷的法子虽然狠，但效果却一般，街面上的马只减少一些，因为像四哥这样因为爱马或者单纯为了耍帅而买马的穷人毕竟不多，那些有马的主儿不是有钱人就是些非骑马不可的人，好比侠客或者商旅，他们是不会因为几两银子而不骑马的。

于是，新的皇令又诞生了。那就是马主人即日起要按月给马交税，每样税收不多，就几钱银子，但税目却不少，比如说养道税、清道税、草料税和清风税。

看来这马果然不好养呀。我没想到，买一匹马如今竟如此复杂，当然那些没听过的税目更让人晕头。那些税到底啥意思呀？

亏你还是读圣贤书的，连这个都不懂，这养道税就是说马是走道的，走道就会伤道，而朝廷每年要花很多银子修整被马跑坏的道路，所以有了养道税，清道税和草料税就更简单了，马多了，绿地都被吃光了，朝廷要花钱恢复植被，而马吃多了，要大便，朝廷就要雇人清理街上成堆的马粪，所以，就有这两个税。

经四哥一解释，我总算明白一些了，但对清风税还是完全不知所谓。

哈哈……说破了不值钱。四哥还没说完，先响响的放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