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猝然死亡 -- 第一卷:猝然死亡之白里透红
劳动部门的领导就这一届政府任期内死亡的十多个在职的干部职工的情况，一一让与会人员作了个介绍。介绍完后，会场里竟是非常的寂静。
但在这寂静之中，有发言权的与会者，心中却十分地不平静，对于他们的定性，已开过几次会了，之所以没有定论，虽与当时的政策或者法律法规对什么才是因工死亡、因公牺牲
没有明确的界定之外，更多地参杂了与会者的私心、爱心之类的因素在里面。有的是与会领导的亲戚、朋友。有的是与会领导的老部下，老同事。有的是上级领导特意打过招呼的，定下这个，那个也类似，而统统定为因工死亡或者因公牺牲，于常理好象又不符合，也会在社会上造成不良的影响。所有的这些，大家心理都清楚得很，明白得很。大家心里也清楚，如果在这次县长办公会上定不下来，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更不能让他们愿意的是当自己对某人的定性提出不好的意见时，或许还不知得罪了在座的那位领导……
寂静，可怕的寂静。
然而，在角落坐着的宇文惠却寂静不下来，她见山博侧着身，看着只顾抽烟而不发言的各位领导出神时，悄悄地拿起桌里的一根牙签，象蚊子叮咬一样，朝他的大腿上轻轻地刺去，一下、二下。
在这个山区县城里，蚊子多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多得更让人受不了。山博下意识地用手在下面挥了挥，似乎想将虫子赶走。却没有发现是宇文惠在作怪，心里想到：纱窗不是关得好好的，也点了蚊香，怎么还有蚊子呢？在山博挥挥手时，宇文惠停止了作怪，稍后又朝山博连续轻轻地刺了二下。山博感到虫子还没有走，就低下头朝桌下察看，这一看不要紧，一颗心几乎就要从心口中跳了出来。
不知大家平时，有没有观察过，穿裙子的女人在坐下，有个什么习惯。就是习惯将裙子往上提起一定的高度来，方便自己坐下。或许宇文惠在坐下时，向上提起裙子稍微高了一些，一双稍稍分开的白里透红的大腿就摆在了山博的眼皮底下，且与他的大腿几乎就靠在一起。刹时，只见他的脸一红，忙抬起头来，将身子侧过一边。他这一微小的动作，没有躲过宇文惠的眼睛，只是她一时搞不清楚他怎么会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于是也低头往下一看，见自己的一双白里透红的大腿，无杰无挡地摆在那里。就忙将裙子放下，心里想道全靠桌子前有一块木板挡着，不然对面的领导对自己的春光就会一览无余了。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己的脸一下子也红了。她抬起头来，安定了一下自己情绪。见会场里，领导们还是抽着烟，装模作样似低着头在看手中的材料，并没有人发言。县长也是一样，靠在沙发背上，也装模作样似翻动着材料。而山博的脸仍然还红着，低着头也还是装模作样似地看着材料，就突然感到自己想大声地发笑，但毕竟是在会议室，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却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手，将牙签飞快地朝山博的腿上刺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会场上响起。山博下意识地用力向自己的大腿上的痛处拍去。随即响起的是宇文惠的哈哈大笑。
会场上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向他俩射来。
“山博，你在欢迎大家发言呀。”县长严肃地对山博他们说：“宇文惠你又在笑什么呢？”
“是、是。”山博慌忙地站了起来：“不是、不是，是是打蚊子，对不起各位领导，我影响你们思考问题了。”
“那你又在笑什么呢？”县长似乎被山博由于紧张而说话结巴巴的好笑样感染了，也笑着对宇文惠问道。
“我当然是笑山博那好笑的样子了。”宇文惠好象很认真的样子：“那敢笑你们装模作样地看材料，一个都不发言的样子呀。”
“哈。”徐县长笑道：“宇文惠说得对，大家有言就发吧，不用再看材料了。”
仍然还是没有人发言。
“既然大家都没有言发。”徐县长说道：“我提三条。一、在工作岗位上突然病倒而后死亡的，定为因工死亡。二、在抢险救灾第一线死亡的，定为因工牺牲。三、不属于前二种情况的，那就什么都不定，补偿费参照第一种的百分之八十发放。”
县长说完后，目视着大家，稍后又说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又能有什么意见呢，一来是县长提出的三条确实很公正，也很照顾了。二来县长都开口了，就算不对，也不便提出反对意见，便何况县长在开场白中就说明了会前与常务副县长沟通过。
稍微的沉静后，更是一片符合声。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徐县长说道：“请劳动部门参照我说的三条，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报常务副县长审批就行了。”
“最后，我还要给在坐的各位副县长，各部门的领导，提个要求。”县长站了起来：“下一届我就不是大家的县长了，但现在还是以县长的身份要求各位，要多关心同志们的生活，要多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象这些在职死亡的十多个人中，大多数正值壮年，正是最能为社会多作贡献的时候，有一个，才大学毕业三年。同志们呀，不能只关心他们工作的好坏，也要更多地关心他们的身体好坏……党和他们的父母把他们交给我们，我们要对党、对他们的父母负责……”
与会人员陆续地离去。建设局长，卫生局长却在门口被县长叫住了。
“你们俩拿一个方案，这个星期，组织全体干部职工，在全县范围搞一次全民爱国卫生。”徐县长边走边说道：“没有经费，就想点不要钱就能办事的方法。你们看县城的大街上巷上，垃圾到处是，蚊子满天飞……”
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处。会议室又只有山博与宇文惠俩人了。
山博收抬着桌上领导们没有带走的材料。宇文惠也跟在后面收抬着领导们喝完茶杯。
然而，就在宇文惠松开手收抬茶杯的那一刹那，山博见一根牙签从宇文惠白净的手上掉在桌子上。
你！你为什么要拿牙签刺我。山博似乎明白了刚才自己的痛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冲着她大声地吼道：让我在会场上出洋相……
宇文惠见山博气呼呼的样子，冲他作了一个鬼脸，跑到了对面去，并嘻嘻地笑道：“我喜欢刺你，怎么样……”
对这个宇文惠，山博确实不敢对她怎么样，把她是县委书记的女儿这事不说，他自己能调来政府办工作，离开医院那又脏又乱，天天跟病人打招道的工作环境，如果没有这个宇文惠，凭他自己，是万万不能的。
第一次认识宇文惠，还是在他当医生的头一个月里，一天中午，有家室的医生都回家去了，山博在医院食堂吃过饭后，就回到自己上班的科室。闲来无事，就到病房四处走走，看看病人的情况。转来转去，后来转到别的医生负责的一个病房里，那时也是病人吃中午饭的时候，一张病床上靠着一个女孩子在那发呆，眼角上似乎还有泪水，其它几张病床上的病人正在吃饭。
他朝床头的柜子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有饭盒之类的东西，就关心地问道：“你吃过饭了没有？”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叫宇文惠，县委书记的千金。也更不知道，由于大火烧山，他爸昨天就带人去灭火了。昨晚到今天都没有给她送饭来了。
宇文惠看着山博并不说话，刚才还显得忧郁的眼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仿佛感到这个穿着白大挂的医生很是亲切，早就认识了一样的。
“他家里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给她送饭来了，我们从食堂打来的饭菜她又不吃。”一个病人见宇文惠只顾盯着山博并不说话，就在旁边答腔道。
山博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盯着他看的目光，或许是出于他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本性就善良乐于助人的良好品格的缘故。说道：“病人不吃饭，怎么行呢，我去食堂帮你打一个饭来。”
说罢就准备转身出去。
“医生哥哥。”这时宇文惠说话了：“食堂的饭不好吃，你能不能到街上帮我要一大碗桂林米粉来给我吃呀”
“行呀。”山博笑了笑：“一大碗是多大呢。”
“三两吧。”宇文惠见山博答应去帮她要粉，心情很好：“你去要粉，我下来洗个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