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五章 凶人凶性（之二）
汉子用内力将他整个护在里边，他也不敢侵入他的体内帮助。其实汉子心里是觉得小九很可能无法活下来，能够费去一两条经脉，而保得一条小命已经是奇迹。
看着小九痛苦的表情，心中叹息道：“可惜如此年轻就要落下残废，可惜了一个好人才。”
木棚很快搭好，泣莲姬的尸体被拖到一边。七丑也给她准备了一块大木版，将她放在上边。虽然是个魔头，但人已死，所有的恩怨也该随之消失。
等他们准备好一切，汉子也将小九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跟道：“他能不能活下去，完全都要看他自己，旁人切不可多手，否则只会弄巧成拙。好了，我便先走一步。记住莫要让那些人乱来。”
说着话七丑与通宝就觉那汉子的身影向后连闪。还怀疑是错觉，赶紧眨眼时那汉子却已消失，而最后那提醒的声音却依旧如在耳边。一直打着瞌睡不理众人的白虎，此刻也是一躬身，飞快的向林子深处冲去。良久几人才从震惊中惊觉，色鬼不由囔囔道：“真是奇人。”
过会一阵声响传来，几人望去，正是慈一师太、连虎等一众高手。这才明白，原来那汉子是早就察觉他们的来到，这才离开的。心中的那种佩服不由得更盛，江湖奇人无数，没想到在这荒山林中可以被自己遇见。稍楞那群豪已经向这边过来，色鬼赶紧迎出了木棚。烂嘴等几兄弟也明白，立刻抬起放泣莲姬的木版跟上。这要是被这些豪杰进了木棚，那又是吼又是叫的，小九说不定就给他们弄死。通宝没有去，他就站在离小九不远的地方。现在就是泣莲姬活过来，也休想让他移动分毫。
果然七丑刚过去，那边的欢呼声便若雷鸣般响起，而且还是越来越大。他们的声音将后边的大队全都吸引过来，那声音能不大吗？按说这可是大露脸的事，七丑的名号可以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从此便就告别寄籍无名。这可是每个江湖人都渴盼的事情，七丑兄弟却丝毫也高兴不起，反是越发担心。这样下去还得了，色鬼冲着抬着木版的烂嘴等一使眼色，跟着对唯一没在喊只是念佛的慈一师太道：“大师，我们先将她送去宝庆府再说吧。”
他也不等师太回答，与跛子等护着尸首就往下走。他也要吆喝：“快来啦！回城啦！大伙去宝庆府显威风啦！”
这一嗓子，效果还不错。群豪为得没了后顾之忧，各个是欢天喜地，于是拥簇着七丑便自下山了。他们走远，这里终于安静下来。通宝这才松了口气，刚想甩甩袖子上的雨水，可一看到小九，他又停下手来就这么盘坐在他的对面。“小九，你可千万要顶住啊，千万要顶过来。上天啊！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如果一定要的话，就请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吧。”他心想着低头开始念起佛经来。
刚过一会，耳朵和独臂又回来了，他们是怕通宝一个人在照顾不来。
三人与小九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怕不小心会碰到。看着小九那紧皱的眉头，耳朵不由得也被感染，皱起眉问道：“喂，一只手，你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独臂闻言白了他一眼，一边拧起衣服的水道：“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耳朵讨了个没趣，不说话了，也脱下了衣服拧水。三人就在这木棚里守着，没想到这一首就是整整的三天三夜。
第一天里小九的意识便已恢复。可仅仅是意识而已，那身子就象不是自己的，根本无法挪动。随着意识恢复，那种揪心疼痛的折磨也随之迩来，全身上下无处不在。他忍不住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冷汗倒是冒了出来，这却让通宝、耳朵、独臂三人好好紧张了一回。直到他终于习惯了这种疼痛，这才能感觉出体内的情况。默查之后，小九苦起了脸，心道：“该死的老妖怪，死了还要害我，我这可怎么办啊？”
对于体内乱蹿的那千丝万屡的真气，他是束手无策。
泣莲姬那时已是强弩之末，那点时间能恢复的内力最多也就三四十年的。可这样的修为对于只有五年的内力的小九来说，根本就很难应付。幸好这些真力都是失去控制的，要是一齐来他早就挂了。小九尽力的冷静下来：“一定得想办法解决掉它们，要不这样下去我非痛死不可。”
那毫无规律的刺痛，从没有停止过，让他无法安下心来。良久，他开始试着用自己的真力与其中一小股对抗。没想到刚领悟不久的技巧，这个时候却能救自己一命。
可是那真力被小九击散后，却没有消失掉。它们变得更细小散到了别处，不过却也没与其他真力融和，依旧单独的存在着。这难道就是泣莲姬真力所含的怨气所致？小九不知道。可他却能觉出，那些变更细的真力依旧在攻击他，虽然力量已没以前那么强，可攻击却不会停止。
他有些晕了：“难道要将全部的真力都打散成全不具伤害才行？”这些力量布满全身，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话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忽然一个想法浮上心头：“能不能让它们跟我的真力融合在一起啊？这不反正是在我体内吗？就算是全打散了，那总还是要处理的。总不可能经脉长好，就能将它们一个屁放出去吧？那它也不会肯啊。”
屁当然没法将真力放跑，接着小九便开始了后来几天的努力。第二天一早色鬼带着其他兄弟回来了，这还是从宴会上偷跑的。杀了泣莲姬必然是要告知官府的，主要是因为那还有多达五百两的赏银。最后是七丑将她找到，那银子自然是归他们。这中间当然是要说点小谎，可那官府的钱能不要吗？骗他？要不是看银子份上，色鬼这类豪杰还懒得跟他们说话呢。
拿了钱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那这班豪杰非误会不可。所谓见者有份，江湖道义如此也只有找家大酒楼，好酒好菜的请他们吃上一顿。行，这顿下来就话掉两百多，总算是将这班家伙灌得差不多，也赢得一片叫好声。色鬼也就打了圆场，带着兄弟们匆匆赶了回来。不管怎么说，这趟还是赚了的。丢了几辆板车，赔了一趟买卖，总还是多得去了。剩下的这些钱，足可以开家什么店子，就算是盘下个中挡酒楼，那也是可以的。总之以后是不用再赶尸。
现在人要提起七丑是谁啊？那不就是杀了大魔头的好汉吗？谁要说不认识，那边肯定一声：“哎哟！您这都不知道？看来您这江湖还得多跑跑，这可是近来最震惊的大事。”有这样的名头，做个什么生意不成呢？
不过这会七丑当然还没这个心思，他们也与通宝一样，最关心的就是小九。到现在几个人与他俩从萍水相逢、义气相投，变成同历生死的生死之交。这份感情，这缘分，那都是不能轻易割舍的。也亏得他们照顾，小九这才在三天三夜里免受骚扰。天终于亮了，那些因惧怕黑暗躲藏的小动物们，现在也一只只从藏身处溜达出来。盘坐的小九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七丑兄弟背靠背的胡乱睡在木版上。而通宝脑袋耷拉着，也盘坐在一边。看样子他们都还没醒。
这些天他们都很辛苦，丝毫也不敢懈怠。直到后来小九的神色开始好转，他们这才得以短暂的休息。小九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他没有打搅他们，又闭上了眼睛，还有最后的行动需要完成。破损的经脉还没有恢复，但是泣莲姬留下的真气已经被他收服得七七八八。最后一点还在疯狂的活动，可与他现在的能力比起来，已经是十拿九稳。现在小九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经脉破损处在自我修复，就好象在破损地方的外部有一层黏膜逐渐长出表皮，依现在的大小长出。
他知道这都是龙膝丹的功效。上次就是靠这种灵药和师傅们的帮助治好的，再后来又得到一颗，那是帮助他们提高功力的。虽然是这样，可那治疗的药力依旧保留下来，没想到这次又救了自己。要是没有龙息丹，那些经脉根本无法承受那种无休止的冲撞。小九收敛心神，运起真气开始捕捉残敌。现在的速度可是快了很多，半个时辰过去，他已全部完成。他长长的吐出口气，跟着再次睁开眼睛。
通宝依旧睡得迷糊，三天三夜他几乎就没合眼，实在是太累了。可就是这样，实际他也没睡得很死。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一下，一时还没反应，跟着又碰了一下。就见刚还在睡梦中的通宝刷的就站了起来，双手更是已经捏成了拳头，那样子就是随时准备出击了。跟着他便喊起道：“小九！你、你好了？！”
小九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通宝就想伸手去抱他，可又停下来问：“你？可以碰你了？”
小九一楞，立刻便明白，又是笑着点头。他可以看出，通宝这会的是欣喜若狂了。
通宝的喊声立刻使七丑全都醒来。再看时，小九已在那哇哇乱叫：“喂！好痛！你轻点，我这还刚好呢。”
通宝哪管他那多，哈哈笑着松手，却照着他胳膊就是一拳道：“你可是吓死我了。”
他这话还刚落，那边七丑又扑了过来。跛子话不多，声音却是最大，这会笑起来更是象在玩命。哈哈着：“你小子终于醒了，可害得我们好担心啊！”
那边耳朵也是调侃：“我还以为你小子就是这么去了，弄半天是去梦小媳妇了？哈哈。”
七个汉子围抱着他，笑得就象孩子般开心。小九可有些吃不消了，只觉得胸口一闷，呕的一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这回几个人可是惊呆了，赶忙松开了手。通宝急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可别吓我。”
他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小九没答却闭上眼行气。其实一口血出来，他倒是觉得轻松了很多，有些象酒醉时吐后的感觉。
再一默查知道并没有事，他这才摇头道：“没关系，还死不了，呵呵。”看他们几个人担心的模样，他觉得有趣的笑了起来。
跛子是懂些医理的，赶紧过来为他把脉。脉象很薄却又有实，这说明他的伤现在还是很重。可是那脉搏却有一股强有力的真气依托着，它们保护着他，使他免受到生命危险。跛子沉吟着道：“你现在还是不能乱动，别看你现在醒了，那大伤却没痊愈。我说你小子内力还挺强的，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他已察觉出小九的真力是那般深沉，不由得有些惊讶。小九便将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简单说了一遍。通宝欣喜道：“那你现在不是白拣四十多年的修为？那不是很厉害了？”
小九呵呵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最少要等伤全好了，我试试才会明白。”
通宝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激动的心情似乎一下子便沉静下来。短短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同受死亡的威胁，更共同承载着那份生离死别的痛苦。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却使的两人似乎都成熟了很多。年轻的脸上居然流露出那种稳重，稚气赫然已在消退去。色鬼伸手各拍两人肩膀，微笑道：“走吧，我们抬着你下山，到城里再好好休息几天，把伤养好再说。”
